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記憶——通河拾舊
如今,我居住的這座城市雖然只是個縣城,可它卻高樓林立,馬路寬廣,園林也多。但我總是覺得他缺了什么,缺什么?缺有別于其他城市的個性,缺獨具的歷史滄桑和文化品位!正是對城市遺留的輕易損毀,才使得一切皆新,個性了無!這是怎樣的一種缺憾。
當年,城東北有個叫黃大樹林子的地兒。那是好大的一片橡樹林,相傳是晚清時節(jié)一戶黃姓大戶人家的產(chǎn)業(yè)。它東西長過千尺,南北寬約數(shù)十丈,前蓄草坪,旁帶榆柳,有林蔭道穿東城直達松江之濱。春來鵝黃吐綠,嫩色參天:夏日濃蔭蔽空,清風徐至:秋天橡果遍地,深樹鳥鳴。那是一處多么美妙的所在!我以及我的同學們的小學乃至中學的假日時光,大多都會在此流連戲耍,什么撿橡子,捉螞螂(蜻蜓),打雀兒,煞是快樂!可到了上世紀的六十年代末,它的厄運來了。先是被圈起來養(yǎng)鹿,而后又一棵棵地被鋸倒,做了油廠和糧庫。后來油廠破產(chǎn),糧庫也因改制而閑置。如今,在緊挨著它的地方兒造起了公園,倘四十多年前的那片橡樹林不毀,則該當何美?也不必去山上挖那些大樹了。看來,決策是要有科學發(fā)展觀的!
早年,本城建筑都亟具古樸為本的滿族文化特色,而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那座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的佛教寺廟——圓覺寺。它位于西城的柴市大街上,其南為牌坊式山門,青灰為本,刻龍為飾,厚壁短檐,洞門三開。周護花墻。入山門首為雕花青磚照壁,次為寶地佛庭。有三五垂柳,石鼓鐘磬。其佛殿、僧房,皆黛瓦青脊,古樸厚重。遙想當年,它定是木魚陣陣,佛號聲聲,香火鼎盛!遺憾的是;上世紀五十年代時,它的僧人沒了。六十年代時,它走馬登似的被當作過法院,青少年中心,林業(yè)局機關(guān)。七十年代時,它干脆變成了做電池皮子的地方——鋅皮廠。而后,鋅皮廠破產(chǎn),那地方就變成了現(xiàn)在的樣子——一大片樓房。有意思的是;前些年又重建了圓覺寺,不過,重建的圓覺寺并不在舊址,而是修到了二十公里外的鏵子山,意思是帶動旅游業(yè),結(jié)果卻因遠離城市而香火欠旺。如果修舊如舊在原址,那城市的歷史滄桑和地域文化豈不可大大顯現(xiàn),人們的認同感豈不就大大增加,又何憂游人!
接下來,我說這件事還是讓人扼腕,這就是建于民國時期的城市地標——小白樓的拆毀。小白樓是本城居民對這座白色建筑的俗稱,她是一個巴洛克式與羅馬式兼具的,歐洲文藝復興風格的建筑。其上下兩樓面江臨街呈L型,正門在L型的斜面上,門兩側(cè)有羅馬式的壁柱,壁柱之上有大渦卷支撐起帶鐵藝護欄的開放式陽臺,陽臺之上是巴洛克式高聳重疊的弧形加曲線立面造型。樓兩側(cè)均勻排列著中間立有扁柱的羅馬式拱窗,拱窗下則全凸有或天使、或圣母、或山花的巴洛克式浮雕。當年,從往來于松花江客輪上第一眼望見的,就是她那白色的倩影!可上世紀九十年代她被拆掉了,原因是妨礙修路。原來,先人于建城之初,在這條慣穿縣城南北的大十字街南段,臨江三百米處有意向東拐了一個十度的彎。這是為什么?道路沒有取直前,人們皆莫名其中奧妙!扒了樓,通直了路,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沒了那個彎,城市一下就沒了延伸感,就局促了許多,先人的設(shè)計是多么地智慧,是需要后人多么地尊重乃至敬畏!
最后,還想說說東城壕的改造。東城壕是人們對護城河的俗稱,它是先人為防范匪患所修。壕上有一丈多高的草泥拉合城墻,墻內(nèi)有寬闊的防御通道,壕寬也有數(shù)丈。后來,隨著天下的太平和城市的東擴,它也墻倒壕廢。上世紀末它被商業(yè)性的開發(fā)了。先是壕里砌起兩面石墻,而后鋪上了水泥蓋板,接著就在沿壕兩側(cè)蓋起了一座挨著一座的二三層門市房,名曰;萬米金街!遺憾的是商業(yè)中心并不因想當然而改變,以至于金街不金,門可羅雀。其實,若不去搞什么商業(yè)開發(fā),而是把護城河保留并加以疏浚,再于兩側(cè)修路植樹,造上幾座跨河橋,那豈不又是可資游賞的一大景觀嗎!急功近利真是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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