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衣
自從回家之后,李子豪打過兩次電話給我。我發(fā)現(xiàn)自己特別能說,一直沒話找話說,過后,才感嘆,我們真的沒什么共同語言。黃小琥在《沒那么簡單》里唱到“沒那么簡單,就能找到,聊得來的伴”,以前沒覺得這句話有多大涵義,直到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才懂得有多么悲哀??墒?,我卻不愿去懂,我不想再做一個河童。我要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帶我走出一直連綿不斷的陰雨天,走入一個沒有冬天的地方。
所以,我在等他的電話,消息。
等他的再次告白,這次,我一定會答應(yīng)。
這時,接到了李星的電話,他邀我去參加他的生日聚會。
一定要來啊。
不去。(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次如你所愿,張毅也去。
你們和好了?
那是,我們一直都是兄弟。
切。
別切了,對了,參加聚會的都是一對一對的,所以,你懂得。
我答應(yīng)之后,就有些后悔了。我去哪找一個男生帶去?。筷愐资遣豢赡艿牧?,張毅也有女朋友了,李子豪又是別省的。
等等,我仿佛明白了,他們這不是故意想撮合我和陳易嗎?
初中時,我們四個就是同班同學(xué)。我那時比較喜歡和男生一起玩,覺得和他們一起比較自由,隨便,在同學(xué)中,又較為欣賞李星的豪爽,而他和張毅是發(fā)小,于是,我們四個就成為了一個組合。那時,他們兩個都會叫我“陳嫂”,然后被我追著打,還一邊跑一邊說,青梅竹馬多好啊。高中后,我和陳易在一個學(xué)校,他們倆在另一個學(xué)校。
高一暑假的一天,張毅給我打電話說,他跟他喜歡的女生告白了,可是,被婉拒了。我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他說,易如說,她有喜歡的男生了。易如,我記住了這個名字,因為聽張毅的語氣,感覺他真的很喜歡這個女生。
第二天,接到了李星的電話,我把張毅的事告訴了他,他說,他知道了。我想也是,他們是兄弟嘛,也會分享這些。然后,李星告訴我,他被告白了。有人歡喜,有人愁,這是很正常的嘛,所以我很高興地祝福他。但是,他下一句話,卻讓我一下跌入冰河中,她是我們班班花,叫,易如。
同一個學(xué)校中,重名的可能性是有的,可是,這樣一個較少的名字,重名的幾率應(yīng)該小如塵埃吧。所以,我一下子驚住了。從李星的敘述中,我知道了易如在高一上學(xué)期時,和張毅在一個班,下學(xué)期分班后,遇到了李星。而這些也都是易如告訴李星的,她當(dāng)然也告訴了張毅向他表白的事情。我問李星,結(jié)果是什么。他說,他同意了。
事情向我害怕的方向發(fā)展,雖然也在預(yù)料之內(nèi),可是,我還是有些不能接受,或者說,是感到可惜,惋惜。我把心中的怒氣都發(fā)到陳易身上,說,你們還兄弟呢,為了一個女生,還不是變成陌生人了。那時,思雨小聲地提醒我,不關(guān)陳易的事。
對于易如,我知道這不是她的錯,她肯定也不想這樣,可是,我也在想,如果沒有她,該多好。
高二的寒假,我沒有去給李星過生日,陳易帶著思雨去了。那天,我和張毅在初中的學(xué)校,看我們曾經(jīng)看過的風(fēng)景,走曾經(jīng)走過的路,過去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揮汗如雨的籃球場換了籃筐,討厭的八百塑膠跑道衰老了很多,陪我練球的乒乓球臺被挪到室內(nèi)了,曾經(jīng)被寫滿“某某喜歡某某,某某討厭某某”的那面墻被重新粉刷了,我偷偷地?fù)噶艘稽c又一點,張毅把我的手按住,我蹲下哭了起來。張毅抱住我說,過去的一切,一切的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張毅說,傻瓜,你怎么把陳易讓給別人了呢。
張毅說,我真的不怪李星,也沒有那么喜歡易如,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他們。
張毅說,你又何苦因為我們的事情而放棄陳易。
張毅說,陳易也是一個傻瓜,我們都是傻瓜。
說道最后,他也哭了。
從那以后,我們就很少再聯(lián)系了,直到今年暑假,張毅在我家樓下叫我,告訴我,他遇到了一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生,他說,他決定,畢業(yè)就結(jié)婚,所以,有必要來告訴我一聲,好讓我從現(xiàn)在就開始準(zhǔn)備禮錢。我告訴他,我去做伴郎,或伴娘,或花童,反正是沒錢。
高考前,我們?nèi)タ纯紙?。學(xué)校里滿滿都是人,我有點頭暈,就坐到一個花壇邊上,低著頭,閉目養(yǎng)神。有一個女生坐過來,跟我說,我叫易如,我知道你叫沈琴,看過你的照片。
