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謎案

關(guān)注 梵心聽雨 關(guān)注
第一章 婚禮
“揚子江先生,你愿意娶肖肖小姐為你的妻子嗎?從今以后,照顧她、愛護她,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疾病還是健康,相愛相敬不離不棄,永遠(yuǎn)在一起?” “是的,我愿意。”新郎望著美麗動人的妻子,莊嚴(yán)地宣誓。 “那么,肖肖小姐,你愿意嫁給揚子江先生嗎?不論 順境、逆境,健康、疾病都……” “好了神父,別說了,我愿意?!毙ば_神父調(diào)皮地一笑,然后摟住新郎的脖子,兩人熱烈地?fù)砦瞧饋怼? 大廳內(nèi)的賓客們都被這個活潑、可愛的新娘的舉動逗樂了,他們一邊開懷大笑著,一邊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 “噢,好吧?,F(xiàn)在我宣布你們結(jié)為夫妻。”神父無奈地?fù)u著頭,苦笑道,“新郎,你可以吻你的新娘了。” 站在臺上的新婚夫妻旁若無人地忘情擁吻了足有半分鐘之久,甜蜜浪漫的情緒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臺下的歡笑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 新娘的母親是個雍容華貴、氣質(zhì)高雅的婦人,她的臉頰上微微發(fā)紅,笑著嗔怪道:“這鬼丫頭,也不看一下場合,結(jié)婚時都這么頑皮,沒個正經(jīng)!” “哈哈哈哈!”旁邊新娘的父親發(fā)出一陣爽朗的大笑,“我們肖肖是搞藝術(shù)的,天性就是這么自由浪漫、不拘一格。” 新娘母親轉(zhuǎn)過頭對親家母說:“你看,本來穩(wěn)重的揚子江都被我那寶貝女兒帶得這么開放了?!? 新郎母親輕輕捂著嘴笑,隨后,又悄悄拭干那溢出眼角的幸福淚珠。新郎的父親是個面容威嚴(yán)、身姿硬朗的中年男人,他是兒子那家外貿(mào)進出口公司的董事長。此刻,他面露微笑,輕輕頷首道:“這兩個孩子從讀大學(xué)時就談起戀愛。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呀,他們高興地忘乎所以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個時候,主持婚禮的司儀宣布儀式結(jié)束,婚宴正式開始。賓客們開始就餐。兩位新人手牽著手來到四位父母身邊。新娘母親站起來在女兒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你這個調(diào)皮丫頭,結(jié)婚儀式都不認(rèn)真!” 肖肖牽著母親的手,滿面紅光地說:“媽,我真的太興奮,太開心了!難道你不為我感到開心嗎?” “開心、開心??墒钱?dāng)著這么多賓客的面,你也要矜持一點兒呀?!? 肖肖挽著揚子江的手臂,做了個鬼臉:“我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我們有多么相愛!” 肖肖的母親做了個表示肉麻的動作。揚子江的母親微笑著說:“好了,你們快去換一下衣服吧,一會兒還要每桌挨著敬酒呢!” “好的,我們?nèi)チ耍 毙ばだ鴵P子江朝酒店的客房部走。 “別忘了,是520號房間,你們的東西都準(zhǔn)備好放在那里了?!睋P子江的母親提醒道。 “知道了?!睋P子江回過頭應(yīng)了一聲。 走出餐廳的喧囂、熱鬧。兩個年輕人腳步輕快地來到三樓客房部。揚子江從褲子口袋里摸出房卡鑰匙,在房門口的凹槽處輕輕一劃,門開了――里面是豪華的商務(wù)套房。這個房間是揚子江的母親早就預(yù)訂好的,專門用于暫放物品和換衣服。 兩人走進來后,揚子江一眼便看見了整齊擺放在床上的中式旗袍。他將衣服拿起來遞給肖肖,說:“快換上吧,親愛的,我們得趕緊下去敬酒。” 肖肖接過這件鑲著金邊的絲綢旗袍,卻又將它慢慢地滑向床邊,她輕柔地圈起手臂,挽住揚子江的肩膀。她抬起那有如夢一般美麗的臉龐,眼波閃爍著朦朧的光澤,那是剛才他們一起飲下的葡萄酒的顏色。 “親愛的?!彼p啟朱唇,溫柔地說。 “什么事,我的小草莓?!睋P子江也張開大手,同樣溫柔地圈在妻子的纖纖細(xì)腰上。 “你愛我嗎?” “你說呢?” “剛才儀式上神父所說的那一段結(jié)婚誓詞,你真的能做到嗎?無論以后發(fā)生什么事,你都只愛我一個人?” “當(dāng)然?!睋P子江堅定地說,“那段誓詞中的每一句話我都能百分之百地做到。” 肖肖甜甜地望著丈夫。“剛才說只是一個形式?,F(xiàn)在我要你在只有我們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把那段誓詞再對我說一遍?!? “好吧?!睋P子江輕輕笑了笑,抬起眼睛望向上方,“那段誓詞有點長,我得想想……” 肖肖伸出手指按在丈夫的嘴唇上。“親愛的,我不要你背臺詞。我想聽的是發(fā)自你肺腑的誓詞?!? 揚子江凝視著肖肖那閃耀著光輝的雙眸。誠懇而莊重地說:“我發(fā)誓,在以后的日子里,不論發(fā)生任何事,我都會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只愛你一個人?!? 又是一輪熱情的擁吻。之后,揚子江對肖肖說:“親愛的,你呢?你剛才省略了儀式上的過場,現(xiàn)在應(yīng)該補上了吧?” 肖肖微微顫動她那又細(xì)又長的睫毛,挑出一道優(yōu)美的曲線,仿佛織成一張只有豎紋的網(wǎng)。她動情地說:“我也是,無論以后發(fā)生任何事,我都只愛你一個人,永遠(yuǎn)和你在一起,決不分開。” 揚子江毫不遲疑地投入到那張網(wǎng)中。 一分鐘之后兩人才分開。肖肖抓起床邊上的旗袍,再拎起自己的皮包,微笑著對揚子江說:“我去衛(wèi)生間換衣服,我們馬上下去?!? “有必要嗎?你還要避開我到衛(wèi)生間換衣服?”揚子江歪著嘴笑道。 “我還要在鏡子前順便補個妝呢,等著我,親愛的,一會兒就好?!? 揚子江躺到床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在心里面感嘆道――
第二章 新娘肖肖死亡
太幸福了,自己真是太幸福了。 過了一會兒,揚子江聽到衛(wèi)生間里肖肖的聲音:“親愛的,我戴的這對鉆石耳環(huán)和中式旗袍不配,你幫我在首飾盒里拿一下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好嗎?” 揚子江回過頭,看見了在床頭柜子上肖肖的首飾盒。他在一個小木盒里找到了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拿起來走到衛(wèi)生間門前。肖肖打開門,此時她已經(jīng)換上了那套中式旗袍,和剛才的純白婚紗相比,又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韻味。 揚子江將紅寶石耳環(huán)遞給肖肖,同時贊嘆道:“親愛的,你真是太美了?!? 肖肖微笑著在揚子江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然后又將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上了。 揚子江繼續(xù)回床邊躺下,等待著妻子梳妝完畢。 好一陣之后,揚子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估摸著他們上來已經(jīng)有十多分鐘了。他從床上坐起身來,對著衛(wèi)生間喊道:“親愛的,快一點兒,我們該去敬酒了?!? 衛(wèi)生間里沒有回應(yīng)。 揚子江站起來,走到衛(wèi)生間前。這時,他才注意到衛(wèi)生間里正傳出隱隱約約的音樂聲,那是肖肖的手機鈴音。揚子江皺了皺眉,他敲了幾下衛(wèi)生間的門,問道:“親愛的,你在干什么?為什么既不接電話也不回答我?” 里面仍是沉默以對。揚子江感到疑惑不解,他抓住門的把手,將衛(wèi)生間的門緩緩?fù)崎_―― 衛(wèi)生間的景象展現(xiàn)在揚子江眼前的那一瞬間,是他永生難忘的可怕夢魘。他以往幾十年的所有噩夢加在一起,也遠(yuǎn)沒有這一次所帶來的沖擊這樣令他驚駭莫名、心膽俱裂。他幾乎是在一霎那就變成了一尊停止了呼吸的雕像,只有那布滿血絲、快要迸射而出的眼珠和不斷向頭頂上涌動的熱血提醒著他,自己還是個活人。 ――衛(wèi)生間的地板上,剛才還鮮活生動的肖肖此刻仰面倒在了地上。她的雙手握著一柄鋒利匕首的刀柄,而刀刃已經(jīng)深深地刺入到她的喉管之中。她那閃著美麗光澤的皮膚被鮮血染成一片血紅。衛(wèi)生間的地板和墻壁也被濺射出來的鮮血染得血跡斑斑――整個場景猶如地獄般可怕。 揚子江在強烈的天旋地轉(zhuǎn)中踉?蹌蹌地?fù)涞狡拮由磉?,一把將她抱起,用力搖晃著妻子的身體,大叫道:“肖肖……肖肖!” 但是,揚子江在淚眼模糊中分明地看到,那把鋒利匕首帶給妻子的致命傷,已經(jīng)奪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血色和生氣,她不可能再睜開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自己,也不可能再和自己說任何一句話了。揚子江抱住腦袋,發(fā)出撕心裂肺地嚎叫?!皑D―??!” 然后,他像發(fā)了瘋似的站起來,沖出衛(wèi)生間,奪門而去。他在走廊上瘋跑,又連撲帶爬地狂奔下樓,來到二樓的婚宴大廳。 餐廳里,樂隊演奏著舒緩、輕快的音樂,賓客們正在歡聲笑語中進餐。突然,幾個客人最先發(fā)現(xiàn)了那狂奔而至,滿身是血的新郎,他們一起失聲驚叫出來。樂隊的演奏者們受到影響停了下來,音樂聲嘎然而止。 當(dāng)渾身血跡的揚子江瘋跑到父母所在的那張餐桌時,整個大廳的人全都注意到了他,人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揚子江的父親最先站起來,抓住兒子的肩膀,大聲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 揚子江瞪大的雙眼中全是驚慌和恐懼,他渾身篩糠似的猛抖著,過了幾秒鐘,他大叫道:“她死了……死了!肖肖死了!”
第三章 調(diào)查(一)(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句話將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震驚得猶如悍雷轟頂。肖肖的父親沖過來抓住揚子江的手臂,大吼道:“你說什么!” 揚子江的雙腿癱軟下去,他那混合著無窮無盡驚悸和恐懼的聲音說道:“肖肖……她在衛(wèi)生間里刺頸自殺了!” 肖肖的父親瞠目結(jié)舌地呆在原地。幾秒鐘后,他聽到身后傳來“嗵”的一聲,回過頭一看,自己的妻子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揚子江的母親也感覺腦子里嗡嗡作響,身體變得搖搖欲墜。在快要昏死過去的那一瞬間,揚子江的父親一把將她扶住,同時聲嘶力竭地沖兒子大喊道:“在哪里!快帶我去看!” 揚子江神情惘然,有氣無力地說:“就在我們訂的那個……520號房間里?!? 肖肖的父親甩開揚子江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掀開人群,朝五樓樓梯走去。揚子江的父親將妻子倚坐在椅子上,也迅速地走了過去。剛才還是一片歡樂海洋的婚宴大廳在頃刻間變成了死一般沉寂的肅殺之地。人們無法理解和接 受眼前發(fā)生的事情,他們誰都沒經(jīng)歷過這從云端墜入地底的強烈情緒反差,全都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揚子江神色呆滯地跪在地上,模糊的淚光中,他看到自己幾近昏死的母親和被人扶起后奄奄一息的岳母,終于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倒地。他感覺自己像是在一輛急速行駛的火車上,周圍只有嗡嗡的轟鳴聲,其它什么也聽不見。最后,他被推入隧道,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揚子江不知道自己是幾時醒來的。當(dāng)他剛剛睜開眼睛的一霎那,他甚至欣喜地以為――之前發(fā)生的可怕事情只是一場噩夢。但是當(dāng)他看清自己正身處在醫(yī)院的病房之內(nèi)時,那些恐懼、痛苦的回憶就像是揮之不去的陰靈一般立刻侵占進他的身體,讓他又陷入到深深的絕望和悲哀之中。 好一陣之后,揚子江才注意到在他的病床邊,還坐著幾個人,那是他的叔叔和嬸嬸。另外還有一個他不認(rèn)識的中年男人,他的制服告訴別人,他是個警察。 嬸嬸見侄兒醒來有,關(guān)切地上前詢問:“子江,你醒了?現(xiàn)在感覺好些了吧?” (打字太累,以下“揚子江”將改為“子江”,能省幾個算幾個吧) 子江揉了揉自己仍有些暈乎乎的腦袋,問道:“我在這里睡多久了?” 叔叔說:“昨天你昏死過去后,被送進醫(yī)院,已經(jīng)躺了一天一夜了。” 子江問:“我爸媽呢,他們怎么樣?” 叔叔和嬸嬸對視了一眼,同時嘆了一口氣。嬸嬸說:“你媽媽那天也昏死過去了,不過好在送醫(yī)院及時,休息一陣就好了。你爸爸……” 子江有些緊張地問:“怎么?” 叔叔猶豫了一下,表情沉重地說:“你爸爸那天……親自去看到那一幕之后,突發(fā)高血壓,引起腦溢血,現(xiàn)在還在搶救之中……” 子江坐起身子,急迫地問:“還沒脫離危險期嗎?” 叔叔輕輕點了點頭。 子江掙扎著要翻身下床,叔叔按住他的身體,說:“別著急,子江,醫(yī)生說你爸爸的情況已經(jīng)控制下來了,你不要太擔(dān)心。你……受了這么大的打擊,身體也很虛弱,要好好休息。” 子江慢慢坐回到病床上,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現(xiàn)在他根本不敢問肖肖父母的情況。他知道,視女兒為掌上明珠的岳父母此刻的狀況肯定會更糟。 沉悶了一陣,一直坐在旁邊沒有吭聲的警察輕輕咳了兩聲,嬸嬸這才想起了什么,她對侄兒說:“對了,子江,這位莊警官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很久了,他要找你了解一些情況?!? 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察站起來走到子江床邊,禮貌地點了點頭?!澳愫茫瑩P先生,我是刑偵科的調(diào)查員莊會盛。對于昨天在你的婚禮上發(fā)生的慘劇,我深表遺憾,我也知道你遭受的打擊非常大,也許你現(xiàn)在并不想談?wù)撨@件事――但是,我的工作職責(zé)是需要盡快將整個事件了解清楚,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子江眼神木訥地望著別處,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莊警官朝子江的叔叔和嬸嬸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先出去。然后,他將病房的門關(guān)攏,坐到病床前的一張椅子上,從腋下夾著的黑皮包里拿出一個記錄本和一支鋼筆。
第四章 調(diào)查(二)
“揚先生,我會使我們的談話盡量簡短。所以,我只問幾個最重要的問題――盡管這可能讓你不愉快,但也請務(wù)必配合,好嗎?” 子江的身體微微晃了兩下。莊警官不敢肯定這算不算是點頭。他揚了揚眉毛,開始提問:“昨天中午的婚禮儀式結(jié)束過后,你陪同你的新婚妻子去事先訂好的520號房間換衣服。沒過多久你的妻子便在衛(wèi)生間里用一把匕首刺破頸動脈自殺了?,F(xiàn)在,我想請你回憶一下,在你妻子進衛(wèi)生間換衣服之前,她有沒有什么異常的行為?或者是,在那之前你們倆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 子江機械地將腦袋轉(zhuǎn)過來望著警官,眉頭緊緊地絞在一起,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地思索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兒,他神思惘然地?fù)u著頭說:“我不知道……我看不出來她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她跟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正常,她當(dāng)時顯得既幸福又甜蜜……為什么?她為什么要死?”子江望向莊警官,然后又默默地低下頭,自言自語?!盀槭裁匆馈瓰槭裁匆詺??” 莊警官凝視了子江一會兒,又問道:“她在進衛(wèi)生間之前跟你說了些什么話?” 子江竭力回想,心如刀絞?!八野言诮Y(jié)婚儀式上說的誓言再對她說一次?!? “你說了嗎?” “是的?!? “那她有沒有對你說什么?” “……她說了。”子江忍住巨大的悲傷,“她說不管以后發(fā)生什么事,她都會愛我,永遠(yuǎn)和我在一起?!? 莊警官微微皺了皺眉,說:“你覺得――她在跟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有沒有一種‘道別’的感覺?” 子江抬起頭來望著莊警官?!暗绖e?不,我沒有這種感覺。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呢,她為什么要跟我道別?” “你們認(rèn)識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我們從相戀到現(xiàn)在,也有六年了?!? “她以前有沒有跟你說過自殺一類的話題?或者是,你有沒有感覺過她曾經(jīng)有輕生的念頭?” “不,從來沒有過!肖肖是個開朗、活潑、充滿陽光和活力的姑娘。她精力充沛、性格堅強,向往藝術(shù)和大自然,沒有任何人比她更熱愛生活!” “從她進衛(wèi)生間到你發(fā)現(xiàn)她自殺,大概有多長的時間?” 子江眉頭緊鎖地回想了片刻?!白疃辔宸昼姟瓘奈易詈笠淮慰匆娝轿谊J進那衛(wèi)生間……最多不會超過五分鐘?!? “她在衛(wèi)生間的時候,你在做什么?” “我就躺在床上,什么也沒做?!? 莊警官沉默了幾秒,忽然突兀地問道:“那把刀是從哪里來的?” 子江的身體顫動了一下:“你是說,那把她用來自殺的匕首?” “是的?!? 子江捂住額頭,痛苦而煩躁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把刀是從哪里來的!” “你從來沒見過那把刀?” “沒見過?!? “那這把刀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一個新娘在結(jié)婚當(dāng)天竟然會隨身攜帶匕首?而她又是怎么把它拿進衛(wèi)生間而不被你發(fā)現(xiàn)的――請原諒,揚先生,作為丈夫,你對這些情況一點兒都不了解嗎?”莊警官突然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 子江像是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懵了頭,他張著嘴愣了半天,似乎此時才開始意識到這些疑問確實令人匪夷所思。他思索了好一會兒后,喃喃自語道:“難道……她一開始就把那把刀藏在皮包里,然后帶到衛(wèi)生間去的?” “你是說,她帶了一個皮包到衛(wèi)生間去,而那把刀就放在里面?” 子江困惑地?fù)u著頭說:“我實在想不出來,她身上還有哪個地方能藏下一把匕首了?!? 莊警官用手托住下巴,瞇起眼睛說:“這么說來,她是早就準(zhǔn)備好要在這一天自殺了……否則我想不出來有什么理由會讓一個新娘帶著把匕首舉行婚禮?!? 這句話將本來已經(jīng)冷靜下來的子江再一次推到了崩潰的邊緣,他抓扯著自己的頭發(fā),失控地大叫道:“為什么!為什么……肖肖!你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這么殘忍?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對嗎?你告訴我呀!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懲罰我?” 子江的情緒完全失控,他悲痛地號啕大哭、泣不成聲。
第五章 調(diào)查(三)
人現(xiàn)在需要休息,不能受到刺激了――請你改天再來吧!” 莊警官站起來,有些歉疚地對子江說:“很抱歉,揚先生,我想我已經(jīng)了解得比較清楚了――就不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莊警官正要轉(zhuǎn)身離去,子江卻穩(wěn)住情緒,聲音哽咽的叫住他:“等等,莊警官,我想……再向你確認(rèn)一件事?!? “什么事?”莊警官望著他。 子江強忍住悲痛問:“我妻子她……真的是自殺嗎?” 莊警官微微一頓:“你為什么要這么問?” “我的意思是,你們真的能完全排除他殺嗎?” 莊警官遲疑了一下,說:“根據(jù)我們的調(diào)查和分析來看,你妻子絕對是自殺的――因為事發(fā)當(dāng)時你就在那個房間內(nèi),即便房間沒有上鎖,也沒有哪個兇手能做到偷偷地進來從正面殺死你的妻子而不讓她有絲毫的掙扎,或者是發(fā)出一丁點兒的響動;況且他還要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來將你妻子的手握在刀柄上將她擺成自殺的樣子,并處理好自己身上的血跡――在我看來,就算是一個職業(yè)殺手也不可能在五分鐘之內(nèi)完成這種謀殺。除非――” 莊警官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子江抬起頭來望著他:“除非什么?” 莊警官的目光游移了一陣,又回到子江的身邊,清晰而緩慢地說:“除非兇手是你。” “莊警官!”站在門口的子江的嬸嬸沖進來,大聲斥責(zé)道:“你在說些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多相愛?你是不是嫌我侄兒受到的打擊還不夠大?還要說這些胡話來刺激他!” 令人意外的是,坐在病床上的子江卻完全沒有憤怒生氣的表現(xiàn),他只是低垂著頭,一副萬念俱灰的模樣,神情呆滯地低聲自語:“這么說,她真的是自殺了……她是不再愛我了吧,才會選擇離我而去……”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他緩緩地躺到病床上,雙目無神,一動不動,就像死人一樣。 莊警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帽,將方向調(diào)正,語氣坦誠地說:“根據(jù)我這么多年的辦案經(jīng)驗,我能看得出來,你不可能是兇手――告辭了,揚先生,請你節(jié)哀?!? 莊警官向病房里的人點頭致意,然后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嬸嬸想上前去對侄兒說些安慰的話,但被自己的丈夫用眼神和動作制止了。“讓他一個人靜一會吧。”叔叔說。
