梔子花的憂傷

午夜的氣流里飄過梔子花般的憂郁,憂傷的香氣游絲在鼻間,不知何時已鉆進心底,盤踞在靈魂的房里,滿溢成傷的海潮,在月滿月缺間沖刷著靈的海岸。濺起的浪花,碎成記憶的不規(guī)則畫面。
零零碎碎,片片段段,點點滴滴。
戲臺上的花旦,在咿咿呀呀地帶著哭腔吟唱。水袖拂過來。搭上去。抬起。遮擋。側(cè)身。腰身微弓。雙肩因抽泣而抖動,凄美的動人。年幼的我坐在臺下,夾雜在爺爺奶奶們中間,聽不懂戲文,只好專注于臺上人物的妝容與動作,想象著其中的喜悅與悲傷。旁邊的奶奶聽到動情處時,張著漏風(fēng)的嘴,用不成調(diào)的聲跟著咿咿與呀呀。
年幼的我和弟妹們慢慢不再好奇于臺上人物的妝容和動作,于是不再安分,眼睛轉(zhuǎn)到那落在暗處的貨郎的攤兒,那里的一盞昏黃燈點,被孩子們圍成一圈,有的把玩著那些劣質(zhì)的,玩一次就壞掉的玩具槍、小汽車、小飛機,有的圍著那些一吃就碎成滿嘴粉末,只有點點甜味的糖果,有的懷里抱著一懷的玩具和糖果,仍不愿走開。
年幼的我們知道直接問大人要錢,他們是不會給的,只有當(dāng)他們感到你們妨礙他們的興趣,希望把你打發(fā)到一邊去時,這時張嘴要零錢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人小鬼大的我們是多么明白這個道理?。〗器锏牡艿?于是開始在奶奶的腿上爬上滑下,一會兒吊著奶奶的脖子和膀子左右搖晃,一會兒故意弄哭妹妹。奶奶就開始忙著邊收拾弟弟,邊不時抬眼看臺上,直到妹妹哭時,奶奶的忍耐終于到了極限。她把弟弟扳過來,橫在腿上,抽打著他的屁股,一下一下的,弟弟便也哭了起來。奶奶的嘴里絮絮叨叨的又是那已經(jīng)耳熟能詳?shù)模瑢ξ覀儊碚f不再具有任何意義的罵詞。終于,等到周圍一同看戲的其他爺爺奶奶也參加進來訓(xùn)斥我們時,奶奶再也頂不住這種壓力,就從口袋里掏出錢來,一把遞給我,讓我領(lǐng)著弟妹出去。就這樣,孩子的小小陰謀得逞了。與此同時,戲臺上那悲戚的花旦,不,那個女子,剛好唱完屬于她的戲,正退去……
梔子花的香氣又漫了過來,在我的眼里凝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傄詾?a target="_blank">歲月很悠長,悠長得足夠讓所有親人慢慢等著我們長大。(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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