我沒有抬頭,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么,或者說,我和她根本沒什么可說的。
幸好我戴著耳機(jī),聽著歌,可以裝作沒聽見。聽歌久了,我就發(fā)現(xiàn)了戴耳機(jī)的好處,那就是你不想理誰時,都可以裝作我沒聽見。而對于戴耳機(jī)的人,我也最多說兩遍,如果不回答,也不再摘掉人家的耳機(jī)了。
你還是在恨我吧,我也不想要那樣的結(jié)果,每當(dāng)張毅躲開我們或是我們躲開他,李星都很痛苦,我也很痛苦。可是,我們也有追求幸福的權(quán)利,只是上天偏要給我們開這樣的玩笑。
張毅跟我表白的那天,我想到了李星,我一直沒敢跟他表白,是張毅鼓勵了我,他說,既然你有喜歡的人,那就跟他表白吧。我說,我喜歡的是李星。他沉默了一會后笑著說,那也要去表白啊,不要顧忌我。
我以為真的沒事的。易如感嘆道。
聽到這里,我突然感到莫名地氣憤。后來我想,或許是因為高考的壓力吧。
你以為?你憑什么以為?我抬起頭看她,她真的很漂亮。
我只是感覺···
所以你讓他們從發(fā)小,兄弟變成了陌生人。
易如看著我,也有些生氣,說道,沈琴,你覺得你很偉大是嗎?你把自己喜歡的男生讓給閨蜜,以為這樣就可以兩個都不失去,可是最后,你兩個都失去了。
啪——我站起來,給了她一巴掌,渾身都在發(fā)抖。
易如也站起來,扇了我一巴掌。
我們倆就這樣看著對方,而周圍的人都在看著我們。
然后,我抱住了易如,她也抱住了我,我們相擁著哭了。
哭過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輕松很多了。
我和易如一直斷斷續(xù)續(xù)地聯(lián)系著。大一下學(xué)期時,她懷孕了,我趕到她的學(xué)校,陪她去做流產(chǎn)。我們坐在醫(yī)院長廊的椅子上,她靠在我的肩上說,不要告訴李星,沉默了一會后又說,我決定跟他分手了。
在她做手術(shù)期間,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像坐在冷凍庫里一樣,不住地發(fā)抖。想起初中,想起高中,想起大學(xué)里易如告訴我異地戀的辛苦和她們感情逐漸消失的恐懼,我不住地流淚,直到旁邊的一個女生遞給我一張紙,說,別怕,不會有事的。我擦干眼淚,臉上一片冰涼,看著她,笑了笑,想她剛那句話也是對自己說的吧,而我也應(yīng)該鼓勵一下她。是事實,是欺騙,都是一種安慰與關(guān)心。
聚會來的都是一對一對的,所以,他有女朋友了?我在思索著,這時電話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陌生的男生用磁性聲音告訴我,他叫王深,就是前幾天在“如果”咖啡店里問我要號碼的男生。我這才想起來了,這幾天都把他忘了。
想約你出去談一談。他說。
嗯。我突然想到了,那你必須先幫我一個忙。
鑒于我的男性朋友如此少,只好把他拉去了,回想一下,他好像長得還不錯。等等,陳易和思雨會不會去,慘了,把這個給忘了。
我給張毅打電話,問陳易是否去參加李星的生日聚會。他說,陳易明天就要去海南了,他們一家準(zhǔn)備在海南過年,所以,就不去了。
掛了電話,有一絲落寞。
我給李子豪打電話過去,無人接聽。他在干什么,怎么沒帶手機(jī)?
李星的生日到了,我?guī)е跎钊⒓印@钚强粗覀?,一副驚訝地表情。
李星攬著我的肩,問我,什么時候找的???不等我回答,就把他的現(xiàn)任女友介紹給我。我沒有怎么去注意,因為這時,我想到了易如,就感到很悲哀了。
女人如衣,每當(dāng)看到這句話,我就會想到易如,就很討厭李星,也討厭張毅,也討厭自己。我對易如態(tài)度的改變,讓我想到了一句話,我們總是同情弱者。我是在同情易如嗎?不是的,不是同情,而是感到悲哀,對于易如,對于自己。
我把王深介紹給張毅,他在我耳邊低語,不管王深現(xiàn)在是不是你男友,我希望你能抓住機(jī)會,不要再放手了。
我笑了笑,看了看王深,他正和其他幾個男生聊得很嗨。他的確不錯,可惜他愛的人不是我,現(xiàn)在,以后,也不會是我的男友。
在來的路上,王深告訴我,他一直在追思雨,知道思雨要回來,便也跟著來了。在火車上,他就在另一個車廂,也跟著我們后面下車,然后看到我們分手,看到出站口的陳易。他說,他知道思雨一直喜歡的是陳易,所以他追來,想要看一下陳易是一什么樣的人。我說,那你看到了,覺得怎么樣?他說,不管是什么樣,是思雨喜歡的類型。他繼續(xù)說,他住在姑姑家,每天早上轉(zhuǎn)幾趟車,藏在思雨住的小區(qū)門口,跟著她。我想,真可怕,有人在后面一直跟著你,可是,這不也說明,思雨是幸福的,王深是多么喜歡她,又一想,覺得王深也是好可憐。王深說,那天看思雨指著街對面的咖啡店,想要進(jìn)去,可是,過了一會又走了,他看向店內(nèi),看到了我,就想我或許知道些什么,于是,就進(jìn)店里了。這也就有了我和王深認(rèn)識的那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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