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玩笑
我的記憶最初開始的地方是在四川。每當(dāng)我回憶我小時候的諸多情景,大多與四川的諸多事物有關(guān),四川的山,四川的水,四川的人。
開始我一直認(rèn)為四川便是我的家鄉(xiāng),我深愛著四川的一切。它美好的,不美好的,我都愛。
我在四川生活了大概五六年之久,大抵是在我六歲的時候,我和我的父母來到了安徽。我的父親是安徽人,母親是四川人,我的父親是在四川當(dāng)兵的時候與我母親相識的,后來結(jié)了婚。這一切我當(dāng)時并不清楚,只是當(dāng)我長大些后,才慢慢地了解。然后,我終于了解,我的家鄉(xiāng)并不在四川,我的家鄉(xiāng)在安徽。
剛來到安徽的時候,我還操著一口濃重的四川話。不過還好,周圍的鄰居都很友善,鄰居家的一小孩子,時常找我來玩。有次那小孩來找我玩。
“到我家去看電視吧,動畫片要玩了,一起去看吧!”
“都放快完嘍,你才喊我,那還去做啥子?”(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當(dāng)時我并不清楚,安徽話中”玩“就是“開始”的意思,我卻誤以為是“完”。這簡短有趣的對話,一直身藏于我的腦海,至今記憶猶新。
后來我就一直呆在安徽,在安徽生活,上學(xué)。我漸漸地學(xué)會了安徽話,但令我悲哀的是,時至今日,我連一句簡單的四川話也說不好了,全部都忘記了。
原本一個孩子始終認(rèn)為四川就是自己家鄉(xiāng)的人,從四川忽地來到了安徽,然后得知安徽才是自己的家鄉(xiāng)。所謂的四川只不過是我母親,姥姥,姥爺生活的地方。這一切對于我來說,是多么的始料未及,卻又這般的真真切切,生硬地成為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始終認(rèn)為,這是生活給我開的一個玩笑,可是這不是玩笑。
我在安徽讀書的時候,有一年學(xué)校放暑假。趁著假期,我終于有幸再次坐火車回到四川。這已經(jīng)是時隔近十年之久,漫長的十年,曾幾何時,我日日夜夜的期盼再次回到四川。畢竟這是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我的腦子里藏著許多關(guān)于這里的記憶:四川的山,四川的水,四川的人。這里充滿了我長久以來未曾發(fā)泄的情感——關(guān)于親人血緣,關(guān)于童年往事。當(dāng)我走下火車,踩在四川的大地上時,積蓄了十年之久的感情,終于爆發(fā),我淚流滿面,痛痛快快哭了一場。母親站在一旁安慰我說,我們不是回來了嗎?是的,回來了,我又回來了。面對著周圍巍峨的青山,聽著周圍的人們說著四川話,一切都是那么親切。我是安徽人,可是如今回到這里我覺得四川的青山比安徽的平原還要令我覺得親切;如今回到這里我覺得四川話比起安徽話還要令我覺得親切。畢竟,太久太久,我沒有親眼觀賞四川的青山,沒有親耳聆聽四川話。
我回想著往事種種,從四川到安徽的往事,再由安徽到四川的經(jīng)歷。我,一名十幾歲的孩子,覺得像是活過大半輩子的人,經(jīng)歷了太多的滄桑。心里有太多的悲與喜,悲喜交融,復(fù)雜的滋味令我激動。那一刻,我覺得生活給我開了一個玩笑,可是這是一個事實,這不是玩笑。
隨后,我和母親來到了我姥姥的家中,一路上,我的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終于,見到了我的姥姥,姥爺。我忍著多年思念的淚,喊了他們一聲”姥姥“”姥爺“。然而,我總覺得這么生硬。因為當(dāng)初我還在四川沒有去過安徽,沒有認(rèn)安徽這個家鄉(xiāng)之前,我一直很親切地稱呼他們?yōu)椤澳棠獭薄盃敔敗?。那時,我還小,不懂事,稱呼我的姥姥為”奶奶“,稱呼我的姥爺為“爺爺”,他們接受,感覺很親切。如今我長大了,稱呼他們的方式由”奶奶”“爺爺“變成”姥姥“”姥爺“了!他們依然覺得很親切??墒俏叶嗝聪敕Q呼他們”奶奶“”爺爺”??!然而,我再也沒有過。于是,我總覺得生活給我開了一個玩笑,可是這不是玩笑。
從此,我的心中一直存在著兩個親切的家,一個在安徽,一個在四川。他們都是我的家。我想居住在兩地的親人,不會反對我這樣的想法。從此,我一直認(rèn)為我有兩位爺爺,兩位奶奶,我想居住在兩個地方的親人,不會反對我這樣的想法。我也始終認(rèn)為這是個事實,這不是玩笑。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732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