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花開

春風開始吟唱，伴著欣欣向榮的樂章，

鳥兒開始歡欣，溫暖的曲譜伴著樹葉的開張。

曾經(jīng)，我拉著父親的大手，

殷切地期盼春天的花朵，

曾經(jīng)，我悄悄地撫摸小玉蘭的細枝，(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輕囑中斟滿希望。

如今，小玉蘭已經(jīng)長大，

父親在璀璨的星空中遙望，

玉蘭花兒呀，你還在聽我們訴說嗎？

我為你，執(zhí)筆，釋然，去尋找那些年的蹤跡……

--這是一段關于玉蘭花的回憶。

暖暖的春風，吹動著三月的情愫，清風中，時光飄逸，不經(jīng)意間，潔白的、亮紫的、粉紅的玉蘭花兒開了千朵萬朵，透過陽光，很淡很淡的花香隨處飄散，抬頭凝視，一朵朵亮麗的花朵仰望藍天，把一樹樹絢麗植入人心，植進春天的希望。

記憶深處，年幼的我是那樣地期盼著玉蘭花開……

那時候，因為父親成了文革中的“四查”對象，我們家也搬進了一座土黃色的干打壘平房，房門前用條石壘了一個小院落，沒有樹，也沒有草。窗外，是四新農(nóng)場的稻田，遠處，是航空廠的雷達站。很少有小朋友來這兒找我玩，這里像是貼上了另類的標簽，大人們唯恐避之不及。

九歲，是女孩兒愛唱，愛跳，愛笑的年齡，渴望著被人愛撫被人尊重，而“四查”對象的子女像塊巨大的磐石，壓得幼小的胸口喘不過氣來。父親愛我們，愛家，也愛花，他把破舊的小院落打掃得干干凈凈。一天，父親跟媽媽和外婆說：“勞動時，我在溝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棵小玉蘭花樹苗，把它挖過來吧，種在我們家的小院子里?！?/p>

媽媽說：“你別生事，挖棵小花苗種在院子里，人家要說資產(chǎn)階級情調(diào)了?！?/p>

父親楞了半天說道：“我想，等到小玉蘭花樹開花時，我的問題組織上也該有個結(jié)論了吧？！”

媽媽無語，轉(zhuǎn)身嘆了口氣。外婆說：“我去挖，我是軍屬，不怕的?！蔽依馄诺氖终f：“我也去！”

就這樣，我和外婆把只有五寸高，比鐵絲粗不了多少的小玉蘭花苗挖了回來，把它栽在了院門旁。

我不知道玉蘭花是個什么模樣，外婆拿出她的繡花樣子告訴我：“玉蘭花的朵兒很大，有白有紅，花的香味兒呀很淡?！笨粗馄攀种械幕幼?，不知怎么的，我覺得它就像荷花。每天，我總要蹲在小花苗前叨叨：“你快長呀，快長呀?！?/p>

我發(fā)現(xiàn)外婆和我一樣，有事沒事的愛在小花苗前自言自語：“菩薩保佑，你快長大開花吧，開花了，我們家的耀堂就沒事了！”

媽媽和外婆把淘米水和爛菜葉漚在一個小缸里，隔段時間就給小花苗施一下肥，松一下土。第一個春天過去了，小花苗長高了，沒開花。第二個春天過去了，小花苗長粗了，還是沒開花。第三個春天到了，小花苗長得差不多有我的腰高了，我期盼著問父親：“它該開花了吧？”父親神色凝重的說：“還要兩年?！蔽沂暤溃骸澳俏疫€要當兩年“四查”對像的子女呀！”說完，又直后悔自己口快，若父親傷心。父親用他的大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道：“沒事，爸爸相信黨不會冤枉好人的?！?/p>

到了第五個年頭，一陣春雷滾過，寒風中，外婆驚喜地高叫：“生??！快來看。玉蘭花長骨朵了！”我立刻沖到小玉蘭樹前，和外婆一塊高興地數(shù)著花骨朵，心里默默地祈禱著父親快點“解放”……

玉蘭花開了，所有的枝條上都綴滿了花朵。我第一次看到了真實的玉蘭花，細膩的乳白色花瓣，嫩黃的花蕊，托著花朵的褐紅色的托盞，擠擠挨挨地擁滿了小樹的每一個縫隙，仿佛是從樹的骨子里開出來的，每一朵都那么青春，那么陽光，那么驕傲地朝向藍天，沒有葉子的陪襯，耀眼地在早春的微風中抖動，盡情而又張揚地把生命綻放！用清清純純的一襲白，漠視著周圍的蕭條，呼喚著季節(jié)應該有的熱烈……

我聽到了也似乎聽懂了玉蘭花開的聲音。

像是印證父親說過的話，那一年的冬天，我通過了“政審”，進了航空工廠，父親也“解放”了，雖未被安排正式的工作，但重新回到了他心愛的航空企業(yè)，父親的臉上露出了多年來難見的笑容。

不久，我們家搬回了航城的家屬宿舍，那座干打壘的小平房要拆掉了，我舍不得那棵玉蘭樹，吵著要栽進花盆里帶走，但它實在是長大了，小小的花盆容納不下它的身軀。最后，是媽媽千叮嚀萬囑托地把它交給了園林處，讓園林工人給它安個新家。我依依不舍地在又一個春天到來時告別了玉蘭花，那滿樹嬌嫩的花朵像無數(shù)雙眼睛，溫暖地對著我笑，風吹花瓣聲中，我似乎聽見了玉蘭花說：“期盼，總是春天的開始?！?/p>

如今，每到玉蘭花開時節(jié)，我便會安安靜靜地站在樹下獨自歡喜，看見花開，便知又一輪嶄新的春在希望中蔓延……

玉蘭花，它不是花中的君子，在我的眼中，它是花中的偉丈夫。它沒有辜負花名，玉潔冰清，一步一個腳印地扎根大地，吸附著空氣中的毒素，讓美麗的花朵為人類提供藥用。它就像荷花，只不過是在空中綻放，恬靜、玉潤、高雅、清純，素面朝天而又一塵不染，它不只是取悅于人的眼球，而且也能滋養(yǎng)人的靈魂。

聽，春風中玉蘭花輕輕地唱著：“……我們慢慢說著過去，春風吹來新的空氣，我們眼里的春天，有一種深情……春天帶來真誠，這就是春天的美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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