第六章 母親的安慰
子江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著,眼睛里充滿哀傷。窗外枯黃的樹葉就像他的心一樣,在漸漸枯萎凋零。 不知什么時候,母親坐在了兒子的床邊,她充滿愛意的手撫摸著兒子的額頭,輕聲呼喚著兒子的小名。子江緩緩轉(zhuǎn)過頭來,望著一臉慈愛卻布滿倦容的母親,他突然覺得,母親也仿佛在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子江哽咽著叫了一聲:“媽――”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母親俯下身去,將兒子的身體扶起來倚床而坐,對他說:“兒子,我要你知道一些事情。自從亞當(dāng)和夏娃偷吃了伊甸園的智慧果后,人類便犯下了原罪。每一個人來到這人間,就注定是要受苦受難的,無一例外。所以,我要你勇敢地面對這些痛苦和災(zāi)難,不能任由這些悲痛的荒草在你的身體內(nèi)無限滋長、蔓延,最后吞噬你的內(nèi)心。為了我,還有你的父親,堅強些,好嗎?” 子江淚眼模糊的目光中,母親似乎忽近忽遠(yuǎn)。他聲帶顫抖著說:“媽,我也想堅強起來,可是……我真的怎么也想不通,肖肖她……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母親捧住兒子的臉說:“聽著,我要你忘了這件事情。從今往后,我們誰都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情。兒子,你還年輕,才24歲,即便經(jīng)受打擊,你也仍然擁有美好的人生和未來。記?。e再想這件事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子江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媽,我做不到,你知道的,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忘得了肖肖!” 母親凝視著兒子的眼睛說:“我要你忘記這件事,忘記肖肖――不是在今天,也不是下個星期、下個月。但是你必須嘗試著忘記!你聽懂了嗎?它不能一直占據(jù)在你的內(nèi)心深處、毀了你!” 子江傷心欲絕地望著母親,他分明發(fā)現(xiàn),母親的眼角也噙著淚花。最后,母子倆難以自控,一起抱頭痛哭。 忘記肖肖,忘記我們的愛,這真的做得到嗎? 時間能撫平一切的創(chuàng)傷,這句話真的對嗎? 也許,我該用十年、二十年,或更久的時間來驗證。
第七章 噩夢
半夜里,子江被尿意憋醒了。他摸索著下床,朝衛(wèi)生間走去。 四周都是黑咕隆咚的,子江嘗試著在墻邊尋找電燈開關(guān),卻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他只得憑著白天的記憶摸黑來到衛(wèi)生間旁。推開門后,他的手觸碰到左邊墻上的電燈開關(guān),“啪”的一聲,燈亮了。 小解完后,子江到洗手池沖手。正洗著的時候,他無意間望了一眼自己正對面的那面大鏡子,愣住了。 鏡子里反射出的是整個洗手間的全貌,子江注視了一陣后,突然張開了嘴,一種不寒而栗的恐怖感覺布滿全身―― 他驟然發(fā)現(xiàn),這個洗手間的所有陳設(shè)、布置居然跟豪盛酒店的520號房間一模一樣! 子江猛地回過頭,心中無比駭然――沒錯,那副天藍色的窗簾、浴缸邊上紫色瓶子的沐浴露,還有米黃色的防滑地板磚,這些全都跟520號房間一樣! 子江感覺背脊中有一股涼意冒了起來,他不明白,為什么白天沒有發(fā)現(xiàn)這些呢? 就在他神情惘然,慢慢轉(zhuǎn)過身子的時候,他又望了一眼那面大鏡子,鏡子中竟反射出一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她手中握著一柄尖刀,正對著喉嚨。 “――??!”子江大叫一聲,驚駭之中,他猛地轉(zhuǎn)過身去,大喊道,“肖肖,不!” 但已經(jīng)遲了,那柄鋒利的匕首已經(jīng)深深地刺進了她柔軟的脖子,鮮血如泉涌般噴濺而出,肖肖倒在地板上,頃刻之間,整個衛(wèi)生間被染成一片血紅。 “不,肖肖。不――!”子江聲嘶力竭地狂喊――隨即,他的眼睛猛地睜開,周圍的一切變?yōu)楝F(xiàn)實。 “怎么了子江,又做噩夢了?”身邊的妻子青青迅速地翻起來,在丈夫的胸口不斷輕撫著,并用枕巾拭擦著他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子江的胸口仍猛烈起伏著,大口喘著粗氣,一臉的驚魂未定。 一分鐘后,子江才感覺好了些,他握住妻子撫慰自己胸口的手,說:“好了,我好多了?!? 青青擔(dān)憂地把頭靠在丈夫肩膀上,說:“親愛的,都過去十年了,你還忘不了那件事嗎?” 子江嘆了口氣,輕輕搖著頭說:“不,我早忘記那件事了――我只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做噩夢?!?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灑在子江的臉上,使青青能看見丈夫的眼睛,她說:“不,親愛的,你沒說實話。如果你真的忘記那件事的話,就不會總是反復(fù)做這個噩夢了。” 子江沉默不語。青青撫摸著子江的臉龐說:“親愛的,你就看在我們可愛的兒子的份上,別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吧――我們現(xiàn)在的生活多幸福呀?!? 子江抬起頭朝自己剛滿四歲的兒子揚鑫浩的房間望去――看來小家伙的瞌睡還挺沉,自己剛才那聲歇斯底里的喊叫也沒把他吵醒。子江緩緩舒出一口氣,對妻子說:“我知道了,睡吧。” 青青順從地點了點頭,緊挨著丈夫,不一會兒邊酣然入夢。但子江的眼睛卻一直望著那鋪滿銀灰色月光的窗外。他清楚,每次只要一做這個噩夢,就意味著要渡過一個失眠的夜晚了……
第八章 母親生日
清晨醒來后,青青到兒子的房間幫兒子穿衣服。子江揉著疲倦的雙眼來到衛(wèi)生間,洗漱完后,他用刮胡刀刮掉胡渣。他一邊摸著下巴,一邊端視著鏡中的自己――因為大半夜的失眠,眼睛顯得有些浮腫,但精神還不太差。鏡中的男人雖然已不及十年前那般英俊倜儻,卻多出幾分成熟男人的穩(wěn)重和剛毅,風(fēng)采猶存。 此時,子江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拔梗愫??!? 電話聽筒里是甜甜的女孩的聲音:“董事長,早上好,是我呀?!? 子江聽出是公司里女秘書的聲音,問道:“小周啊,什么事?” “董事長,今天是星期天,也是您母親的生日,您沒忘吧?” “嗯,我沒忘?!弊咏ζ饋?,“小周,你的工作職責(zé)什么時候擴展了?現(xiàn)在還要負(fù)責(zé)提醒我生活的日程安排?” “不,董事長?!奔?xì)心的女秘書說,“是您那天自己說起的,今天是您母親的生日,您說很重要,千萬不能忘了――我便記下來提醒您一下?!? “好的,謝謝你小周,我知道了?!? “董事長再見?!? 子江放下電話,出了一會兒神――這么多年了,他早該適應(yīng)了“董事長”這個稱呼,但每次聽到別人這樣叫自己的時候,他總會時不時地想起父親來――十年前的那次慘劇后,父親因腦溢血住進醫(yī)院。但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父親這一躺,竟然就沒能再起來,他在昏迷了五天后猝然去世了。 短短的時間內(nèi)便失去妻子和父親的巨大悲痛,至今仍令子江感到刻骨銘心。 十幾秒后,子江提醒自己道――今天是母親的生日,不能再想這些悲傷的往事了,應(yīng)該打起精神來,高高興興地為母親祝壽。 他走出衛(wèi)生間,來到餐桌旁。妻子和兒子已經(jīng)在吃著黃油面包和蔬菜沙拉了。子江坐到兒子身邊,摸著他的小腦袋說:“鑫浩,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一會兒我們?nèi)ツ棠碳彝鎯海脝??? “好啊,好??!”鑫浩高興地拍著手掌說,“我最喜歡去奶奶家玩了!” “因為去奶奶家,你就可以敞開肚皮吃零食了,對吧?”青青笑著說,“你這個小機靈鬼!” 子江拿起一片抹好黃油的面包,咬了一口,說:“我們一會兒先去商場買禮物,然后就去媽那兒?!? “不用了,我早就買好了。”青青從身后拿出一個精美的大口袋,里面鼓鼓囊囊的,“這件水貂皮大衣是才上季的新款――保準(zhǔn)媽滿意?!? 子江首先就滿意了,他微笑著說:“太好了,青青,你真有心。” “你媽媽的生日我敢忘嗎?”青青笑著說,“快吃吧,我們早點兒去?!? 吃完早飯后,子江去車庫把他白色的寶馬轎車開出來。車子路過一家大蛋糕店時,子江下車去跟母親訂了一個豪華的雙層蛋糕,并告訴店員母親的住址。 十點半時,子江一家來到了母親漂亮的別墅。母親早就猜到他們會來,正在門口的小花園里微笑著迎接他們。 鑫浩最先搶著下車,他歡快地跑過去,大聲喊道:“奶奶!” “唉,我的小寶貝兒!”奶奶俯下身去捧住孫子胖嘟嘟的小臉,開心地笑著說,“你又長胖了,這回奶奶可抱不動你了!” “媽?!弊咏颓嗲嘁黄鸶赣H打招呼。 “好,好,快進來吧。”母親帶著兒子一家進屋,對保姆說,“你去泡一壺上好的龍井來。” 鑫浩還沒來得及坐下,一眼就看見了玻璃茶幾上堆成小山的果凍、巧克力酥和牛肉干,他“哇”地大叫一聲,立刻撲到那堆零食中去。 青青坐到沙發(fā)上,無奈地?fù)u著頭說:“媽,你又給他買這么多零食,越吃越胖了?!? 母親笑著說:“小孩子嘛,就是要胖乎乎的才可愛?!? 子江把精美的口袋遞給母親,說:“媽,這是青青給您買的衣服,您看看喜歡不?” 母親將奢華的貂皮大衣從口袋里拿出來,“嘖、嘖”地稱贊道:“太漂亮了,可惜我一個老太婆哪穿得出這么新的款式呀?!? “哪兒呀,媽?!鼻嗲嗾酒饋韺⒁路谄牌派砩媳攘吮?,說:“您看起來最多也就五十歲,穿上這個保準(zhǔn)好看。” “呵呵呵呵……”母親開心地大笑道:“還是我媳婦的嘴甜。”
第九章 緊張的氣氛
這時,趴在茶幾前的鑫浩也停止往嘴里塞牛肉干,他從背著的小書包里拿出一幅畫,嚷道:“奶奶,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奶奶接過來一看,那張畫上用蠟筆稚趣地畫著太陽、白云和一張笑臉,并歪歪斜斜地寫著“祝奶奶生日快樂”幾個大字。老婦人高興地一把將孫子抱過來,一邊親一邊說:“我們鑫浩越來越聰明了,會寫字、畫畫了!” 清香撲鼻的龍井茶泡來后,一家人其樂融融地邊喝茶邊聊天。不一會兒,到了中午,保姆已經(jīng)做好了豐盛的飯菜,訂的蛋糕也送了過來,大家一起圍坐到餐桌上。 子江說:“媽,中午在家里吃,晚上我去大酒店給您好好地訂一桌?!? 母親擺著手說:“不要去訂了――人老了,不在乎吃什么好的。你們一起來玩就是讓我最高興的事了。” 子江有些愧疚地說:“可惜我平時工作太忙了,不能經(jīng)常來看您?!? “我知道,媽不會怪你的。以前你爸當(dāng)董事長的時候也是這樣,經(jīng)常不沾家……”說到這里,母親驟地停了下來,她把手指放到嘴唇上,仿佛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話。 尷尬的空氣持續(xù)了幾秒鐘,青青端起桌上的酒杯說:“來,我們一起祝媽生日快樂!” “對,祝媽生日快樂?!弊咏s緊附和。 鑫浩也舉起飲料,一字一句地說:“祝奶奶生日快樂!” “好、好、好!”母親的臉上又展露出笑顏,她舉起酒杯,說道,“干杯!” 吃飯時,子江一直對保姆謝阿姨的手藝贊不絕口:“嗯,這個紅燜大蝦的味道絕了!大閘蟹也燒得好……還有那個魚翅羹,都是一流水平嘛!” 青青也不停點頭稱道:“媽,我知道您為什么不愿意去大酒店吃了,謝阿姨的手藝簡直就跟大酒店一模一樣嘛。” 母親得意地說:“你們不知道吧,謝阿姨以前是專門學(xué)過廚藝的?!? 謝阿姨被夸得有點兒不好意思,紅著臉說:“你們過獎了。” 子江對妻子說:“青青,你沒事也和謝阿姨學(xué)兩手,回去好做給我和兒子吃呀。” 青青笑著說:“我哪學(xué)得會呀,謝阿姨這手藝一看就知道是十幾年功底的。” 母親說:“你們倆工作都忙,飲食上就更該吃營養(yǎng)些,別老是到外面去吃那些西餐呀什么的――沒中國菜營養(yǎng)。” 子江挽著兒子的肩膀說:“媽,您看看這小子就知道我們吃得營不營養(yǎng)了。” 母親開懷大笑起來,隨后,舒出一口氣:“看到你們?nèi)叶己茫揖头判牧?。? 青青嚼著菜的嘴放慢了,她低聲說道:“我們其他的什么都好,就是――” “就是什么?”母親問。 青青猶豫了一下,說:“就是子江時不時的還是會做噩夢?!? 母親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下來,表情變得有些僵硬。 子江看了一眼母親,微微地瞪了青青一眼,然后對母親說:“媽,沒什么……我好久都沒做過了,我……不是經(jīng)常。” 母親還是沒有說話。子江對兒子說:“鑫浩,給奶奶夾菜呀。” 揚鑫浩聽話地夾起一條魚放到奶奶碗里,說:“奶奶,吃魚?!? “哎,好,我的乖孫子?!崩蠇D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一些。
第十章 生活的轉(zhuǎn)變
接下來的進餐過程中,氣氛都有些尷尬沉悶,幾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下午,子江和妻子陪著母親,帶著兒子到附近的公園去玩。今天的天氣很好,冬日的暖陽將大家的身心都曬得暖洋洋的,誰都沒有再說起不高興的事,母親的情緒又變得好起來。 吃過晚飯后,大家一起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九點鐘,子江告訴母親,他們該回家了。 “這個生日我過得很高興。”母親把兒子一家送到門口時說。 “媽,我以后一定多抽時間來看您。”子江說。 母親點點頭,然后對兒媳婦說:“青青,你帶鑫浩先上車吧,我跟子江說幾句話。” “好的,媽?!鼻嗲鄬鹤诱f,“跟奶奶說再見呀?!? “奶奶再見。”鑫浩乖巧地向奶奶揮了揮手。 “再見,我的小乖乖。”奶奶在孫子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妻子和兒子上車后,子江問:“媽,您要跟我說什么?” 母親抿了一下嘴,凝視著說:“你做得很好,兒子?!? “您指什么?” 母親說:“看看,你有溫柔漂亮的妻子,活潑可愛的兒子,你還擁有讓人羨慕的家產(chǎn)和職位,你是一個成功的男人――還有什么讓你不滿意的呢?” “我對自己的生活的確是很滿意啊?!? “那你就應(yīng)該跟過去徹底告別?!蹦赣H嚴(yán)肅地說:“試想一下,當(dāng)年就算沒有發(fā)生‘那件事’,你的生活也未必就比現(xiàn)在好,對嗎?” “媽,我真的沒有再去想那件事了?!? “那就好,兒子?!蹦赣H說,“但你如果實在無法控制自己不做噩夢,就應(yīng)該找個心理咨詢師好好談?wù)?。? “我知道了,媽?!? “好的,去吧?!蹦赣H拍拍兒子的肩膀。 “媽,您自己要保重,我會經(jīng)常來看您的。”子江跟母親告別,跨進自己的轎車。 車子開在路上,子江一直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青青終于忍不住了,一臉歉疚地說:“親愛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一不注意就說出來了?!? “不是故意的?你難道猜不出媽聽了你這么說會是什么反應(yīng)?我媽已經(jīng)是快七十歲的老人了,你就不要讓她再為我擔(dān)心了,好嗎?” 青青委屈地說:“我也是擔(dān)心你,為你好啊?!? 子江煩躁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了。
第十一章 意外的收獲
子江的轎車行駛到一條人流熙來攘往的小街時,被迫放慢了速度。本來一直在玩著機器人玩具的鑫浩被一陣撲鼻的香味吸引了,他朝車窗外一看,發(fā)現(xiàn)街道旁有一家燒烤店正烤著焦黃油亮的羊肉串,烤肉香味在空氣中四溢,讓鑫浩連吞口水,他嚷道:“媽媽,我要吃烤羊肉串!” 青青望了一眼那家燒烤店,說:“鑫浩,這些街邊小店的食物不衛(wèi)生,吃了會拉肚子的。你餓了媽媽帶你去必勝客吃吧。” “不嘛,我就要吃這個!”鑫浩鬧著說,“必勝客早就吃膩了!” “烤羊肉串有辣椒,小孩子不能吃這個?!? 鑫浩指著燒烤店里幾個和他年齡相仿、正嚼得滿嘴冒油的小孩說:“那他們怎么在吃??!” “鑫浩,聽媽媽的話……” “不嘛,我餓了,我要吃!”鑫浩任性地哭鬧起來。 子江本來就有些煩躁,聽到兒子的哭鬧,更感覺心煩意亂。他對青青說:“他要吃,你就下去跟他買幾串嘛?!? 青青摸了摸自己身上高檔的毛料時裝,皺著眉頭不情愿地說:“我才不想到那燒烤店去,弄得一身的油煙味兒?!? 子江無奈地?fù)u了搖頭,對兒子說:“別鬧了!爸爸去跟你買?!? 子江將轎車停到路邊,青青不愿下車,帶著鑫浩留在車上。子江徑直朝燒烤店走去,對店老板說:“烤十串羊肉串,不放辣椒?!? “好的,您這邊坐著等會兒,馬上就好!”老板麻利地翻烤著手中的肉串,同時熱情地招呼客人。 子江點了點頭,但并沒坐在店門口的椅子上,只是站在燒烤攤旁邊等待。 等了一陣后,子江發(fā)現(xiàn)這家燒烤店的生意出奇地好,不但店內(nèi)坐滿了人,就連門口也擺出來好幾桌,各桌都在催著老板烤快點――子江開始意識到,老板所謂的“馬上就好”完全就是一句不負(fù)責(zé)任的口頭禪。 就在他百無聊耐地等待時,忽然聽到旁邊一桌喝著啤酒的年輕人爆發(fā)出一陣噓聲和笑聲。一個胖子用嘲笑的口吻對另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說:“太老套了吧?這種鬼故事也想嚇人?” 那戴眼鏡的男生被同伴譏笑地面紅耳赤,不服氣地說:“那你們講一個新鮮的呀!” 胖子“嘁”地哼了一聲:“這年頭,還有什么鬼故事嚇得了人???算了,哥今天跟你們講一個真實的,就發(fā)生在我們本市的恐怖事件,保準(zhǔn)把你們嚇破膽!” “別鋪墊這些沒用的了,快說吧?!币粋€戴著帽子的男生說。 胖子做了個讓大家安靜的手勢,表情嚴(yán)肅下來。
第十二章 心生疑惑
胖子做了個讓大家安靜的手勢,表情嚴(yán)肅下來?!案鐑簬讉€聽著,你們別不相信,這件事還真是千真萬確的,就發(fā)生在幾個星期前,我們本市的豪盛酒店里。” 子江的臉慢慢轉(zhuǎn)過來,凝視著這一群人。 胖子故意壓低聲音,面色陰沉地講道:“我哥哥是豪盛酒店客房部的領(lǐng)班,那天他跟我講了一件事。說酒店里的一個服務(wù)生有一天在520這個房間里打掃衛(wèi)生時,突然,走廊里的人聽到他驚叫一聲,然后就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其他幾個服務(wù)員把他扶住,他卻仍然臉色煞白地不斷驚叫,好幾分鐘后才停下來。身子卻還是不停地猛抖?!? 聽到“520”這個數(shù)字,子江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他緊緊地盯著那講話的胖子。 那伙年輕人中的一個女孩子問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胖子表情夸張地瞪大眼睛說:“那些服務(wù)員們也這么問。于是,被嚇得半死的服務(wù)生顫抖著告訴他們――剛才他在520號房間的衛(wèi)生間里打掃時,放了些水在浴缸中準(zhǔn)備擦洗浴缸,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水中除了自己的倒影外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倒影!那女人穿著一身紅色的旗袍,滿身是血,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把他嚇得魂都沒了,屁滾尿流地就跑了出來?!? “后來呢?”有人問。 胖子聳了聳肩膀:“很遺憾,真實的恐怖故事就是這么短,據(jù)說那可憐的服務(wù)生居然就這么被嚇瘋了。而我的哥哥后來得酒店里工作了十幾年的老服務(wù)員那里打聽到,很多年前,那個520房間真的死過人,一個年輕女人在那里自殺過!” “這故事就完了?”戴帽子的男生問。 “完了?!迸肿诱f。 年輕人們又爆發(fā)出一陣哄笑聲,戴帽子的男生說:“還以為能聽到什么新鮮鬼故事呢――胖子,你這個故事比眼鏡那個還要爛?!? “嘿,嘿!”胖子略顯憤怒地提高聲調(diào)說道,“我再跟你們強調(diào)一次,這是真實的事情,就發(fā)生在幾個星期前,我敢向你們發(fā)誓這絕對是個……” 說到這里,他突然感到肩膀被一只大手用力地抓住了,那只手像是陷進了他松散的皮肉里,將他抓得生疼。胖子詫異地回過頭,見一個神色駭然的中年男人正驚恐地瞪著自己。 那一桌的年輕人都愣住了,胖子驚詫莫名地問道:“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子江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胖子張大嘴,愣了幾秒,說:“……是真的?!? “那個被嚇瘋了的服務(wù)生,現(xiàn)在在哪里?”子江問。 “聽我哥哥說,他……就在市里的精神病院里?!迸肿踊卮?,然后又疑惑地問道,“你是誰?你問來干什么?” 子江慢慢松開抓著胖子的手,魂不守舍地轉(zhuǎn)過身去。那一桌年輕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子江感覺腦子亂得簡直像一窩蜂巢,那些蜜蜂在不斷地飛進飛出,讓他的大腦一會兒雜亂無比,一會兒又變成一片空白。他呆滯地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身邊的那個聲音不斷提高,他才迷茫地轉(zhuǎn)過頭,望著那個叫他的人。 “先生,先生!您想什么這么入神呢?”店老板笑著遞給范尼一袋食物,“您的烤羊肉串好了。” 子江機械地接過肉串,從口袋中掏出錢包,看都沒看一眼,抽出一張一百元的遞給店老板,朝自己的轎車走去
第十三章 猜疑?
