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煙雨
風(fēng)吹著那片海,海面泛起了波濤。我站在這海岸線上遙望,幻想著茫茫海上能出現(xiàn)一艘帆船,載我去那大海的彼岸。
伸出一只手掌,遮在額前,想擋著那熱荼的光芒,然兒,被光透過了指尖伸到了臉上,卻突又感覺到了你的溫暖,你那隔世的美麗又卷起了心頭巨浪。
那些曾幾時光,那些烽火日子,那些無可披靡的溫軟,是我此生無法忘懷的記憶。記憶,猶如那舊照片一般,泛黃了,斑駁了,但是卻依舊記敘著那些往昔,那些承諾,那個你。
國立大學(xué)的清晨,我踏著第一縷陽光走進校園, 在洶涌人群中彷徨的張望,一轉(zhuǎn)身,在那郁郁蔥蔥的樹下看見了你,白色的裙擺,藍色的襯衣,如那杭州灣一樣的清新。匆匆光陰逝去,在那紛亂的年代里,我們只能偏安在教室,談詩詞,論學(xué)理,雖然憂心惶惶,但是也無比歡暢。那青澀的年紀(jì),是情愫萌生的時刻,我從見你第一眼起便就鐘情于你,轉(zhuǎn)眼就快畢業(yè),我怕我再也看不到你,慌張的我便悄悄走到了你跟前,在你耳前輕輕的說,我要娶你。你抬頭看了看我,不知是愁是喜,紅著臉轉(zhuǎn)身跑去。
東北的戰(zhàn)火已快燃到煙雨的江南,我決定放下書本,拿起武器衛(wèi)國安邦。在奔赴前線的車站,你在揮舞旗幟的人群中堅定的看著我,我站在窗口,向你大聲的叫喚,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娶你。人聲鼎沸中,你的聲音被淹沒下去,但我知道你是說,我等你。
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走下了回歸的火車,車站上人潮如水,我在尋找,尋找你的蹤跡。一轉(zhuǎn)身,那白色的裙擺,藍色的襯衣,如那杭州灣一樣的清新。是你,你那烏黑的長發(fā),炯靈的眼睛,向我揮了揮手,我行步走了上去,你微笑著,伸手接過了我的手提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微風(fēng)吹過的家園,滿是硝煙和創(chuàng)傷,戰(zhàn)爭充斥著這片大地,我本想待到戰(zhàn)爭結(jié)束的那天,可以和你挽手走上鮮花的地毯。卻沒料到戰(zhàn)爭結(jié)束了,我卻生不由己的從此離去,離去,在那個無奈的1949。
港口的潮水,充滿了離去之人的幽怨與哀思,那些上了船的,沒上船的,都在相互凝看,把彼此看到眼里,刻進心里,永遠無法抹去。誰都知道,此去一別海天相隔,再見可能遙遙無期,誰又知道在那大海的彼岸會有何種命運,這或許就是我們的宿命。我站在你跟前,想告訴你,忘了我吧,忘掉那過往的美麗,就此我將辜負于你。你卻先開了口,輕輕的說,我等你回來娶我。我抬頭望向你,你在微笑,我眼里已充滿了晶瑩。
一張船票,隔斷了那些艷陽,船在那波濤澎湃的海面上搖曳,我孤寂的站在甲板上,看向遠方,在那海天一線的地方,那是我曾經(jīng)的故鄉(xiāng),那里有我的家園,那里有我的親人,朋友,那里還有你的溫暖。
一道彎彎的海峽,卻隔斷了你和我,天云飄過,從那一別,匆匆已過了四十年,四十年的光陰,四十年的孤寂,我每天都會來到海邊,注視著茫茫海上,仿佛這樣就能看到你,感受到你。我知道,隔岸的海邊,你也一直在那里張望。娶你,或許只是一個無法實現(xiàn)了的承諾,然而這卻是我一生的遺憾和悲泣
藍天和白云,也像那大海和波濤一樣,時隔四十年,我又一次踏上了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土地。我隨著人群走出了機場,那人潮亦如海水般涌起,在那茫茫人潮中, 一轉(zhuǎn)身,那白色的裙擺,藍色的襯衣,如那杭州灣一樣的清新。是你,四十年的滄桑變遷,我依然能從那雪白的雙鬢和蒼老的容顏中認出你,你也認出了我,向我揮了揮手,我行步走了上去,你微笑著,伸手接過了我的手提包。
這四十年的離別,好似沒有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樣,這一去,只不過是一個轉(zhuǎn)身而已,一轉(zhuǎn)身,便就看見了你。再次的相逢,沒有太多的轟烈和悲痛,見面是那么平常,你幫我拿著包,我拉著你的手走去,就這樣,像是從來沒有分離過一樣,因為彼此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彼此,我們的心從未分離。
隔岸的煙雨,一下就是半個世紀(jì),那熱血的少年,那溫婉的女子,那世事無常的悲歡離合,或許早已在這起伏潮水中,紅顏彈指去,華發(fā)韶顏改,但是這隔岸的情,便是隔了世,又能如何阻絕,娶你,是我此生,乃至再生不變的心意。
這世間假如還有溫暖,如你,如我,如彼此心中的蔚藍。倘若這世界只剩下一片冰涼,我愿執(zhí)你的手,去世界的另一端尋找迷失已久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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