“唉,先生!找您的錢吶……先生?”店老板驚訝地看著這個神不附體的男人漸漸走遠(yuǎn)。 子江上車之后,鑫浩立刻從爸爸手中接過羊肉串,拿出一串咬了一口后,叫道:“哇,真香。” “怎么烤個羊肉串要這么久???”青青問道,隨即發(fā)現(xiàn)丈夫的神色有些不對,又問,“你怎么了?” 子江將手放在方向盤上,卻并不發(fā)動汽車,只是神情惘然地望著前方。 “出什么事了?”青青又問。 子江望了妻子一眼,又望了望身邊大快朵頤的兒子,嘆了口氣,說:“沒事,走吧?!? 青青滿臉的疑惑,但子江發(fā)動汽車后,她也沒有再問了。 回到家,青青幫兒子洗完臉、腳,安排他睡下后,自己也洗了個澡。她穿著睡袍來到臥室,發(fā)現(xiàn)丈夫連外套也沒換,穿著整齊地半靠在床頭,仍舊一副憂心忡忡、若有所思的樣子。 青青躺到床上去挨著丈夫,不解地問道:“你到底怎么了?買完那個羊肉串回來就一直心事重重的,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子江皺著眉頭輕輕地?fù)u頭,不時嘆一口氣。 青青在床上坐起來,翻到丈夫的正前方,雙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子江,你要這樣到什么時候?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妻子???你遇到煩心事就一句話都不想跟我說?” 子江望著妻子的眼睛,不一會兒眼神又黯淡下去?!拔也恢涝撛趺凑f……” “你遇到了什么事就怎么跟我說?!? 子江把頭低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突如其來的問了一句:“青青,你說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嗎?” 青青顯然被嚇了一跳,她渾身抖動了一下,說:“什么意思?” 子江眉頭緊鎖著說:“我剛才在那個燒烤攤旁等著烤羊肉串時,聽到一個年輕人在講什么‘恐怖故事’,他說這是幾個星期前發(fā)生在本市的真實事件――豪盛酒店的一個服務(wù)生在打掃520號房間時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了……” 青青將被子抓起來裹住身體,小心地問:“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子江講的時候自己都感覺毛骨悚然:“他在520號房間的衛(wèi)生間里擦洗浴缸時,看到了一個女人的倒影……而且,那個女人,她穿著紅色的旗袍,全身是血!” “啊……天啦!”青青被嚇得臉色煞白,后背發(fā)麻,她驚恐地捂住了嘴。 子江望著青青:“他看到的,是……肖肖的亡魂,對嗎?” “別說了!”青青恐懼地?fù)u著頭說,“別再說了,太可怕了!” “可感到害怕的只有我們!”子江說,“那些聽‘故事’的年輕人全都不屑一顧,他們認(rèn)為這只是一個拙劣的恐怖故事而已!” 過了好一會兒,青青稍稍平靜了一點兒,她掖緊身上的被子問:“那又怎么樣?” “這說明,那些年輕人根本就不知道十年前豪盛酒店的520號房間確實發(fā)生了
第十四章 猜疑?(二)
那么他講的這個‘恐怖事件’,難道是真的?”子江難以置信地說。 “不,這不可能?!鼻嗲鄵u著頭說,“你自己都說了,他們只是在‘講故事’而已,可能是他們當(dāng)中的某一個人恰好編了一個恐怖故事,這個故事和十年前的慘劇有某些巧合而已?!? “巧合……”子江抿著嘴,搖著頭說,“不可能有這么巧的事。為什么恰好是‘520’號房間?為什么恰好是一個穿著‘紅旗袍’的‘女人’?為什么……恰好是‘滿身的鮮血’?”子江哀傷地說,“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跟十年前發(fā)生的事完全一樣?” 青青打了個冷噤,竭力壓抑住自己的恐懼感,說:“子江,我覺得……會不會是這樣――十年前那件事曾經(jīng)轟動全市――雖然現(xiàn)在過了這么久,已經(jīng)沒人再提這件事了,但總會有些人還記得這件慘案的。他們以這個為題材來編了一個恐怖故事,所以知情者聽起來就像是真的一樣?!? 子江突然想起那個胖男人說過,他的哥哥在酒店的老服務(wù)員那里打聽并證實到――“很多年前確實發(fā)生過這種事”――子江若有所思地緩緩點著頭說:“你說得對,可能就是這樣,那些無聊的人用十年前的慘劇來編該死的鬼故事!” 青青撫摸著丈夫因憤怒而大幅起伏的背脊,安慰他說:“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親愛的。從別人的痛苦中發(fā)掘出低級快樂正是這些人的專長和樂趣所在。我們不值得和這種人慪氣?!? 子江一言不發(fā)地坐在床邊,但他身體的起伏平緩了許多,青青對他說:“去洗個澡睡了吧,親愛的,今天也真是夠疲倦了。” 子江點了下頭,疲憊地揉了揉脖子,走進衛(wèi)生間。 淋浴的時候,子江試圖讓溫暖的水流沖刷掉自己身上所有的困惑和不快。但只要他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會浮現(xiàn)出那個胖子講故事時嚴(yán)肅而陰冷的表情,以及他不斷強調(diào)的那句話――
第十五章 尋找瘋?cè)?/p>
子江猛然睜開眼睛――對了,我怎么這么笨!很簡單就能證實到這件事的真實性??! 他趕緊關(guān)掉淋浴器開關(guān),連身體都來不及擦干,披上浴袍就走了出來,急匆匆地來到書房。 在書柜頂端的一個小盒子里,子江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樣?xùn)|西,他輕輕地?fù)崦?,暗忖道――我知道怎么去驗證了。 星期一的早晨總是特別忙碌。一家人都起來得很早,但青青幫兒子穿戴好,自己再梳妝完畢后,還是快到上班時間了――身為商業(yè)銀行副行長的她,可是從來都不允許自己遲到的。 青青幫兒子背上書包,和他一起走到門口,邊換鞋邊對丈夫說:“子江,我開車把兒子送到幼兒園,然后就直接去上班了――早飯你自己解決啊?!? “嗯,我知道?!弊咏瓕χR子調(diào)整了一下領(lǐng)帶的位置,點頭道。 青青牽著兒子匆匆地出門了。門從外面帶攏后,子江看了一眼門廳,然后從西褲口袋里摸出手機,撥通公司的電話。 “喂,您好。” 子江對電話那頭的女秘書說:“小周啊,是我?!? “是董事長,什么事?” “我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就不到公司來了,你一會兒幫我通知一下各位董事,說今天上午的董事會改到明天上午開?!? “好的,董事長。您――沒什么大礙吧?” “沒什么,就是有點傷風(fēng)感冒而已?!? “那好,董事長,您好好休息,再見?!? “再見?!? 掛完電話,子江立刻抓起桌上的黑皮包,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門。 在車庫中將白色寶馬車開出來后,疾馳上路。 四十分鐘后,他便來到了位于郊外的市精神病醫(yī)院。 他將車子停好,徑直朝精神病院內(nèi)走去,門口的警衛(wèi)問道:“先生,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子江說:“我來看望一下我的一個朋友。” “請您在這兒登一下記?!本l(wèi)遞給他一個來訪記錄本。子江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走了進去。通過病院內(nèi)的標(biāo)識牌,他很快就找到了院長室。 禮貌地在院長室門口敲了敲門,里面?zhèn)鞒鲆粋€中年女人的聲音:“請進?!? 子江推門走了進去,沖辦公室內(nèi)的女院長點頭致意:“您好,院長?!? “你是……”女院長推了推眼鏡框,望著他。 子江雙手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女院長,說:“我是吉恩外貿(mào)進出口公司的董事長,叫揚子江――我來找您了解一些事情。” 女院長認(rèn)真看了一下名片,做了個手勢,對子江說:“請坐吧,揚董事長。” “謝謝?!弊咏c頭致謝,然后坐在院長側(cè)面的沙發(fā)上。 “您想找我了解什么事情?”女院長問。 “是這樣。”子江編著準(zhǔn)備好的故事,“我聽一個朋友說,你們病院前不久送來了一個病人,他有些像我以前失散的一個親戚――所以我專門來看看,想證實是不是他?!? 院長努了下嘴,說:“我們這里時常都會有新病人來,您說的到底是哪一個?” “他是豪盛酒店的一個服務(wù)生?!弊咏曋洪L,“您這兒有這樣一個病人嗎?” 女院長從辦公桌旁拿起一個資料夾:“我得找找看,前不久送來的……” 過了半分鐘,女院長指著資料夾中的一個人說:“哦,是的,有這樣一個人,叫趙恒運,二十三歲,是豪盛酒店的服務(wù)生,一個多月以前送來的――
第十六章 找到那個人
這是你要找的人嗎?” 子江心中一振,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院長,我能見見他嗎?” 女院長看著資料說:“嗯……這個人并無家族精神病史,是受到一次驚嚇之后才突發(fā)精神病的,情況還有些嚴(yán)重……揚董事長,你剛才說什么?” 子江幾乎已經(jīng)在心中肯定了這就是他要找的人,他略顯焦急地說:“院長,我想馬上見見這個人!” 女院長取下眼鏡,對子江說:“可以,但我得提醒你,這個病人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現(xiàn)在住在單人病房里――你可以去跟他見見面,但不要跟他說太多的話,特別是不能刺激到他?!? “好的,院長,我知道了。” “我請一個醫(yī)生帶你去?!迸洪L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按了幾個號碼后,說:“劉醫(yī)生嗎,你現(xiàn)在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醫(yī)生來到院長辦公室。院長把子江的情況簡要敘述了一下,最后說: “你帶揚董事長到201病房去一趟,看看那個趙恒運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好的?!蹦贻p的劉醫(yī)生對子江說,“你跟我來吧。” 子江朝院長微微鞠躬道:“真實太感謝您了,院長?!? “不用謝,希望你找到失散的親人?!迸洪L微笑著說。 離開院長室,劉醫(yī)生將子江帶下樓,穿過一個小操場后,來到一幢四層高的大樓前,這里的牌子上寫著“三病區(qū)”。 劉醫(yī)生一邊走一邊說:“這里全是單人病房,住的都是情況比較嚴(yán)重的精神病患者。你一會兒和病人見面時要記住,盡量小心謹(jǐn)慎,千萬別說任何可能刺激到他的話――就算他真是你失散的那個親戚,你也別急著認(rèn)他,以免他情況失控?!? 子江點頭道:“我知道了,剛才院長也提醒了我。” 走在三病區(qū)的走廊上,子江才真正感受到精神病院應(yīng)有的氛圍。兩邊的單人房間里傳出各種怪異的笑聲、哭聲、喊叫聲甚至罵人聲,有些完全是歇斯底里的。帶路的劉醫(yī)生似乎對這一切早就習(xí)以為常、司空見慣了,她帶著子江來到201病房前,輕輕推開房門。 這間病房比其它的都要安靜,一個穿著條紋病員服的年輕男人背對著門,正跪在病桌前擺弄著一個鬧鐘。病房里還站著一個男醫(yī)生,拿著一個本子在記錄什么。 劉醫(yī)生走到那男醫(yī)生面前去低聲說了幾句話,又問:“他今天打過針了吧?”男醫(yī)生點了點頭,離開這間病房。 劉醫(yī)生對站在門口的子江輕聲說:“你繞到他前面去看一下他是不是你那個親戚?!? 子江悄悄地走進來,轉(zhuǎn)到病床的另一邊,看見了那年輕病人的臉――
第十七章 線索消失
這是一張陌生的、毫無特點的臉――但為了符合自己編造的劇情,子江故意裝出激動的樣子,然后對劉醫(yī)生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劉醫(yī)生走到子江身邊說:“他真的就是你要找的人?” “是的?!弊咏首骺隙ǖ卣f,“謝謝你,劉醫(yī)生,你――能讓我跟他單獨談會兒話嗎?” “那可不行?!眲⑨t(yī)生搖頭道,“我之前說了,這里的病人情緒都極不穩(wěn)定,你現(xiàn)在看他好好的,一會兒要是發(fā)起病來你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保證不說什么刺激他的話?!? “很抱歉,這是我們醫(yī)院的規(guī)定,三病區(qū)的病人不能單獨和客人見面?!? 子江無可奈何地說:“那好吧?!? 劉醫(yī)生說:“你先試著問一下他,看他認(rèn)不認(rèn)識你――記著,聲音盡量輕柔些?!? 子江點了點頭,他俯下身去,輕聲問道:“趙恒運,你認(rèn)得我嗎?” 年輕男人緩緩地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盯著子江看,一副困惑的樣子――子江被盯得心里發(fā)怵,將自己的目光移到一邊。 過了一會兒后,趙恒運的神情不再困惑了,他拍著巴掌叫起來:“我認(rèn)出你來了!” 劉醫(yī)生和子江同時一愣。子江心想――不可能吧,這么配合? 趙恒運開心地拍著掌說:“你是周潤發(fā)嘛,演《上海灘》的那個,我當(dāng)然認(rèn)識了!” 劉醫(yī)生雙手抱在胸前,苦笑著搖了搖頭,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子江也是哭笑不得。 子江想了一會兒,索性順著趙的意思往下說:“你看過我演的電影?那你知不知道我還演過什么?” 趙一下來了勁:“我當(dāng)然知道,你演過警察嘛,還演過壞人,對了,你還演過王昭君嘛!你演的王昭君好漂亮啊,比那些女明星還要漂亮!” 說著,趙比出蘭花指做了一個京劇里花旦的姿勢。坐在一旁的劉醫(yī)生終于忍不住了,“噗”地一聲笑出聲來。 子江卻顧不上好笑了――他已經(jīng)找到了他需要的切入點。他對趙說:“你喜歡漂亮的演員???我?guī)Я艘恍┢裂輪T的照片來,你要看嗎?” 趙歡快地鼓掌叫道:“太好了!太好了!快拿給我看吧!” 子江望了一眼劉醫(yī)生,劉醫(yī)生輕輕點了下頭。子江從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疊昨天晚上準(zhǔn)備好的海報、照片,他把面上的第一張遞給趙,說:“這是誰你認(rèn)識嗎?” 趙接過來看了一眼,立刻說:“我認(rèn)識,這是劉嘉玲嘛!” 子江笑著說:“對?!庇指糁〈策f了一張過去,“這張是誰呢?” “是鞏俐。”趙肯定地說。 子江微笑了一下,接著又遞:“這張呢?” “哇,這個我最喜歡了!林青霞嘛!”趙興奮地跳起來,“她演的變形金剛可威風(fēng)了!” “是啊?!弊咏贿吪浜现w恒運的胡說八道,一邊將照片不斷地遞給趙看,趙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眉飛色舞。 那一疊照片還剩下最后兩張時,子江看了看自己手里,咽了口唾沫,有些緊張起來,他把倒數(shù)第二張遞給趙。 這是一張電影《花樣年華》的劇照,出乎意料的,趙這回居然正確地說對了一次:“這個是張曼玉啊,我看過這部電影的,她在戲里面穿的那些旗袍都好漂亮!” 子江微笑著點頭,然后,他再一次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最后一張照片,將它立起來放到趙眼前,眼睛緊緊地盯視著他說:“這一張呢?” 趙的目光接觸到那張照片后,先是一怔,隨后他的嘴慢慢張開了,渾身顫抖不已,面色慘白得如同那白色的床單一樣,他驚叫一聲,然后雙手捂著頭,瘋狂地打開門,沖到走廊上去。 劉醫(yī)生大驚失色,她從椅子上站起來,飛快地跑出去,對走廊里的醫(yī)生和護士大喊道:“快攔住他!” 幾個男醫(yī)生和護士一擁而上,其中一個高大的男醫(yī)生將趙攔腰抱住,另外幾個人分別按住趙的手的腿,但拼命掙扎、驚聲尖叫的趙卻讓五、六個人都不能將他完全制服。他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讓聞聲者都感到毛骨悚然。 一個護士拿來一支鎮(zhèn)靜劑,艱難地注射到趙的身體中,幾分鐘過后,他才稍稍平靜一些,但仍然驚悸地睜大眼睛,全身顫抖,嘴里語無倫次地念叨著:“求求你……求你,別再來找我了!別再找我了!” 趙被抬到另一間特別病房后,劉醫(yī)生滿頭大汗地返回到201病房,氣沖沖地對呆站在原地的子江說道:“你到底拿了什么給他看!把他嚇成這樣!你知道嗎?他在我們這里治療了一個月后,情況已經(jīng)好得多了,但剛才這么一折騰,又全都前功盡棄了!” 子江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張照片,無言以對。 劉醫(yī)生煩躁地沖子江揮了揮手說:“你快走吧,在他好之前你別再來看他了!” 子江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 回到自己的車子上,再次看了看手中拿著的那張照片――照片中的肖肖穿著紅色的旗袍,微笑地望著他。 但他卻已經(jīng)淚如泉涌了,他喉嚨口涌起的那些酸楚、悲愴的感覺幾乎堵住了他的呼吸道,令他有一種窒息般的眩暈感。他輕聲地問著照片上的妻子,他心中最愛的妻子―― 肖肖,這么多年了,你還在那嗎?
第十八章 偶遇
星期二的董事會上,子江在講話時毫無條理、頻繁出錯,周秘書在一旁小聲地提示了他若干次后,子江才匆匆結(jié)束了糟糕的講話。 與會的董事、總經(jīng)理們都無比詫異――董事長今天的表現(xiàn)與以往精明能干、雷厲風(fēng)行的形象實在是大相徑庭。 董事會結(jié)束后,所有的人都離席而去。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兩個人,子江和公司的總經(jīng)理張芳――他們是十多年的好朋友。 張芳的年齡和子江差不多大,她的身材比子江矮小一些,長著一張娃娃臉,公司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女。此時,她毫無顧忌地坐在子江面前的會議桌上,看著精神萎靡、面容憔悴的子江,問道:“你怎么了?” 子江雙手交叉撐在額前,低頭不語。 張芳說:“你是不是昨天的感冒還沒好?。恳晃遗隳闳メt(yī)院看看吧。” 子江稍稍抬起頭來,嘆了口氣道:“不,我沒事。” “沒事?”張芳歪著頭觀察子江,“你看看你那臉色,差得不能再差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子江望著窗外,愁眉不展地說:“我跟你說了也沒用,你幫不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睆埛颊f,“是不是跟青青吵架了?跟我說說,沒準(zhǔn)我還真能幫你出出主意呢。” 子江煩躁地?fù)u著頭說:“別猜了,你再猜一百次也猜不對。我遇到的這件事情連我自己都難以置信?!? 張芳愈發(fā)感到好奇了,他俯下身追問道:“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這幾年世界各國我都跑了不少,什么怪事沒見過?難道你遇到的事情更奇怪?” 子江望著張芳,忽然也有些傾訴的意向。他再次嘆了口氣,從那天晚上燒烤店開始發(fā)生的事一直講到昨天離開精神病院,他講得很詳細(xì),足足半個小時才講完。 聽的過程中,張芳的眼睛越睜越大,最后瞪到了無以復(fù)加的地步。子江講完后,她一臉的驚駭,連打了好幾個冷顫。 子江白了她一眼:“你不是什么怪事都見過嗎?怎么還嚇成這樣?” 子江驚詫地張大嘴,好半天才說:“……太不可思議了,我以前倒也聽說過這類怪事,但我全當(dāng)故事聽了。沒想到,這次竟然真真切切地發(fā)生在了你的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講故事呢?” 張芳說:“我太了解你了,你是絕對不可能用肖肖來開玩笑的?!? 子江又愁眉不展地?fù)巫☆~頭,長吁短嘆。 張芳問道:“子江,你現(xiàn)在在苦惱什么?” 子江沉默了一會兒,神思惘然地說:“這幾天,我老是在想一個成語?!? “什么成語?” “‘陰魂不散’?!弊咏従彽卣f,“我老是在想,為什么中國會有這樣一個成語呢?人死了以后真的會有陰魂嗎?而這些陰魂會不會因為怨念而一直留在死去的地方?” “嘿,嘿?!睆埛忌斐鍪终疲裆珖?yán)峻地說,“子江,你有些走火入魔了。其實你知道的,這只是一個成語而已,是用來比喻一些事情的?!? “那么這件事我該怎么理解?那服務(wù)生看到的如果不是肖肖的魂魄,又會是什么?難道我要自欺欺人地對自己說――別去想這些了,這不是真的。對嗎?” 兩人一起沉默了一陣。張芳抿著嘴唇,輕聲說:“子江,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這些話――你得考慮一下你的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有新的妻子了,還有可愛的兒子,你們生活得幸福愉快。你為什么還要去糾纏這些多年前的事呢?這對你來說有什么意義?” 子江望著張芳:“這是我要去糾纏的嗎?我不知道去買幾串羊肉串就會引發(fā)這一系列的事??!” “這當(dāng)然不是你的錯??赡阋坏┲懒诉@些就丟不開,整天愁眉苦臉地去想,這有什么意義?” 子江搖著頭說:“我沒有辦法,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張芳雙手撐在桌上,凝視著子江?!白咏?,肖肖已經(jīng)死了――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不管你怎樣苦惱、怎樣思索,她都再也回不來了,你明白嗎?” “我當(dāng)然明白?!弊咏鋈幌褚粋€軟弱的孩子那樣說道,“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告訴自己,別再去追究那件事了,我得過好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可是,當(dāng)我知道這件事后,整個人又幾乎崩潰了。十年來一直縈繞在我心底的那個問題又重新鮮活起來――肖肖為什么要死?為什么要在新婚當(dāng)天自殺?
第十九章 尋找通靈人
這個問題折磨了我足足十年!我知道,如果在我有生之年不能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會永無安寧的!” 張芳搖著頭,長長的吁了口氣。遲疑了片刻后,他說:“要不……你就親自去問肖肖吧。” 自己抬起頭來,瞇起眼睛:“你說什么?” 張芳坐到子江身邊,盯著他:“聽我說,子江,我知道我們這個城市里有一個有名的通靈師?!? “通靈師?” “對,就是靈媒。你懂這是什么意思吧?” 子江急促地點了點頭。 “那人自稱能與死去的人,也就是靈魂作交流――也許,你可以找他試一下,看能不能通過他問出些什么來?!? 子江皺起眉頭問:“通靈師……這種職業(yè)合法嗎?” “當(dāng)然不合法!這種事情顯然是只能在地下進行的――你還以為他會在市中區(qū)租個店位呀?” 子江想了一會兒,說:“你以前找過他沒有?我的意思是,你試過嗎?有沒有用?” 張芳聳了聳肩膀:“我有什么事情值得找他幫我通靈?我那些親戚們在死之前把后事交待得比教科書還詳細(xì)――我是有一次跟著朋友去了一趟,才知道我們這座城市里原來還有做這種事情的?!? 子江瞪大眼睛:“你看見他怎么通靈了?” 張芳說:“不,我跟著我朋友去的只是他的家,我們?nèi)ナ翘崆邦A(yù)約的――你能想得到吧,通靈這種事可不像炸薯條那么簡單,不是說做就能立馬做的。” “那他是在哪里通的靈?” “我朋友的家里。” “怎么樣?”子江急切地問,“有用嗎?” “好像還行吧?!睆埛纪崃艘幌伦彀?,“我那個朋友也沒跟我說多具體?!? 子江短暫地思考了一下,說:“好的,我決定試一下!” “我們什么時候去?”張芳問。 子江從椅子上站起來:“現(xiàn)在?!? “現(xiàn)在?這都快中午了……”張芳接觸到子江急迫的目光,“好吧,就現(xiàn)在?!? 兩人走出會議廳,乘坐電梯來到公司底樓。一路上碰到的員工都向他們彎腰致意:“董事長好,張總經(jīng)理好。” 出了門,張芳說:“坐我的車去吧,我認(rèn)識路。” 子江點了點頭,跨進張芳的豐田轎車。 她開著車在城市里七彎八拐了好一陣,馳進一條僻靜的小街,最后在一幢樓房前面停了下來。兩人下車后,張芳指著二樓的一塊“嵇氏中醫(yī)推拿”的招牌說:“就是這里。” “中醫(yī)推拿?”子江望著張芳。 “表象而已?!睆埛颊f,“總不能在招牌上直接寫‘通靈事務(wù)所’吧?” “那不知情的人怎么知道這里實際上是做什么的?” “都是像你這樣知道的,走吧?!?張芳說。 兩人走過昏暗、狹窄的樓梯,來到二樓,左邊的房門開著。她帶著子江走進去,看見里面鋪了幾張按摩床,幾個年輕學(xué)徒正在給客人做著按摩,離門最近的一個小伙子問道:“兩位先生,按摩嗎?” 張芳走過去對他說:“我是來找你們師傅,嵇潤之老先生的?!? “兩位有什么事?” 張芳像說暗號一樣說道:“最近家里出了點兒事,想請嵇老先生幫著問問。” 小伙子點頭道:“我知道了?!比缓髮ε赃呑囊粋€年輕女孩說,“小晴,你帶兩位先生去師傅那里?!? 年輕女孩站起來對著兩個客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兩位請跟我來吧?!? 張芳和子江跟著她來到里面的一間屋,屋里坐著一個頭發(fā)花白、臉龐瘦削的中年人,看上去五十歲左右,并不是子江想像中那么老??磥怼袄舷壬边@一稱呼是一個尊稱了。他穿著一身古樸的米黃色唐裝,看上去像一個民國時代的人。
第二十章 通靈先生
那個叫小晴的女孩尊敬地對師傅說:“嵇老師,這兩位客人想見您。” 嵇老先生沖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然后對兩位客人說:“請坐吧?!? 兩人坐到斜側(cè)面的木制長椅上。嵇老先生說:“兩位有什么事?” 張芳說:“嵇老先生,我以前是來拜訪過您的。今天我?guī)业囊粋€朋友來,他有些事情想請您幫忙?!? 嵇老先生點了點頭,望著子江說:“你有什么事情?” 子江禮貌地向他點頭致意道:“您好,我叫揚子江,我……聽說您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希望您能幫我解開困惑?!? 老先生說:“你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子江望了一眼張芳,張芳點了點頭。子江說:“這件事說來話長,十年前我和我的第一個妻子舉行婚禮之后,她便莫名其妙地在酒店的衛(wèi)生間里自殺了――嵇老先生,我聽說您能與靈魂溝通――我實在是很想知道,我妻子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子江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嵇老先生的表情,想判斷他是不是知道十年前轟動全市的慘劇。但老先生一直不露聲色、面無表情地聽著,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聽完后,他只問了一句:“這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的。”子江答道。 嵇老先生從藤椅上站起來,在屋中來回踱步,過了一會兒,他說:“事情過了這么久,有些難辦了?!? 子江屏住呼吸看著他。 老先生再次坐回到藤椅上,說:“我要你們明白一件事――‘通靈’這種事情是無法做到十拿九穩(wěn)的,它只有一定機率會成功。而相隔的時間越長,成功機率就會越低,所以――”他咂了咂嘴,“不大好辦啊。” 張芳說:“嵇老先生,請您試試吧,哪怕只有一絲的希望也行啊?!? 老先生搖著頭說:“我每進行一次通靈,對身體的元氣都有損傷;而且,我也要為名譽考慮――所以,我一般都只做成功概率大一些的,不想做沒把握的、徒勞無功的努力。” 張芳見老先生一直半推半就,又不明確拒絕,便猜到了些什么,她說:“嵇老先生,只要您愿意試一下,您的勞務(wù)費我們按雙倍付給您,您看行嗎?” 嵇老先生思索了一下,說:“好吧,我就試一下?!? “太感謝您了?!弊咏玑屩刎?fù)地說。 “但我得先說清楚。與靈魂交流就跟和不認(rèn)識的人談話一樣,是你情我愿的事,強求不得。如果光是我愿意,它不愿意,那也沒辦法。” “他是誰?”子江沒聽明白。 “你妻子的靈魂?!崩舷壬⒅f。 子江一怔,張開了嘴。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那在哪里進行‘通靈’呢?” “在你的家里吧,你要在場?!崩舷壬f。 “我家里?”子江一下想到了青青,面有難色,“我家里好像有些不合適呀……” “那你說在哪里吧?” 子江沉思了一陣,突然想起青青似乎跟自己說過這個周末要啟程到歐洲去考察幾天,便說:“好吧,就在我家里,您看這個周的星期六行嗎?” “可以。你留一個詳細(xì)的地址和電話給我,星期六的晚上七點我準(zhǔn)時到你家來。” 子江在一個本子上寫下了自己的住址和電話。嵇老先生說:“費用現(xiàn)在就付吧,一萬塊。” 子江摸了下自己的身上,沒那么多現(xiàn)錢,他對張芳說:“你帶著錢嗎?” 張芳說:“我有。”從自己的皮包里數(shù)出一萬元恭敬地遞給嵇先生。 老先生收下錢后,對子江說:“還有,你要做一些準(zhǔn)備。你找一下你死去妻子以前常用的一些隨身物件,越親近她的越好。我那天晚上要用――記住了嗎?” 子江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那么,星期六晚上見?!彼涂偷臅r候,嵇老先生露出唯一的一絲笑容。
第二十一章 送走妻子青青
星期六早上吃過早飯后,青青便將昨晚收拾好的皮箱拿到客廳。子江問:“幾點的飛機?” “十點半?!鼻嗲嗫戳艘幌率直?,“我差不多該去機場了?!? “我送你,走吧?!弊咏崞鹎嗲嗟钠は洹? 鑫浩跑過來拉著媽媽的手說:“媽媽,我也要跟你到歐洲去玩!” 青青摸著兒子的小臉蛋,笑著說:“媽媽不是去玩兒的,是去工作――你要想去歐洲玩呀,媽媽爸爸暑假帶你去,好嗎?” 鑫浩還是嘟著小嘴巴,一臉的不滿意。青青又說:“這樣,媽媽給你帶瑞士糖回來,還有英國的玩具小火車,好吧?” 鑫浩這才高興地拍著手說:“好啊,好啊!” 子江摸著兒子的腦袋說:“鑫浩,走,跟爸爸一起去送媽媽――一會兒回來爸爸帶你去吃意大利通心粉和法國牛排――咱們在這兒也能吃到歐洲的東西?!? “噢,太好了!”鑫浩高興地跳了起來。 子江開車把青青送到機場候機大廳已經(jīng)十點鐘了。登機之前,青青抱起兒子親了親,說:“鑫浩乖,在家要聽爸爸的話哦,媽媽只去幾天就回來了?!? “媽媽……”鑫浩舍不得媽媽,眼圈有些紅了。 子江將兒子抱過來,說:“鑫浩是懂事的孩子,是男子漢了,不要讓媽媽擔(dān)心,好嗎?爸爸明天帶你到奶奶家去玩?!? 聽到去奶奶家玩,鑫浩的情緒好了些,他揮著手說:“媽媽再見?!? 青青心中其實也很舍不得兒子,但她旁邊的同事提醒道:“青青,該上飛機了。”青青對兒子做了個“拜拜”的動作,然后對子江說,“你在家要照顧好兒子,還有自己啊?!? “我知道。”子江說。 送走妻子后,子江帶兒子到附近的游樂園玩了一會兒,中午去西餐廳飽餐了一頓?;氐郊遥魏破>肓?,子江將他抱到床上睡下。 其實子江也有些疲憊,但他時刻都沒忘記今天晚上要做的重要事情。他顧不上午睡,來到書房,從書柜頂端拿下來那個上著鎖的精致小鐵盒。 子江將鎖打開,輕啟鐵盒的蓋子,里面裝著珍貴的物品和他酸楚的回憶。 子江輕撫著那些肖肖昔日用過的項鏈、手鐲、發(fā)夾、戒指……就像是在撫摸肖肖溫柔的手一樣。低靡之中,他不禁又悲從中來。 子江不敢讓自己一直沉溺在這種哀思之中。他深呼吸一口,又將氣緩緩?fù)鲁觥kS后,他在那些物品中選擇了兩樣拿出來:肖肖以前最常戴的一串項鏈和一對玉手鐲。 子江將這兩件物品小心地放在書桌抽屜里,準(zhǔn)備好晚上用。 下午,子江心神不寧地陪著兒子看電視、玩玩具。五點半,他打電話跟樓下的中餐館,要他們送餐上來――自己和兒子早早地便吃完了晚飯。
第二十二章 請靈
接下來,便是焦急的等待。子江幾乎每兩分鐘就看一次表。 事實證明,嵇老先生是一個相當(dāng)守時的人。七點鐘,他準(zhǔn)時來到了子江的家門口,提著一個黑色的大包。 子江早已在門口恭候了:“嵇老先生,您快請進?!? 子江請嵇老先生坐在沙發(fā)上后,親自替他泡了一杯高級的清茶。嵇老先生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說道:“嗯,好茶?!? 子江問:“嵇老先生,您……什么時候開始?” “不慌。等天色再晚一些,陰氣更重的時候進行,成功的概率更大?!? “哦……那好。您先休息一會兒?!弊咏\惶誠恐地點頭道。嵇老先生沒有再說話,坐在沙發(fā)上閉目養(yǎng)神。 子江在旁邊思緒起伏、坐立難安。他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感覺像是過了幾個世紀(jì)。 鑫浩今天也恰好特別配合,吃了晚飯后便一直在自己的房間里看動畫片,沒有出來。 九點鐘的時候,子江帶兒子到衛(wèi)生間去洗漱。完了之后他把兒子抱到床上,替他蓋上被子,說:“鑫浩,乖乖睡,爸爸明天帶你到奶奶家玩?!? “嗯?!宾魏坡犜挼貞?yīng)了一聲,閉上眼睛睡覺。 子江輕輕將兒子房間的門帶攏,替他關(guān)上燈。 子江走到客廳又坐了一會兒,嵇老先生終于睜開眼睛?!皶r候到了,可以通靈了。” 子江將嵇老先生帶到書房,將門關(guān)上,說:“在這里進行,可以嗎?” 嵇老先生看了看那張大書桌,說:“可以?!比缓笞叩綍烂媲?,坐在皮椅上,望著子江說:“那些東西,你準(zhǔn)備好了嗎?” “是的?!弊咏蜷_書桌抽屜,從里面拿出項鏈和手鐲,把它們遞給嵇老先生,“這些都是肖肖以前最常用的東西。” 嵇老先生點點頭,把它們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對子江說:“你把燈關(guān)了,鬼魂不喜歡太亮的地方。” 子江依言關(guān)掉了書房里的所有燈,整個房間一下暗淡下來,只有從窗外投射進來的依稀月光讓房間不至于是一片漆黑。 嵇老先生對子江說:“現(xiàn)在,你坐到我的對面,不要說話,不要發(fā)出任何聲音――我無法確定整個過程需要多長時間――如果通靈成功了,你就趕快抓緊時間問你想問的問題。記住,千萬不要打擾到我。把你的手機、電話這些全都關(guān)掉?!? 子江連連點頭,然后從口袋中摸出手機,將它關(guān)機。自己端端正正地坐在嵇老先生面前的椅子上,大氣都不敢出。 嵇老先生從自己帶著的包里取出兩個銅燭臺,又取出兩根黃色的蠟燭插在燭臺上,再用火柴把它們點亮,分別放在自己身體的左右兩方。接著,他又從包里拿出一串念珠,閉上眼睛,一邊數(shù)著念珠一邊念念有詞地低聲吟誦著經(jīng)文一類的東西。 從那兩根蠟燭點燃的那一刻起,子江就聞到一股怪異的臭味。那種臭味和生活中別的臭味都不一樣,卻和火葬場里的味道有些接近。子江不愿意去想,那些蠟油是用什么來做的。 誦完經(jīng)文之后,嵇老先生放下念珠,將它圈住兩根燭臺之間的肖肖的項鏈和手鐲。接著,他咬破左手中指,用血在自己的臉上畫上了一個像符一般的圖案。他的臉在昏暗燭光的照耀下立刻變得猙獰可怕起來――子江連咽了幾口唾沫,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驚。 畫完血符之后,嵇老先生雙目緊閉地輕聲呼喚道:“游弋的魂魄啊,肖肖的亡靈,請你來到這里,你的親人想再見你一面―……”他將這句話連念了三遍之后,閉上嘴巴,整個人紋絲不動。 接下來,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下來,只有搖曳的燭光讓影子在墻壁上獲得了生命,不停地變化、跳動。 在這種陰森而詭異的氣氛中,時間慢慢流逝了二十分鐘。子江這一輩子都從來沒有這么緊張過,他幾乎是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地緊緊盯著嵇老先生的臉。他的腦袋剛才還在胡思亂想,現(xiàn)在卻只有一片空白了,他根本想不到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鬼上身 突然間,窗外一陣陰風(fēng)吹進來,嵇老先生的眼睛緩緩睜開了,他說了一句: “子江,是你嗎?” 子江先是一怔,然后張大了嘴巴,渾身顫抖起來。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連張了幾次都沒能發(fā)出聲音。好幾秒之后,他才顫抖著雙唇問出一句:“肖肖……是你嗎,肖肖?” 嵇老先生的音調(diào)和平時有些不一樣:“子江,真的是你找我嗎?” “肖肖,肖肖……”子江激動地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卻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肖肖……我好想你,你知道嗎,我好想你!” “子江,我也好想你?!薄靶ばぁ陛p聲說,“但我不能在這里呆太久。你把我叫來,有什么事嗎?” 子江盡量壓制住身體的顫抖,使自己的聲帶能發(fā)出聲音:“肖肖,我想知道,你為什么要死?為什么要自殺!” “肖肖”沉默了一會兒,哀哀地說:“子江,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我只想讓你知道,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我不能說?!? “為什么?為什么肖肖!我不值得你信任嗎?我不是你這一生最愛的人嗎?你為什么……” 突然,子江猛地停下來,朝身后望去――
第二十四章 通靈失敗
他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穿著睡衣的鑫浩目瞪口呆地站在門口,驚恐地望著屋內(nèi)詭異而恐怖的一切,特別是嵇老先生那張魔鬼一般可怕的臉。他呆了幾秒,“啊――!”地尖叫了出來,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在鑫浩尖叫出來那一瞬間,嵇老先生的身體猛地抽搐了幾下,他“哇”地大叫一聲,身體仰到皮椅靠背上,大口喘著粗氣,面容因痛苦而有幾分扭曲。 子江沖到兒子身邊,把一直尖叫的兒子緊緊抱在胸前,拍著他的身體安慰道:“鑫浩乖,別怕,別怕!爸爸在你身邊呢!” 但鑫浩無法壓抑內(nèi)心的恐懼,他的尖叫聲深深地刺進子江的耳膜和內(nèi)心。子江焦急地抱著兒子轉(zhuǎn)圈、手足無措。 嵇老先生躺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說:“去……倒杯溫開水給他喝?!? 子江趕緊抱著兒子到客廳,在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溫水送到兒子嘴邊,強行讓他喝了下去。鑫浩喝了水之后果然好了些,停止了尖叫,但仍然緊緊地抓著爸爸的兩只衣袖,將腦袋埋在爸爸的衣服里。 “好了,好了,沒事了,鑫浩?!弊咏p輕撫摸著兒子的脊背說,“爸爸跟那個伯伯做游戲呢,鬧著玩兒的。” 好幾分鐘后,鑫浩才平靜下來,他抬起頭來,眼淚婆娑地望著爸爸,讓子江的心像被人揪著一樣疼。 “今天晚上挨著爸爸睡,好嗎?”子江將兒子抱到自己床上,將房間的燈全部打開,“爸爸一會兒就來,跟你講小老虎的故事。” “爸爸,你不要走!”鑫浩躺在床上央求道。 “爸爸哪兒也不去。我到客廳把那位伯伯送出門就來陪鑫浩,好嗎?”子江輕撫著兒子的身體說。 鑫浩緊緊地裹住被子說:“那你要馬上回來??!” “好的,我馬上就回來?!弊咏H了親兒子的面頰一下,“等著我?!? 子江走到客廳,嵇老先生也從書房里走了出來,他已經(jīng)擦掉了臉上的血印,顯得非常疲憊和虛弱。子江面對著他,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通靈成功了……”嵇老先生氣息微弱地說,“但是,在通靈的時候受到了干擾,靈魂就會突然抽身離去……這是大忌。我的元氣受到了很大的損傷,只怕是半年內(nèi)都不能再通靈了。我……要回去休息一下?!? 子江扶他到門口,歉疚地說:“嵇老先生,真是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情況?!? 嵇老先生沖他擺了擺手,打開門,走了出去。 輕輕地關(guān)上門,走進臥室去,將兒子摟在胸前,不易察覺地悲嘆一聲。 他知道,自己又將度過一個不眠之夜了。
第二十五章 鑫浩受驚嚇
第二天早上醒來,子江發(fā)現(xiàn)兒子面頰通紅、精神恍惚。他伸手去摸了摸兒子的額頭,心中一驚――兒子的額頭燙得驚人。 子江趕緊翻身下床,連臉也來不及洗,抱起兒子就出了門,飛快地開車來到醫(yī)院。 “40度?!贬t(yī)生看著手中的溫度計說,“燒得不輕哪,得趕緊輸液。” 鑫浩被安排進一間單人病房,護士將針管扎進鑫浩的手背中,用繃帶固定好,說:“你們做家長的怎么這么不小心啊,孩子燒成這樣了才送醫(yī)院。知道嗎,再燒高點兒就危險了?!? 子江困惑地說:“昨天晚上都好好的呀,怎么早上一起來就燒成這樣了?” 中年護士說:“半夜踹被子了?” 子江想了一會兒,突兀地問道:“孩子受到驚嚇……會不會發(fā)燒?” “受到驚嚇?”中年護士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孩子受到驚嚇后會讓大腦受到刺激,而且晚上容易做噩夢、出盜汗――當(dāng)然可能引起發(fā)燒啊?!? 護士說完后出門去了。子江看著病床上昏睡的兒子,心疼不已。 鑫浩在醫(yī)院住了三天的院才基本退燒。子江這幾天都沒到公司去,一直在醫(yī)院陪著兒子。 星期三的上午,子江替兒子辦好出院手續(xù),開車送他回家。 “鑫浩,病好了想不想去兒童樂園呀?爸爸下午帶你去。”子江一邊開車一邊對兒子說。 鑫浩輕輕搖了搖頭――雖然不發(fā)燒了,但他的精神還是不太好。 子江焦慮地嘆了口氣。 吃完中午飯后,子江陪著兒子一起午睡――這幾天他也被拖得疲倦不堪、心力交瘁。
第二十六章 通靈事件敗露
剛剛睡下來沒兩分鐘,子江突然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他從床上坐起來,走到客廳。 門打開后,青青拎著皮箱走了進來。子江看到她,驚訝地問:“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你先不是跟我說要星期五才能回來嗎?” “幫我接著包呀。”青青將手里的皮箱和背上的旅行包遞給子江,“本來安排要去列支敦士登的,但計劃中途改變了,不去了?!? 子江把青青的東西放在茶幾上:“你要提前回來跟我打個電話啊,我好去機場接你呀?!? “我想給你和兒子一個驚喜嘛。”青青笑著親吻了子江一下,“下午我去接鑫浩,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子江望了自己的臥室一眼,吞咽下他的不自在:“鑫浩……沒去幼兒園呢,他在家里睡午覺?!? “什么?鑫浩現(xiàn)在在家?”青青皺起眉頭說,“他為什么不去幼兒園?” “鑫浩前兩天發(fā)燒了,在醫(yī)院里住了幾天院,今天才回來――不過別擔(dān)心,他的病已經(jīng)好了?!? “發(fā)燒了?怎么會呢,這孩子不愛發(fā)燒的呀?!鼻嗲噙呎f邊走進自己的臥室,坐到床邊,摸著兒子的額頭。 也許是聽到了媽媽的聲音,鑫浩睜開眼睛醒過來。當(dāng)他看清面前的確實是媽媽后,竟一下?lián)涞綃寢尩膽牙?,放聲大哭起來:“媽媽,你不要走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好的,媽媽不走,媽媽陪著鑫浩?!鼻嗲嘁贿叞参績鹤?,一邊抬起頭問,“害怕?他害怕什么?” 子江難堪地站在旁邊,面色極為難看。 青青疑惑地盯著子江看了一會兒,扭過頭問兒子:“鑫浩,告訴媽媽,你在害怕什么?” 鑫浩哆嗦著說:“那天晚上,我在書房看到……爸爸和妖怪在一起!” “鑫浩,不要亂說!”子江喝斥道。 青青疑惑不解地望著丈夫:“子江,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妖怪?” 子江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知道,瞞是肯定瞞不過的,便低聲說:“星期六晚上,我請了一個通靈師到家里來……” “通靈師?你請那種人來家里干什么……”話說到一半,青青突然明白了,她緩緩地從床上站起來,“我知道了,你想把肖肖的靈魂召喚回來?” 子江局促地說:“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些!” 青青抓住子江的手,把他拖到客廳,逼視著他說:“子江,你想干什么?你想把肖肖的靈魂召喚回來替換我嗎?” 子江煩躁地說:“我不想召喚她回來!我只想通過通靈師的口問問她,當(dāng)年她為什么要自殺!” 青青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子江:“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叫自己相信你說的話――你已經(jīng)忘記了肖肖,你要和我過新的生活。現(xiàn)在我才明白,你的心里一直裝的都是她。即便是她已經(jīng)死了,你也要通過這種方式和她溝通!” 子江控制著自己焦躁的情緒再一次解釋道:“我說了,我只想弄清楚她當(dāng)年為什么要死!不然的話我的內(nèi)心會永遠(yuǎn)不安的!” “那現(xiàn)在你就心安了嗎!”青青吼道,“把那些江湖術(shù)士請到家里來裝神弄鬼,把我們的兒子嚇得發(fā)高燒!而且我還不知道他會不會留下什么精神病后遺癥――這樣你就心安了嗎!”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子江咆哮道,“我讓鑫浩睡了!我沒想到他會半夜爬起來推開書房的門!” “沒想到?你當(dāng)然沒想到。你當(dāng)時心里想的全是肖肖吧!” 子江怒目圓睜地嘶吼道:“別跟我提肖肖!不準(zhǔn)你再說肖肖!” 青青絕望地凝視著子江,輕輕點著頭說:“我終于明白了,我在你的心中算個什么――我連一個死去的人都不如?!? 這時,鑫浩從房間走出來,望著面紅耳赤的父母,“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第二十七章 意外的交談
青青走上前去抱起兒子,對他說:“鑫浩乖,不哭,我們到外婆家去?!彼嗥鸩鑾咨系钠は?,最后對子江說了一句,“你跟那個鬼魂過日子吧?!? 打開門,“砰”的一聲巨響,她摔門而去。 “――??!”子江大叫一聲,一拳捶在茶幾上,虎口震得發(fā)麻,連疼都感覺不到。 張芳坐在子江的董事長辦公室里,難以置信地皺起眉說:“怎么會這樣?這也太糟糕了!” 子江痛苦地?fù)u著頭說:“現(xiàn)在好了。不但沒能從‘肖肖’那里問出什么來,連青青也帶著兒子離開我了?!? 張芳問:“那天晚上的通靈到底成功沒有?” “我不知道?!弊咏Щ蟮卣f,“看起來像是成功了,我還跟‘肖肖’說了好幾句話,可她的回答全是似是而非的。她說她自殺是有原因的,但這個原因卻不能跟我說――這不是和沒回答一樣嗎――所以我覺得,就算鑫浩沒來‘破壞’通靈,我也怕是不能從那個嵇老先生嘴里問出什么來?!? “他說,短時間內(nèi)不能再進行‘通靈’了?”張芳問。 “嗯,他說這次通靈被打斷,讓他的元氣大傷,起碼半年不能再通靈了?!? 張芳皺起眉頭說:“那天我跟你一起去找這個嵇老先生之后,我又打電話問了一下我的那個朋友。他是說上次在他家通靈的時候――嵇老先生倒是變成了他的祖母,可說出來的也是些似是而非、摸棱兩可的話,沒什么實質(zhì)性的意義。所以我在想――” “你覺得他是個騙子?” “你覺得呢?”張芳反問道。 子江思索了一會兒,說:“我真的不知道。關(guān)鍵是這種事情根本就無從考證,你怎么知道他說的那些到底是真是假?”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辦?” 子江躺在靠椅上,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還能怎么辦?該怎么過怎么過唄。其實我也想明白了――想通過這種迷信的手段來解決問題――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張芳看著子江那副心力交瘁的模樣,撇了撇嘴,說:“好吧,既然你也放棄了,那我也就用不著跟你說‘那個’了――我去做我的事了,你想開點兒啊?!? 張芳正要走,子江叫住他:“你要跟我說什么?” “算了,反正你也不打算再做這些事了……沒什么,我去忙了?!? “回來!子江喝了一聲,“別在那兒藏著掖著的了,到底什么事,快說!” 張芳回過頭遲疑了幾秒,又坐回到他的椅子上:“是這樣的,我還知道另一個通靈師?!? “你哪兒認(rèn)識的這么多這種人哪?” 子江叫道。 “嗨,你聽我說?!睆埛冀忉尩溃拔冶緛硎遣恢赖?。就是那天跟你去拜訪了那個嵇老先生之后,我才對這些事產(chǎn)生了興趣。我一好奇,就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查找了一些相關(guān)的資料,結(jié)果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別廢話,快說!”子江催促道。 張芳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說:“我才知道,原來在離我們這兒很近的G市,有一個真正的通靈大師。那人名叫柴德玉。資料上顯示,前幾年,G市因為無法破獲一起參議員的女兒被殺案,通過外人介紹通靈大師,將柴德玉請到調(diào)查局去進行了一次通靈。結(jié)果通靈成功,那個被殺女孩的靈魂附在柴德玉的身上,說出了兇手的名字和作案手法。調(diào)查局的人半信半疑以此展開偵破,真的將殺人兇手捉拿歸案?!?/p>
第二十八章 再次尋找通靈師
子江聽得聚精會神,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張芳頓了頓,接著說:“這件事情當(dāng)時震驚了整座城市,特別是發(fā)生這起事件的當(dāng)?shù)卣?。調(diào)查局想方設(shè)法試圖把柴德玉留在那里,但被他拒絕。柴德玉回家之后,因為素來行事低調(diào),所以這件事情并沒有那樣一傳十,十傳百的流傳開來?!? 子江急切地問:“那他現(xiàn)在在哪里?能找到他嗎?” 張芳皺起眉頭:“說來有點奇怪。柴德玉雖說沒有像那個嵇老先生一樣專門以通靈為職業(yè),但G市的一些人找到他幫忙,他多半還是會答應(yīng)的??墒嵌嗄昵?,柴德玉在經(jīng)歷了某件事情之后,突然洗手不干了,而且出家當(dāng)了和尚,據(jù)說現(xiàn)在就在G市的一清真寺里?!? 子江睜大眼睛問:“你說這些信息都是千真萬確的嗎?” “應(yīng)該是吧。不過我也是從網(wǎng)上看來的?!睆埛贾钢咏郎系碾娔X說,“要不你自己看看?” 子江趕緊打開筆記本電腦,在搜索引擎中輸入“柴德玉”三個字。果然,彈出的網(wǎng)頁中有好幾個都講述了這件事,和剛才張芳說的差不多。 子江又認(rèn)真的看了一遍,突然,他眼睛一亮――在一個網(wǎng)頁上看到了柴德玉的照片。他大叫一聲:“太好了!”然后立刻用彩色打印機將那一頁打印了下來。 張芳子江看著激動地站起來,拿著那張照片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問道:“你干什么?真要去找他?” “當(dāng)然啦,謝謝你給我提供的這個信息!”子江滿面紅光地說。 “喂,子江,我得提醒你?!睆埛颊f,“這個人早就已經(jīng)不干這個了,他已經(jīng)出家多年。就算你去找到他,也未必能請得動他??!” “不試試怎么知道――我會盡我所有努力的。”子江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對了,我可能要去好幾天,這段時間里公司的事務(wù)就請你幫我費心了。” “嘿,等等,你不是今天就要去吧?”張芳吃驚地問。 “不是今天?!弊咏f,“是現(xiàn)在、立刻、馬上?!?/p>
第二十九章 來到清真寺
G市的清真寺自古被稱為是“清凈之地”。這里清雅幽靜,遠(yuǎn)離塵囂。山林中有的似乎只有水聲、蟲叫、鳥鳴,各種聲腔調(diào)門細(xì)細(xì)地搭配著,醞釀出一種比寂然無聲更靜的靜。微風(fēng)吹來,山石間掩映著的叢叢樹木便仿佛是在薄霧中輕歌曼舞,所見所聞著實讓人恍入仙境。 正是這種奇妙的感覺,讓子江更加堅定了在這里能找到高人的信心。此刻,他正沿著石階向山上攀爬――剛才向山下的腳夫打聽得知,通清真寺的道路是沒有車行道的,只能由石梯上山。 中間幾乎沒有停歇地攀爬了近兩個小時后,子江終于在石梯的盡頭看到一座青磚紅瓦的寺廟,正上方寫著“清真寺”三個字。本來已經(jīng)疲憊不堪的子江立刻精神一振。加緊腳步走了上去。 寺院的門口,一個小和尚用掃帚清掃著落葉,也打掃著這座本來就不大的寺廟中的冷清。從寺院門口望去,里面似乎一個香客也沒有,只有寥寥可數(shù)的幾個和尚在寺內(nèi)打坐、誦經(jīng)。 這對于子江來說,顯然是最好不過的了――他之前還以為要在一個幾百人的大寺院里苦苦尋找呢。 子江連汗都顧不上擦一下,他走到那小和尚面前,雙手合十行了個禮,說道:“小師傅,我能向你打聽個人嗎?” 小和尚問:“你要找誰?” “你們這座寺廟里,有沒有一個叫柴德玉的老師傅?” “沒有?!毙『蜕袚u了搖頭,繼續(xù)掃地。 子江突然想起出家人可能已經(jīng)改了俗名,便從皮包里摸出那張打印的照片,拿到小和尚的面前:“就是這個人。小師傅,你看看,你們寺里有這個人嗎?” 小和尚接過照片看了會兒,仍舊搖著頭說:“沒這個人?!? 子江愣住了,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難道那網(wǎng)上的信息有誤,他并不在清真寺中? 這時,寺廟里走出來一個挑著水桶的和尚。子江不死心,又拿著照片走上前去問道:“師傅,你們這寺里有這個人嗎?” 那和尚看了一眼照片,回答和小和尚一樣:“沒有這個人。” 子江焦急起來:“請你看仔細(xì)一點兒,真的沒這個人嗎?” 挑水的和尚說:“我們這寺里一共就十幾個和尚,都見面,我還能認(rèn)不出來嗎?” 子江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那你有沒有在這座山上的其它寺院里見過這個人?” 挑水的和尚想了想,說“沒有?!睋?dān)著水桶下梯去了。 子江在原地晃動了幾下,腦子里面眩暈起來――
第三十章 拒絕通靈
剛才他在山下打聽了,這山中一共有大大小小二十幾座寺廟,分布在山上不同的地方,如果他已經(jīng)離開了清真寺,他該怎樣去找?況且,他離開的也可能不只是清真寺,他有可能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離開了G市,甚至離開了人間都說不準(zhǔn)――想到這里,子江感覺自己的心像是掉進了一個無底的冰窖,在凍結(jié)中層層下墜。 幾分鐘后,結(jié)郁在子江心中的無奈、絕望突然轉(zhuǎn)化成為一種悲憤的力量,他對著無人的山林大叫道:“柴德玉大師――你在哪里!” 一連呼喊了好幾遍后,子江重重地吐出一口怨氣,準(zhǔn)備邁著蹣跚的腳步下山。臨走之前,他回過頭最后看了一眼寺門上方的“清真寺”三個字,眼角的余光掃到寺院中的和尚。他們都停下念經(jīng),紛紛回過頭望著自己。其中有一個剛剛從禪房走出來的老和尚,他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注視著子江。 看吧、驚訝吧、譏笑吧,這些都不重要了――子江轉(zhuǎn)過身要走,突然他身體一振,眼睛猛地睜大。他舉起手中的那張照片仔細(xì)端視了十幾秒鐘,驟然回頭―― 其他和尚都還在原處,但那個老和尚卻不見了! 子江呆了幾秒,然后快速地沖到寺院內(nèi),左右四顧之后,他闖進右側(cè)的一間禪房。 在這間禪房里,子江再一次見到了那個老和尚。他盤腿坐在一個蒲團之上,子江顧不上禮儀了,走過去盯著他的臉仔細(xì)看了一陣后,又拿起照片對比。他激動地大叫起來:“您就是大師!” 老和尚面無表情,不置可否。外面幾個年輕的和尚走進來疑惑地望著子江,同時叫了一聲:“慧遠(yuǎn)大師……”老和尚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 此刻,子江已經(jīng)完全理解剛才那兩個小和尚為什么認(rèn)不出來這位“慧遠(yuǎn)大師”就是照片上的人了。照片上是大師中年時的模樣,臉龐飽滿、頭發(fā)烏黑,穿著一身中山裝,和面前的這位臉頰削瘦、略顯蒼老,身穿僧服的老和尚確實大相徑庭――如果不是他剛才用那古怪的眼神注視子江,子江也根本不會將他們兩者聯(lián)系在一起。他感慨萬千地說:“大師,我終于找到您了!” “我早就不用那個名字了,貧僧法號慧遠(yuǎn)。”老和尚平靜地說,“施主,你找我有什么事?” 子江激動地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說:“慧遠(yuǎn)大師,我知道……這很唐突,我的要求可能也很失禮。但是,如果不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我是不敢來打擾您的?!? 慧遠(yuǎn)大師說:“你是來找我‘通靈’的嗎?” 子江一愣,他沒想到自己七彎八拐、難于啟齒的要求,被慧遠(yuǎn)大師如此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了出來。他怔怔地回答道:“……是的?!? 接下來的話語依然直截了當(dāng)?!笆┲髡埢匕?。貧僧自出家以來便再未進行過此等‘通靈’之事?!?/p>
第三十一章 苦苦哀求
雖然之前已有心理準(zhǔn)備,子江仍感到難以接受:“慧遠(yuǎn)大師,為什么呢?” 大師閉目合十道:“亡者已逝,靈魂在天。何必再去打擾它們?” 簡短的兩句話,卻令子江全身一陣顫動――慧遠(yuǎn)大師這兩句話,間接地證明了他確實有能與死者溝通的能力!子江心中涌起難以名狀的悸動,他雙膝跪下,央求道:“慧遠(yuǎn)大師,求您幫幫我,我所遇到的絕非是普通事情!否則我也不想打擾任何逝者的靈魂!” “這種話我聽了十幾年,每個人都這么說?!被圻h(yuǎn)大師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如果我答應(yīng)了你的話,這個清真寺就再也沒有安寧了?!? “慧遠(yuǎn)大師,我向您保證,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大師仍然堅定地說:“你走吧,我不會答應(yīng)的?!? 子江絕望地注視著慧遠(yuǎn)大師,難過地說:“大師,佛教的宗旨不是‘救世濟人、普渡眾生’嗎?” 慧遠(yuǎn)大師說:“不錯,但人已經(jīng)死了,便不必再普渡于他(她),這并不矛盾。” 子江悲從中來,說道:“是的,死去的人已經(jīng)死了,但我還活著呀!十年來,我?guī)缀趺刻於荚谑苤灏尽⒄勰?,在痛不欲生中存活――難道這就不值得被大師指引、救助嗎?” 慧遠(yuǎn)大師緩緩睜開眼睛:“施主,究竟是什么事情要讓你非得找死者問個明白?” 大師的這句問話讓子江看到一絲希望,他趕緊將十年前悲慘的往事講了出來:“十年前,我和我的新婚妻子肖肖舉行婚禮……” 慧遠(yuǎn)大師一直平靜地傾聽著。十多分鐘后,子江講完了所有的事情,大師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但子江無法從大師深不可測的神情中揣測到他內(nèi)心的想法。直到沉默了好幾分鐘后,他聽到慧遠(yuǎn)大師清晰地說出一句:“好吧,我決定幫你這一次?!? 子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是什么令慧遠(yuǎn)大師在聽完他的故事后改變了主意,但他顧不得想這么多了,他只是不停地鞠躬、道謝:“太感謝您了,大師!太感謝您了!” 慧遠(yuǎn)大師站起來,走出禪房,跟寺院中的幾個和尚交待了幾句后,對子江說:“走吧。” 子江沒想到慧遠(yuǎn)大師竟是如此爽快之人,居然能立刻就跟自己下山,他再次道謝之后,和大師一起朝山下走去。 到了子江所在的城市,天色已近黃昏?;圻h(yuǎn)大師對子江說:“我不想下山太久,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 子江有些沒聽明白,問道:“大師,到哪里去?” “到你妻子自殺的那個地方去?!? 子江身子抖動了一下,問:“您……要在她死去的地方進行通靈?” 慧遠(yuǎn)大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說道:“施主,我做事有我的一些特殊的方法,我不太想對此作解釋,請你以后也不要問我類似的問題?!? “……好的。”子江有些尷尬地說。
第三十二章 回到傷心地
車子開到豪盛酒店的門口,子江的心一陣收緊――自從那次慘劇發(fā)生之后,十年來都沒有踏進這里一步過。 身穿紅色迎賓服的服務(wù)生走上前來禮貌地替子江打開車門,子江和慧遠(yuǎn)大師一起走出來。來到酒店大堂后,子江對總臺的服務(wù)小姐說:“開一個套間,520號房?!? “好的先生。”服務(wù)小姐說,“您住幾天?” 子江想了想,說:“就今天晚上。” “你最好是多訂幾天?!被圻h(yuǎn)大師說,“我沒把握一次就能成功。” “好的?!弊咏c頭道,然后對服務(wù)小姐說,“改成三天吧。” “好的,先生,一共是三千六百元。”服務(wù)小姐微笑著說。 子江取出信用卡付費,服務(wù)小姐將房卡鑰匙交給他。子江和慧遠(yuǎn)大師乘坐電梯來到五樓客房部。 房卡在門口的凹槽劃了一下后,伴隨著“咔”的一聲清脆聲響,520號房間的房門打開了,子江的手有些顫抖地握住把手,將門推開。 十年了,子江又一次來到這個令他永生難忘的地方。這里和十年前相比并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床頭的柜子和窗簾的顏色換了一下。子江希望這些變化多多少少換走一些他心中的陰霾。 這個套間有兩張床,慧遠(yuǎn)大師在其中一張床上盤腿而坐,閉目養(yǎng)神。子江想起他們還沒有吃晚飯,問道: “慧遠(yuǎn)大師,您晚飯吃點什么?” “青菜,米飯即可。” “好的?!弊咏螂娫捀头坎?,要他們送一份牛排和幾樣素菜、米飯到房間里來。 酒店的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鐘,子江點的餐就都送來了。服務(wù)生將食品在簡易餐桌上擺好,說了聲:“兩位請慢用?!? 慧遠(yuǎn)大師看了那幾樣菜一眼,端起其中一盤炒得油亮鮮香的青椒玉米聞了聞,對服務(wù)生說:“把這盤端走。” 服務(wù)生詫異地問:“怎么,這道菜有什么問題嗎?” 慧遠(yuǎn)大師說:“我不吃豬油炒的菜。” 子江趕緊對服務(wù)生說:“這個拿走,再去炒一盤一樣的來,用植物油炒?!? “不用了?!被圻h(yuǎn)大師指著一盤白油青菜說,“有這個就足夠了?!闭f完,他端起米飯,夾了一筷青菜到碗里吃起來。 “兩位還有什么吩咐嗎?”服務(wù)生問。 “沒有了,你去吧?!弊咏瓕λf。 吃完飯后,子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現(xiàn)在該干什么,也不敢去提醒慧遠(yuǎn)大師通靈的事,只好等著慧遠(yuǎn)大師發(fā)話。 沒想到,慧遠(yuǎn)大師完全沒提通靈的事。
第三十三章 陷入幻境
他閉目打了會兒坐之后,說道:“九點半了,睡了?!比缓筇稍诖采?,和衣而寢。 “哦……好的。今天疲倦了,大師您早點休息?!弊咏挥须S聲附和。同時,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剛好九點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子江不知道慧遠(yuǎn)大師閉著眼睛什么都沒看是怎么知道現(xiàn)在是九點半的。 既然大師都睡了,子江也找不到其它事做,他只有關(guān)掉燈,自己也躺在床上。 但子江卻不能像慧遠(yuǎn)大師那樣輕易入夢,他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子里涌現(xiàn)出一些雜七雜八的胡亂想法。而且,有一個十分關(guān)鍵的問題從剛才起就一直盤旋在子江的腦海里了,這是令他心慌意亂的最主要原因―― 子江知道,只要他住在這個房間里,就絕對不可能避得開那個衛(wèi)生間。 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出于恐懼,而是害怕當(dāng)他再次走進那個衛(wèi)生間時,那在夢中出現(xiàn)過幾十上百次的熟悉場景會將他封印在腦子里近十年的可怕記憶又一次毫無保留地徹底喚醒,令他的情緒難以自控。子江責(zé)怪而又屈服于自己的懦弱,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面對那扇小門后的幾平方米空間。 子江強迫自己不要去看那扇衛(wèi)生間的門,但越是這樣,他越是條件反射地注視著那扇門。他甚至產(chǎn)生了一些幻覺――那扇門像是具有魔力一樣,在黑暗中伸出手來,朝自己輕輕地招手,要他走過去,打開那扇門。 突然間,子江想起那個發(fā)了瘋的酒店服務(wù)員――他在浴缸里看到了肖肖的倒影……子江的腦子忽然跳出來一個想法,令他的呼吸都在瞬間暫停。 如果我也到衛(wèi)生間去,能看到肖肖嗎? 子江確信自己真的是著魔了,否則他不會連自己的雙腿都控制不了,任由它們下床,并拖著自己的身體來到衛(wèi)生間門前。 我在干什么,我是不是瘋了?他一邊這樣想,一邊看著自己的右手握住門的把手,將門緩緩?fù)崎_。同時,左手伸到墻邊,摸到開關(guān)。 “啪”的一聲,衛(wèi)生間的燈亮了。 子江的眼睛接觸到衛(wèi)生間。 過了一會兒,他略略舒了口氣――還好,這個衛(wèi)生間和十年前相比已經(jīng)完全變樣了――浴缸換了新的款式,鏡子也由方形換成了金邊圓框鏡,地板磚不再是米黃色,而是藍白相間;窗簾的顏色也變成淡綠色了。子江在心里感謝上帝讓他看到的是這樣一個相對陌生的畫面。 子江走進衛(wèi)生間后,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然后不由自主地走到浴缸前,按下兩個開關(guān)。浴缸兩側(cè)分別溢出熱水和冷水,它們在浴缸中部匯合成溫暖的水流。衛(wèi)生間里漸漸冒出一些蒸汽,子江想了想,關(guān)掉熱水那一邊,只讓冷水注入浴缸里。
第三十四章 幻境被打破
幾分鐘之后,浴缸里的冷水越升越高,蒸汽也隨之散去了。子江將冷水開關(guān)也關(guān)掉,然后蹲下來,靜靜地注視著那一池清水。浴缸中間冒出來一個模糊的頭像,那是子江自己的臉。 不知為什么,此刻,子江心境竟出奇地平靜下來。頭腦中那些雜亂的思緒像是都沉入到了這池清水的水底。他在心中默默地念叨―― 肖肖,我好想你,十年了,我從沒有哪天停止過想你。 肖肖,你能感覺到我嗎?我是那個你說過要愛一生的人啊。 肖肖,如果你還在這里的話,能出來見我一面嗎? 子江的心對著那池清水說話,漸漸地,他的眼睛被淚水模糊,心像刀絞一樣難受。他眨了一下眼睛,淚水從他的眼眶滑落,滴到池水中,讓那池清水泛起漣漪。 突然間,子江清楚地從那水面的波紋中看到,水中的倒影由一個變成了兩個! 子的腦子里像是發(fā)生了某種爆炸,全身的汗毛在一瞬間立了起來,他瞪大眼睛看著水里的另一個倒影,那張臉竟然開口說起話來: “施主,你在這里干什么?” 子江渾身一振,猛地抖了一下。他擦干恍惚中的淚眼,這才看清那另一個倒影是誰。子江趕緊回過頭去――慧遠(yuǎn)大師雙掌合十站在他的身后。 子江站起身來,略顯尷尬地說:“大師……我……” “施主,你不必解釋,我都明白?!? 子江微微皺了皺眉,有些茫然。愣了幾秒后,他說:“大師,您要用衛(wèi)生間吧?我先出去。” 子江走出去之后,慧遠(yuǎn)大師轉(zhuǎn)動身體觀察著衛(wèi)生間。突然,他在浴缸的那個方向停了下來。靜靜地凝視了幾秒后,他對著那個方向行了個僧禮,小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p>
第三十五章 大師是騙子??
第二天早上醒來后,子江向客房部要了早餐?;圻h(yuǎn)大師對那些精致誘人的小面包、湯和蔬菜沙拉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只喝了一碗清粥,便到陽臺上打了一會兒太極拳,之后又坐到床上閉目打坐了。 中午,子江陪著慧遠(yuǎn)大師吃了一頓清淡的素齋,接著,慧遠(yuǎn)大師的午覺一直睡到了下午四點。在陽臺上悠閑地坐著曬了會兒太陽后,又差不多到晚飯的時間了。 整個一天,子江都在心急難耐中度過?;圻h(yuǎn)大師對通靈一事只字未提――子江甚至不能確定他是不是已經(jīng)忘了到這里來的目的。但鑒于之前大師對自己說過不要過問他做事的原因,子江一直忍住沒有開口。直到晚飯過后兩個小時,夜幕低垂,時間到了九點鐘――子江心中想說的話幾乎都到了嗓子眼,慧遠(yuǎn)大師也沒有絲毫要通靈作法的意思。到了九點半,慧遠(yuǎn)大師又像昨天一樣躺到床上,說了句讓子江心涼的話:“時候不早了,睡吧。” 子江關(guān)掉燈,沮喪地躺到床上,他真有些沉不住氣了。子江不明白,這個慧遠(yuǎn)大師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他是在有意考驗自己的耐性嗎?可是這樣做有什么意義?他要是十天半個月都不開始通靈,難道自己就一直跟他在這豪盛酒店的豪華套間里耗下去? 子江越想越覺得煩躁不安――雖說住酒店錢倒不是問題,但也不能老這樣下去吧。公司里不能耽擱太久,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要處理呢。再說青青和兒子現(xiàn)在還在娘家,總不能一直不理的。而且最關(guān)鍵的是,住在這間520號房間里始終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子江在床上輾轉(zhuǎn)難安,身邊另一張床上的慧遠(yuǎn)大師卻發(fā)出輕微的鼾聲了。
第三十六章 通靈成功,亡妻的提示
子江無奈地嘆了口氣,勸自己道――算了,還是別胡思亂想了,到了明天再說吧。 子江剛閉上眼睛沒過一會兒,仿佛聽到另一張床上的慧遠(yuǎn)大師翻身起了床。他將身子翻到那邊去,竟發(fā)現(xiàn)黑暗中的慧遠(yuǎn)大師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慧遠(yuǎn)大師在子江的床邊停下腳步,輕聲問道:“子江,你找我嗎?” 子江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說:“大師,我沒有找您呀?!? 慧遠(yuǎn)大師說話的語氣和腔調(diào)跟平時完全不一樣,那是一種讓子江無比熟悉的感覺:“子江,真的是你嗎?” 子江緩緩地從床上坐起來,這時,他借助窗外微弱的光線看見,慧遠(yuǎn)大師的雙眼居然是緊閉著的!呆了幾秒,子江心中徒地一驚,他感覺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涌到了頭頂。他張大了嘴站起來,顫抖著問道:“肖肖……難道你是肖肖嗎!” 慧遠(yuǎn)大師的聲音柔和而細(xì)膩,和子江十年前聽到的一模一樣:“子江,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子江此刻已經(jīng)完全明白他在跟誰說話了,他激動地甚至感到頭腦缺氧,他深吸著氣問:“肖肖,這次真的是你吧?告訴我,你真的是肖肖,對吧!” “肖肖”說:“子江,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為什么能跟你說話。而你,為什么要到這里來呢?” “肖肖,肖肖……”子江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我也不知道能跟你說多久的話。肖肖,我只想要你告訴我,你當(dāng)初為什么要死!為什么要在我們新婚的那一天自殺?” “肖肖”沉默了一會兒,說:“子江,這么久了,你還在想這件事?” “是的,肖肖,我求你告訴我!你究竟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把原因告訴我,我也就心安了!” “肖肖”嘆了口氣,說:“子江,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你不要再追究了。我不想告訴你原因。我只想讓你知道,我這么做是迫不得已的,我也不想離開你?!? 子江痛苦地?fù)u著頭說:“不……肖肖,你又這么說。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嗎?你是不是要我也去死,變成鬼魂來親自問你,你才肯告訴我?” “子江,你不要這么傻。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過得很好,有新的生活吧。你為什么不能放開過去呢?你忘了我吧,好好地生活?!? “好好的生活……”子江發(fā)出一聲似哭非笑的呻吟,悲痛欲絕地說,“你不明原因地離我而去,折磨了我整整十年,卻要我好好地生活?肖肖,你忘了你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了嗎?你說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會永遠(yuǎn)跟我在一起的!你說我們決不會分開的,你都忘了嗎,肖肖!為什么你剛剛說完這些話,又要這樣來懲罰我!” “肖肖”悲哀地說:“子江,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想到會讓你痛苦這么久。對不起……你就原諒我吧,忘了我曾說過的那些話?!? 她頓了頓,說: “而且,那也不是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讓你幫我找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 聽到這句話,子江仿佛被一道驚雷轟頂,他像觸電般地渾身猛抖起來,大叫道:“肖肖!沒錯,你絕對是肖肖!十年來,我沒對任何人提起過這句話!只有我們兩人才知道你說的最后一句話是什么!” “子江,原諒我,我只能說這么多了?!薄靶ばぁ背錆M哀傷地說,“請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答應(yīng)我,好好地生活。再見?!? 說完這句話,慧遠(yuǎn)大師的身子晃了幾下,然后,他睜開了眼睛。 “不,肖肖!”子江痛哭流涕地跪倒在地,“不要就這么離開我……你不能再一次這樣不明不白地離我而去!” 慧遠(yuǎn)大師看著悲痛欲絕的子江,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子江伸出手來抓住慧遠(yuǎn)大師:“大師,我現(xiàn)在知道了,原來您睡覺就是在進行通靈!我求您……您再一次進入到睡夢中,讓我跟肖肖最后說幾句話,好嗎?” 慧遠(yuǎn)大師搖著頭說:“施主,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如果你妻子的靈魂不愿意再與你交流,那我也是無能為力的?!? 子江跪在地上痛哭不止:“可是……肖肖她,最終也沒有告訴我原因?。∷秊槭裁础瓰槭裁床荒芨嬖V我!” “施主,一切順其自然吧。我想,她已經(jīng)把她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你也不要強求于她?!?/p>
第三十七章 線索萌生
子江低垂下頭,不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地站起來,走到窗前,靜靜地闔上雙眼,讓眼淚全都流到心里,匯聚成河流。他在心里想,當(dāng)河流匯入海洋,不再有明顯的間斷和停頓,爾后便毫無痛苦地擺脫了自身的存在。如果我也能這樣,該多好啊 早晨,當(dāng)子江在昏昏沉沉的睡夢中醒來時,發(fā)現(xiàn)慧遠(yuǎn)大師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了。 子江沒有覺得奇怪。他知道慧遠(yuǎn)大師已經(jīng)幫完了自己的忙,便又回到那神仙居住的山中了。而且大師說過的,只“幫這一次”,想來他以后也不會再見自己了。 子江仰天長嘆一聲――這一切,真是恍如一夢啊。 臨走的時候,子江意味深長地看了這個房間一眼?,F(xiàn)在,他對這個520號房間的感覺已經(jīng)不再是單純的恐懼和感傷了,更多了一些復(fù)雜的情感和哀思。 肖肖,再見。 子江輕輕地將門帶攏。 離開酒店后,子江拖著身心俱疲的軀體回到自己的家里。家中仍然是空無一人,但子江現(xiàn)在還暫時不想去把青青和兒子接回來。他一頭倒在床上,想一個人靜一靜。 但很快,子江發(fā)現(xiàn)能靜下來的只有周圍的環(huán)境和自己的身體,他的心里卻無法平靜。他一直在反復(fù)想著昨晚“肖肖”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子江,我這么做是迫不得已的,我也不想離開你……你原諒我吧,忘了我曾說過的那些話……那不是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讓你幫我找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 子江漸漸睜開眼睛,他的思維凝固在剛才最后那一句話上。 “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讓你幫我找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 紅寶石耳環(huán)!――子江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翻身下來。他沖到書房,從書柜頂端拿出那個裝著肖肖首飾的小鐵盒。 子江用鑰匙將小鐵盒打開,然后在里面快速地翻找。接著,他又把鐵盒內(nèi)的東西全都倒在書桌上,挨著一件一件地清理――幾分鐘后,他驚詫地張大了嘴巴。 鐵盒里面,肖肖的所有首飾都在,唯獨少了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 子江呆若木雞地坐到椅子上,回憶著十年前的事……
第三十八章 猜測
肖肖死之后,自己從樓上跑下來,沖到宴會大廳……接著,肖肖的父親和自己的父親,以及幾個親朋好友一起跑了上去。接下來,自己昏了過去,醒來時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三天之后,自己和母親一起去參加肖肖的葬禮――對!就是那個時候,母親親自將肖肖死時戴著的那幾樣首飾、也是肖肖的遺物交給自己的! 子江緊皺眉頭竭力回想著――當(dāng)時,母親是用一張手帕包著那幾樣?xùn)|西的:一枚鉆石戒指、一串藍寶石項鏈和一副鉑金的手鐲――沒錯!從那個時候起,就沒有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了! 子江重重地敲了自己的腦袋一下――當(dāng)時只顧傷心了,后來也一直沒注意,竟然連這么重要的東西都忘了! 子江將手指放到嘴邊緊緊地咬住,牙印越來越深他也渾然不覺。他反復(fù)想著“肖肖”跟自己說的那句話――為什么她要專門強調(diào)那是她生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本來,叫自己幫她遞一件東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事,但她為什么要專門提到這對紅寶石耳環(huán)?難道……肖肖的死跟這對紅寶石耳環(huán)有什么關(guān)系? 子江突然又想起,昨晚“肖肖”在說完這句話后,又說了一句“原諒我,我只能說這么多了”――這分明就是在暗示自己之前那句話是有什么意義的! 子江感覺自己的腦子里混亂得快要爆炸了。圍繞著這對紅寶石耳環(huán)的謎團越來越多,一個接一個地浮現(xiàn)出來,幾乎撐破了他腦子里的空間―― 第一,這對耳環(huán)是從哪里來的?是肖肖自己買的,還是別人送她的? 第二,肖肖為什么不告訴自己這對紅寶石耳環(huán)是從哪兒來的? 第三,她為什么要在自殺之前戴這對耳環(huán)?是巧合,還是刻意的? 第四,肖肖死后,這對耳環(huán)到哪里去了?難道有人偷了這對耳環(huán)?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別的首飾都不碰,單單偷走這對紅寶石耳環(huán)! 一系列的問題令子江想得頭痛欲裂。他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一起,全然沒有注意到,書房的門口不知不覺出現(xiàn)一個人。 “砰、砰?!鼻嗲噍p輕敲了敲書房的門,子江這才驚覺得抬起頭來,望著妻子。 “青青……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子江一臉迷惘。 “我打開門進來,又關(guān)上門,你居然都沒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回來了。”青青看了一眼書桌上那些肖肖的首飾,冷冷地說,“你真是太專注了?!? 說完,她冷漠地轉(zhuǎn)過身,離開書房。 子江思索了一下,將肖肖的首飾裝回小鐵盒鎖上,然后走出書房――
第三十九章 新發(fā)現(xiàn) 青青雙手抱在胸前,蹺起二郎腿坐在客廳沙發(fā)上――子江走過來坐到她旁邊。 “青青,我不想再和你吵架了。我們倆冷靜地談?wù)劊袉??”子江和顏悅色地說。 青青將頭扭過來?!昂冒。覀冃钠綒夂偷卣勔幌?。你首先告訴我,這幾天你都到哪兒去了?在做什么?” 子江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 青青冷冷地說:“你又到什么地方去請那些江湖術(shù)士來通靈了吧!” 子江說:“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因為我這幾天都在跟家里打電話,沒有一次有人接。而我打電話到你們公司去問張芳,她支支吾吾地說你到外地去了,卻不肯告訴我你去了哪里,去干什么――我又不是傻子。如果你是去正常的工作或出差,他有什么好難以啟齒的?” 一番話說得子江難堪至極,無言以對。 “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問個清楚。子江,你到底是要現(xiàn)實中的妻子和兒子,還是要繼續(xù)走火入魔地跟那個鬼魂廝守終身――你今天就做個決定吧?!? 子江像不認(rèn)識似的望著青青:“我真不明白,你為什么非把話說得這么難聽?為什么非得這么極端,對通靈一事如此敏感?青青,難道你全忘了嗎?我、你、肖肖和張芳,我們四個是十幾年的好朋友??!你當(dāng)初也和肖肖是好姐妹。她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難過嗎?你就不想知道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嗎?” 青青望著子江說:“是的,我沒忘記我們四個人是好朋友;但我也沒有忘記――現(xiàn)在,你,是我的丈夫!肖肖固然是我的好姐妹,但她畢竟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年了。就算她以前是你的妻子,我也不會允許她和我分享我的丈夫!” 子江搖著頭說:“青青,肖肖不是這樣想的;我也不是這樣想的。我既然娶了你,就會和你好好地生活。我現(xiàn)在做的這些事,只是在了卻一樁心事而已,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青青眼中噙著淚水?!白咏?,我不是三歲小孩,我懂。你之所以一直放不下這些事情,就是因為你心中一直忘不了肖肖呀!當(dāng)你在找那些人通靈的時候,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知道我會有多難受嗎?我會覺得不管我多努力,都永遠(yuǎn)無法取代肖肖在你心中的位置!” 子江低下頭,沉默了好一陣,他說:“你只在乎我通靈的事,卻不問一下我通靈的結(jié)果嗎?” 青青的身體抖動了一下,像是打了個寒噤,她問道:“怎么……你真的通靈成功了?” 子江輕輕點了下頭。 “那……肖肖她,說了些什么?”青青神情駭然地問。 嘆了子江口氣:“肖肖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訴我。她叫我不要再追究了,說不想告訴我她自殺的原因,但是――”子江頓了一下,“她最后似乎又暗示了我一些什么……” “她……暗示你什么?”青青緊張地問。 “她暗示我,她的死跟一對紅寶石耳環(huán)有關(guān)。”子江瞇起眼睛說。 “紅寶石……耳環(huán)?” “對了。”子江望向青青,“你當(dāng)時和她這么要好,你知不知道,有誰送過她一對紅寶石耳環(huán)?” 青青眉頭緊皺,竭力思索了一陣,說:“你是說,她準(zhǔn)備在結(jié)婚當(dāng)天戴的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 “對!”子江驚叫道,“而且不只是‘準(zhǔn)備’,她那天確實是戴了!她戴了那對耳環(huán)后沒多久就自殺了――你知道那對耳環(huán)是哪來的?” 青青緊緊抿著嘴唇想了一會兒,抬起頭來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對耳環(huán)是張芳送給她的“
第四十章 兇手是張芳?
“什么!張芳?”子江用懷疑的聲調(diào)驚叫道,“那對耳環(huán)是她送給肖肖的?” 青青緊緊地抱著手臂,像是自己也有些難以置信。 子江抓著青青的肩膀問道:“你確定沒有記錯吧?如果真是這樣,那肖肖為什么不告訴我――而且,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子江,你把我捏痛了!”青青叫道,“你讓我想想?!? 子江將手放下來,焦急地望著青青。 “嗯……我想起來了,是這樣的?!鼻嗲嗾f,“肖肖在和你結(jié)婚之前,我和張芳準(zhǔn)備送一份禮物給她。但我們不知道該送什么好。于是有一天下午,我們倆一起把肖肖約了出來,想讓她自己挑選……” “我們?nèi)齻€人走進一家珠寶店時,肖肖對其中一條藍寶石項鏈很是喜歡,于是我就買了下來,送給她作為禮物。但項青還不知道該買什么好。這時,我們在那條藍寶石項鏈的旁邊發(fā)現(xiàn)了一對紅寶石耳環(huán),和那條項鏈?zhǔn)值卮钆?,肖肖也是喜歡得不得了。于是,張芳便把它買了下來,送給肖肖作為結(jié)婚禮物。” “是的,我想起來了,肖肖告訴過我的,她說那條藍寶石項鏈?zhǔn)悄闼徒o她的……”子江皺了下眉,“可是,她為什么不告訴我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是張芳送的?” 子江望向青青,青青說:“我也不知道了。” 子江遲疑了幾秒,從沙發(fā)上站起來說:“不行,我現(xiàn)在就要去找張芳問個清楚!” 青青知道,她是阻攔不住的,她也只有跟著站了起來。 子江臨出門那一刻,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問道:“你記不記得,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張芳買的時候是多少錢?” 青青皺著眉說:“我記不清了。但是,好像比我買的那條項鏈要貴得多。” 子江說:“你再仔細(xì)想想,大概值多少錢?” 青青又想了幾秒鐘,說:“應(yīng)該不會低于兩萬塊。” 子江一句話都沒說,重重地關(guān)上門。 一路上,子江的汽車風(fēng)馳電掣,他握著的仿佛不是方向盤,而是一柄武器。 到了公司后,子江徑直來到董事長辦公室,用內(nèi)部電話對秘書說:“你去叫張總經(jīng)理馬上到我的辦公室來,一分鐘之內(nèi)!”
第四十一章 詢問
過了一會兒,張芳推門進來,見到雙目圓睜的子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急沖沖地找我干什么?” 子江臉色陰沉地說:“你沒忘記我是去G市干什么的吧?” 張芳驚訝地問:“你真的找到那誰了?他幫你通靈了嗎?怎么樣?” 子江揮了揮手說:“先別管這些,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張芳感覺子江的語氣有些不對,他問道:“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子江沒有理他,問道:“十年前,你是不是買了一對紅寶石耳環(huán)送給肖肖?” 聽到這句話,張芳臉上的表情驟然變化了,變得有些僵硬、呆板。 “回答我,是不是?”子江逼視著他問道。 張芳難堪地承認(rèn)道:“……是的?!? 子江眼睛的焦距聚集在一起:“為什么這件事你沒告訴我,肖肖也不告訴我?” “我……認(rèn)為買一件禮物給她,用不著非得向你匯報吧――再說那是送她的結(jié)婚禮物啊。至于她為什么不告訴你,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因為那對耳環(huán)價值兩萬元以上。張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十年前你還只是公司的一個普通職員吧?兩萬元對你意味著什么?那是你將近一年的工資!如此昂貴的禮物,肖肖當(dāng)然不方便告訴我,這是另一個人送給她的。” 張芳望著他:“子江,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想說的就是――你當(dāng)時為什么會如此大方,用自己一年多的工資買一對耳環(huán)送給朋友的未婚妻,這個人情也未免太大了吧?” “朋友的未婚妻?”張芳伸出手掌揮了一下,“真難以置信,你居然會這么說。難道肖肖就不是我的朋友嗎?” “就算是!那你對于一個普通朋友就該出手如此大方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多幾個朋友結(jié)婚,你豈不是就傾家蕩產(chǎn)了?” 張芳擺了擺頭,氣呼呼地說:“好吧,那我就告訴你,我為什么要送她這么貴重的結(jié)婚禮物。因為她要結(jié)婚的對象不是別人,而是你!我是看在你們倆的份上才買這么貴重的禮物的!” “真是冠冕堂皇啊。”自己冷笑著說,“如果是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那為什么你們兩人都要瞞著我,不讓我知道?” 張芳向上翻了一下眼睛,說道:“子江,你是裝傻還是真不明白?你真要我說得這么明嗎――一般說來,送首飾給女孩的都是她的戀人或丈夫。但那天肖肖又確實非常喜歡那對耳環(huán),而我又實在不知道該買什么送給她,于是就忍痛給她買了這么貴的一對耳環(huán)。肖肖顯然是考慮到了你的感受,不想讓你在新婚當(dāng)天心里不舒服才不告訴你的,你明白了嗎?” “對了,新婚當(dāng)天。肖肖在新婚當(dāng)天戴的居然是你送給她的耳環(huán),而不是我送她的鉆石耳環(huán),這真是諷刺。她對這副耳環(huán)的喜歡有點太超乎尋常了吧!” “天哪,子江!”張芳叫起來,“她手上戴的是象征你們愛情的結(jié)婚鉆戒,這還不夠嗎?你是不是要她全身都戴著你送她的東西你才滿意?范子江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翻這些陳年舊帳干什么!” “別這樣一臉無辜地望著我,張芳。要是你的妻子在結(jié)婚當(dāng)天戴的是別的人送的名貴首飾,你就會很高興嗎!” 張芳愣了幾秒,伸出手掌說:“等等,子江,我有些想起來了,我知道肖肖那天為什么非得要戴那對耳環(huán)了――我和青青跟她買好禮物之后,就和肖肖約好了――在你們結(jié)婚那天,肖肖手上戴你送的結(jié)婚鉆戒,脖子上掛青青送的項鏈,而耳朵上就戴我送她的耳環(huán)。這樣的話,既代表了你和她的愛情,又是我們四個人友誼的象征!” 子江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一些?!罢娴氖沁@樣嗎?” “你可以回家去問青青呀!”張芳嚷道,“子江,你該不會是懷疑我跟肖肖之間有什么吧?這太可笑了!況且,就算你不相信我,也應(yīng)該相信肖肖呀!” 子江凝視了張芳好一會兒,說:“你還有沒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看在我們十幾年的好朋友的份上,別問我這種問題,子江。你要是不信任我,那可真讓人傷心。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子江尼低下頭嘆了口氣,說:“對不起,我剛才有些太不理智了――
第四十二章 思維混亂
其實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張芳。要不然,我又怎么會讓你做公司最高總經(jīng)理的位置呢?” 張芳說:“子江,我不知道你去G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想起問我這些。難道……和通靈有什么關(guān)系嗎?你到底成功沒有?” 子江說:“發(fā)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難盡。張芳,我現(xiàn)在想一個人靜一靜,以后我再詳細(xì)地告訴你吧?!? 張芳最后看了他一會兒,說:“好的,我先出去了?!彼_門,走出董事長辦公室,將門帶攏。 子江看著張芳離去的背影,思緒起伏。 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確定,剛才說的信任張芳的話究竟是發(fā)自內(nèi)心,還是僅僅對自己的一種心理安慰。 其實,他是真的很想相信張芳的。她這個人雖然年輕時有點玩世不恭,但對于重要的事情,她還是能處理好的。而且這么多年來,她好像還真沒欺騙過自己什么事情。 但是,這件事又確實非常蹊蹺――“肖肖”暗示自己的重要線索,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竟是出自張芳之手,那么張芳和肖肖之死到底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 這時,子江又想起一個之前沒引起他注意,而現(xiàn)在卻讓他懷疑的問題――第一個通靈師是張芳介紹給自己的,沒取得什么成效之后,他又跟自己推薦了另一個通靈大師――張芳對通靈一事為何如此熱衷?像是比自己還要關(guān)心一樣。他說柴大師是他在網(wǎng)上“無意間”搜索到的,這是真的嗎? 子江的心中突然跳出一個大大的疑問:難道,張芳也和自己一樣,非常想知道肖肖自殺之謎?但是,他為什么對這個問題如此關(guān)心? 很顯然,在這種思緒混亂的狀態(tài)下,子江是不可能去處理公司里的那些繁雜事務(wù)的。他覺得不能再呆在辦公室里了,否則一會兒秘書小周就有可能抱來一大堆文件要他審閱。想到這里,子江離開辦公室,悄悄地乘電梯下樓,離開公司。 子江駕車緩緩開在路上,他并沒有直接朝回家的路上開,而是在城市中漫無目的地兜著風(fēng)。他幻想自己能被突然經(jīng)過的一陣風(fēng)吹醒,好令他想通這所有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三章 歌劇院
不可能的――全世界能如此幸運的人恐怕也只有牛頓。子江開車在城市里繞了一大圈,仍然一無所獲。 子江望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物出神。忽然,他的眼前出現(xiàn)一座高雅宏偉的建筑物――這是本市的歌劇院。 看到歌劇院,子江又想起了肖肖――肖肖曾是市里紅極一時的歌劇名伶。子江悲哀地感嘆到――可惜歌劇這種過于曲高和寡的藝術(shù)引不起自己的興趣。居然直到肖肖死,他都沒有來歌劇院看過肖肖的一次演出。 不知道是出于對肖肖的哀思,還是對過去的內(nèi)疚,子江不由自主地走下車,走進歌劇院里。 現(xiàn)在是白天,歌劇院里一個觀眾也沒有??湛帐幨幍膭≡簭d內(nèi),只有一個女老師在指導(dǎo)著十幾個年輕演員排練經(jīng)典劇目《花飄香》。 子江懷著復(fù)雜的心情觀看著年輕演員們的表演,試圖在他們身上尋找到一些肖肖的影子。 排練完一段之后,女老師拍拍手,示意大家休息一下。同時,她注意到了臺下那唯一的一個觀眾。 子江覺得應(yīng)該在人家下逐客令之前識趣地離開,他轉(zhuǎn)過身,卻聽到舞臺上有人喊了一聲,“是揚子江嗎?” 揚子江驚訝地回過頭,他沒想到這里居然有人能認(rèn)出他來。他朝舞臺上望去,喊他的正是那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 女老師對年輕演員們說:“好了,今天上午我們就排到這兒,大家回家吧,下午兩點半準(zhǔn)時到?!闭f完,她從舞臺的一側(cè)走下來,來到子江的面前。 子江看這面前這位氣質(zhì)高雅、端莊大方的女老師,詫異地問道:“請問……你怎么認(rèn)識我呢?” 女老師笑了笑:“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叫劉晴,是肖肖的同事,也是朋友,我和你在很多年前見過面的――你忘了吧?” 子江著實想不起來了,他尷尬地笑了笑,撓了撓頭。 “那也難怪,我當(dāng)時只是個不起眼的小演員嘛,可沒有肖肖那么光彩奪目。不過,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我還來了呢――”說到這里,劉晴意識到失言了,她將手輕輕抬到嘴邊,“對不起……” “沒關(guān)系?!弊咏浪皇怯幸獾?。 劉晴趕緊將話題轉(zhuǎn)換開:“對了,你今天怎么有雅興到這里來???” 子江嘆息了一聲,說:“我路過這里,忽然想起,在肖肖活著的時候,我還從沒來這里看過她的任何一場演出呢――現(xiàn)在,成為永遠(yuǎn)的遺憾了……” 劉晴也跟著嘆了口氣:“唉,那真是有些可惜呢。肖肖以前是我們這個歌劇團中最優(yōu)秀的演員,一些高難度的劇目都是由她來演唱的。她走了之后,我們劇團的一些保留劇目都沒法演了――像《蝴蝶夫人》,就再沒有演過?!? 子江問:“《蝴蝶夫人》是肖肖最擅長的劇目?” 劉晴張大嘴巴,驚詫地問道:“怎么,你不知道?難道她沒跟你講過嗎,她唱‘蝴蝶’在全國都算是一流的!” 子江難堪地說:“我……對于高雅的藝術(shù),不是特別喜歡――肖肖她大概覺得在這方面跟我沒什么共同語言吧?!? “噢,那真是太遺憾了?!眲⑶绫砬榭鋸埖卣f,“你知道那時候歌劇院有一半的觀眾都是沖著肖肖演出的《蝴蝶夫人》而來的。特別是她唱的那一段著名的詠嘆調(diào)《陰雨天》,她用歌喉完美地刻畫了蝴蝶夫人內(nèi)心深處對幸福的向往――
第四十四章 生前的演出
這么多年來,我們歌劇院的演員無人能及……” 劉晴激動地評述著肖肖以往的精湛演出,完全沐浴在藝術(shù)的海洋之中。子江站在旁邊接受著高雅藝術(shù)的熏陶和洗禮。 劉晴講完之后,子江搖著頭說:“看來,我的遺憾真是越來越大了?!? 劉晴眨了眨眼睛,說:“不,其實你可以彌補你的遺憾?!? 子江有些不明白地望著她。 “到這邊來?!眲⑶缱隽藗€手勢,示意子江跟著她走。 他們走過舞臺,穿過幕布,來到演出后臺,在這堆放著雜物、道具、各類服裝和化妝用具的擁擠空間里,還有一臺電視機和影碟機。劉晴搬來一把椅子請子江坐下,然后打開影碟機,將一張光碟放了進去。 “這是肖肖生前演得最好的一場《蝴蝶夫人》。”;劉晴一邊開電視,一邊介紹道,“我們劇團把它拍攝下來作為資料保存?!? 子江詫異地說:“這么多年前的碟子,你們都還找得到?” 劉晴說:“你不知道,這張碟子我們經(jīng)常都在放――主要是放給那些年輕演員們看,供他們學(xué)習(xí)和練習(xí)的?!? 電視上出現(xiàn)畫面了,場景是十九世紀(jì)末的日本海港。山腳下有一座面臨大海的房屋。序曲以節(jié)奏局促、喧嘩熱鬧的音樂拉開帷幕,接下來,是一群演員身著戲服出場…… 劉晴拿起遙控器,按下快進鍵,直接跳到肖肖出場那一段。肖肖在屏幕上看到身穿和服、美得像一朵移動的花兒似的‘蝴蝶’――也就是他的肖肖――心中思潮澎湃,感慨萬千。 看了一會兒后,劉晴又將劇情快進到中間的一段,并介紹說:“注意聽這一段,這是肖肖最感人的演出,她唱的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首詠嘆調(diào)――《陰雨天》?!? 子江點點頭,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視――肖肖面對著大海演唱,表演‘蝴蝶’在幻想的情景:幸福的團聚。這是一段極其動人的詠嘆調(diào),肖肖用圓潤高亢、飽含感情的聲調(diào)演唱著,聽來真是催人淚下。 聽完這一段,劉晴又拿起遙控器,邊快進邊說,像是在跟學(xué)生上課:“接下來,我們聽聽最后一段,那也是最感人肺腑,令人――”突然,她停了下來,張著嘴巴,像是猛然間想起了什么,她按下遙控器的停止鍵,對 子江說,“噢……我想,我們就看到這里吧?!? 子江目瞪口呆地望著劉晴,不明白是什么令她的態(tài)度突然變化。他愣愣地問道:“怎么了?” 劉晴局促不安地說:“沒什么……我想最后一段不用看了吧?!? 子江愈發(fā)覺得奇怪:“為什么不能看?” 劉晴抿著嘴唇說:“看了也許會讓你不愉快的?!? 子江皺起眉頭,直覺告訴他這里面有什么不尋常的東西。他對劉晴說:“沒關(guān)系,繼續(xù)看吧?!? 劉晴只有無奈地按下播放鍵。 《蝴蝶夫人》的劇情繼續(xù)上演。最后一幕中,“蝴蝶”得知自己被愛人拋棄,而孩子也將被帶走,悲痛欲絕地從墻上摘下一把匕首,關(guān)上屋門。
第四十五章 驚訝的發(fā)現(xiàn)
子江的眼睛接觸到畫面上拿著匕首的肖肖那一秒,心跳和呼吸仿佛在一霎那同時停止。 就在“肖肖”把匕首對準(zhǔn)自己的喉嚨時,門開了,走進來的是扮演兒子的小演員。她一下子丟開匕首,撲過去將孩子緊緊摟在懷里,悲痛欲絕地對著孩子天真的眼睛,用高亢的聲調(diào)唱出最后的歌: “我親愛的孩子, 你的媽媽再也忍受不了痛苦, 因為你就要離開我, 到那遙遠(yuǎn)的國度。 而我卻要走向那黑暗的墳?zāi)梗? 我親愛的孩子, 請你記住我, 記住你可憐的媽媽。 再見吧,再見吧, 你要記住我!” “肖肖”泣不成聲,她把孩子放下來,給了他一面小小的美國國旗拿在手里,又用一條手帕把孩子的眼睛蒙了起來,然后退到屏風(fēng)后面。孩子以為媽媽是和他鬧著玩兒,笑嘻嘻地等著?!靶ばぁ迸e起匕首,朝自己的咽喉刺了下去,當(dāng)啷一聲,她倒在血泊之中。 “啊――!”子江失聲大叫了出來,驚恐萬狀。仿佛那不是歌劇,而是真實的一幕。 劉晴趕緊上前一步關(guān)掉了電視,不安地說:“唉,我就說不要看這最后的一段啊――它會勾起你痛苦的回憶!” 子江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滲出汗水:“這……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這出戲的結(jié)局,和肖肖自殺的方式一模一樣!” 劉晴的眼睛望著其它的地方,沒有說話。 子江難以置信地說:“你們早就知道的,對不對?但為什么我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為什么這么多年來都沒有人告訴我?” 劉晴抬起頭來,為難地說:“子江,其實你應(yīng)該想得通的――十年前你遭遇到那次打擊之后,我們所有的人都親眼目睹了你有多么地傷心欲絕、痛不欲生。在那種情況下,沒有任何人會在你面前提起肖肖,更不可能會提到她的死――這無疑是在朝你的傷口上撒鹽??!” 子江緩緩地坐下來,對劉晴說:“請你打開電視,讓我再看一遍那最后的一段,好嗎?” “子江,你這是何苦呢,你為什么要再一次讓自己……” 子江伸出手比了一下,打斷她的話:“請你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再像剛才那樣情緒激動了――我只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想再確認(rèn)一下――拜托你了!” 劉晴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好吧?!比缓蟀撮_電視。
第四十六章 那個人是誰? 子江將遙控器拿過來,回放剛才的畫面??吹侥骋惶帟r,他按下暫停鍵,將畫面定格,然后走到電視機跟前去,鼻子幾乎貼到屏幕上地仔細(xì)觀察。 十幾秒后,他捂著嘴,一臉驚詫地說:“沒錯,就是這把刀……肖肖就是用這把匕首自殺的!” 劉晴湊過去,看著屏幕上肖肖拿著的那把刀柄鑲金邊的匕首,懷疑地問道:“你是說,肖肖自殺用的是這把匕首?你確定沒有搞錯嗎?” “我絕不會搞錯的?!弊咏隙ǖ卣f,“那天的一幕,深深地銘刻在我的腦海里,每一個細(xì)節(jié)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用這把刀自殺是不可能的。”劉晴說。 “為什么?”子江望著她。 “因為這不是真刀,是一把演戲用的道具刀?!眲⑶缯f,“這把刀傷害不了任何人。它的刀身會在碰到身體后自動縮進刀柄里去。我們這后臺都有一把,你要不要看看?” “什么,道具刀?”子江難以置信地晃動著腦袋,“可是……肖肖當(dāng)時頸子上插著的就是這把刀啊,它確確實實是要了肖肖的命?!? 劉晴的身體抖了一下,覺得有些不舒服起來,她說:“子江,我們今天就看到這兒吧――你看,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子江神思惘然地站起來。劉晴正要關(guān)掉電視和影碟機。子江突然伸出手說:“請等一下!我覺得……還有一個地方很不對勁!” 劉晴皺起眉頭,為難地說:“子江,對不起,我得……” “求你,看一遍,再看一遍那最后一段?!弊咏瓚┣蟮?,“我剛才看的時候,就感覺到某一個地方特別地……請你讓我再看一遍,我一定能發(fā)現(xiàn)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對勁!” 劉晴后悔把子江帶到這里來了。她意識到不管自己同不同意,子江都是肯定會堅持的,只有退到一邊,讓子江再次回放最后的一段。 子江將碟子后退到“肖肖”自殺前抱著兒子唱歌的那一段。看了一遍后,他又后退,再看一遍;接著又后退……反復(fù)地把這段看了四、五遍。 劉晴不知道他還要這樣看多久,忍不住問道:“你把這段放了這么多遍,到底在看什么呀?” 子江沒有說話,一副全神貫注的模樣,過了一會兒,他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不是在看,是‘聽’?!? “什么,聽?”劉晴困惑地問。 子江按下遙控器的暫停鍵,一臉嚴(yán)峻,甚至是帶著緊張地望著劉晴?!拔颐靼琢?,我剛才第一次看這一段的時候,為什么會覺得特別不安,有種強烈的緊張感――我現(xiàn)在明白了?!? “為什么?” 子江一字一頓地說:“肖肖死的時候,她的手機鈴聲響著,播放的正好就是剛才那一段音樂?!? 劉晴一怔,她愣了幾秒鐘,不由得在心里思考起一個新的問題――子江的神經(jīng)是不是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她遲疑了一陣,小聲說道:“恐怕……這也是不大可能的。” 子江問:“為什么不可能?” 劉晴微微聳了聳肩膀:“其實你知道,通常用來作為手機鈴聲的,都是一些通俗、上口的流行音樂。縱然有高雅音樂的,也不會選擇這么悲傷、哀怨的一段――我不認(rèn)為有誰會制作這樣一首冷僻、陰沉而又曲高和寡的手機鈴聲來供人下載。” 子江說:“那會不會是肖肖自己制作的呢?” “應(yīng)該不會吧?!眲⑶缯f,“肖肖在整個《蝴蝶夫人》的唱段中最喜歡的就是那首《陰雨天》。你知道,她是一個性格開朗的人,不太喜歡那些陰暗的東西?!? 說完這些話,劉晴盯視著子江,仿佛在提醒他將自己的精神和思緒撥回正軌。 子江眉頭緊鎖地思考了好一陣,說:“這張碟子,能不能給我?讓我做個紀(jì)念?!? “恐怕不行。這張碟子只有唯一的一張,我們劇團要留作資料保存和教學(xué)用呢?!? 子江想了想,說:“那這樣好嗎,你把它借給我,我拿去復(fù)刻一張,然后立刻就帶來還給你――可以嗎?” 劉晴十分為難地說:“對不起,子江,我們劇團有規(guī)定的,這些資料碟一律不能復(fù)刻,流傳到外面――我想你能理解吧,如果這些碟子被大量地復(fù)制、傳播――誰還會到劇院來看戲呢?” “我向你保證,我只會復(fù)刻一張,把它珍藏在家里。絕不會把它流傳到外面去的?!弊咏瓚┣蟮?,“況且,這是特殊情況啊,我只想擁有一些能紀(jì)念我已過世的妻子的東西――你們劇團的規(guī)定也應(yīng)該有人性化的一面吧?!? 劉晴猶豫了一陣,嘆息道:“唉,好吧――我可真拿你們沒辦法?!? “謝謝,太謝謝你了!”子江連忙感謝道,又微微皺了皺眉,“我們?難道除了我還有誰復(fù)刻過這張碟子?” “這正是我起初不想借給你的原因。”劉晴說,“這張碟子以前就破例過一次了,曾借給人復(fù)刻過一張,好像還是肖肖的一個朋友。當(dāng)時是肖肖同意后才借給他的――不過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子江一愣,問道:“那個人是誰?”
第四十七章 那個人是誰(二)
青青坐在沙發(fā)上,惴惴不安地盯著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八點過了,子江還沒有回家。她不明白丈夫從早上就離開家門,為什么直到現(xiàn)在都還不回來,而且他的手機也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青青在心中煩躁地猜測著――他該不會是通靈上癮了吧? 她打開電視,只看了五分鐘就將它關(guān)掉――那些低智商的娛樂節(jié)目看得她反胃。這時,門鈴響了起來,青青趕緊到門口去將門打開――她愣了一下――門口站著的并不是子江,而是張芳。 張芳的臉上是一種說不出來的復(fù)雜神情,他問道:“青青,子江在嗎?” “不在,他還沒回來呢。”青青說,“進來說吧?!? 張芳進門之后,坐到沙發(fā)上,皺起眉問:“他到哪里去了?為什么打他的電話關(guān)機?。俊? 青青苦笑了一聲:“我還正想問你呢?!? “怎么,你也不知道?” 青青搖著頭說:“我只知道,他上午就出去了,而且……就是去找你?!? 張芳焦躁地嘆了口氣:“這正是我來找他的原因。子江早上到公司來找到我,問了我一些莫名其妙,又很奇怪的問題――我實在是忍不住,想來問問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青說:“他問了你些什么?” 張芳張了下嘴,不自然地說:“……沒什么。” “別瞞我了,張芳?!鼻嗲嗾f,“我知道他通靈的事。我也感到很奇怪,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這段時間他的舉止都十分反常?!? 張芳盯著青青看了一會兒,猶豫著說:“他好像……真的通靈成功了,從肖肖的靈魂那里問到了些什么?!? “這是子江告訴你的嗎?他問到了些什么?” “不,他沒有明確告訴我通靈成功了。但是……我從他問我的話里面感覺到,他確實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東西?!? “那他到底問了你什么?”青青急切地問。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張芳局促地說,“你瞧,我就是因為不明白才專門到這里來問他的?!? 青青盯視著張芳,緩緩地說:“張芳,我問了你這么多次,你都含糊其辭地不肯告訴我子江究竟問了你什么。你為什么對這個問題如此敏感,始終要回避開……其實,你知道嗎?我大概猜得到他會問你什么?!? 張芳一下變了臉色?!霸趺矗鲩T之前跟你說了什么?” 青青懷疑地望著她。“你在心虛什么?害怕什么?” 張芳漲紅著臉聲辯道:“我有什么好心虛、害怕的!我只是沒想到他連我這個多年的好朋友都不相信――找我質(zhì)問不說,還要講跟你聽――這,簡直豈有此理!” 青青瞇著眼睛說:“張芳,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 “我能有什么事情瞞著你們?你忘了嗎,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是你和我一起陪著肖肖買的呀!” 青青盯著張芳的眼睛說:“我可沒說是關(guān)于什么紅寶石耳環(huán),張芳,你是不是有點欲蓋彌彰啊?” “你――”張芳難堪地望著青青,說不出話來
第四十八章 送走張芳
這時,門外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張芳和青青一起朝門口望去。 子江推開門,走進屋來,青青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問道:“子江,你怎么才回來,你到哪里去了?” 子江望了她一眼,又將眼光落到張芳身上――臉色鐵青地望著張芳。 張芳也從沙發(fā)上緩緩的站起來,略顯緊張地問道:“子江,你……到哪里去了?我來找你,想問問你今天上午的事?!? 子江將手中的皮包放到茶幾上,然后緩緩地坐下來,說:“我去拜訪一個心理咨詢師了?!? 張芳和青青對視了一眼,似乎兩人都對這個回答感到頗為意外。過了一會兒,張芳說:“那很好啊,子江,其實你早就應(yīng)該這么做了――心理咨詢師能疏導(dǎo)你心中的一些結(jié)郁,還能……” “張芳?!弊咏蝗淮驍嗨脑挘拔覇柲銈€問題。” “……什么?”張芳神情緊張地問。 子江一字一句地說:“你以前,有沒有去歌劇院看過肖肖演出?” 張芳張著嘴愣了一會兒,面色難堪地說:“子江,你怎么……還在糾纏這些問題。” “回答我?!弊咏袂閲?yán)峻地逼問道,“看過,還是沒有?” 張芳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不情愿地說:“是的,我去看過她的一、兩場演出,怎么了,子江?” “看的是哪一部戲?” “我記不起來了,這么多年前的事。” 子江轉(zhuǎn)過臉去問妻子:“青青,你呢,你以前有沒有看過肖肖演的戲?” 青青聳了聳肩膀,說:“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樣,對過于高雅的藝術(shù)不是很感興趣?!? “那你沒看過嗎?” “一部都沒看過?!? 子江又望向張芳說:“張芳,我記得你也不怎么喜歡歌劇吧,你為什么要去看肖肖的演出?” 張芳窘迫地解釋道:“那有什么辦法。以前肖肖邀請我們幾個一起去看她的演出,你和青青都不愿意去,我又不想浪費票,就只有去捧她的場了?!? 子江低頭不語,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過了一會兒,他問青青:“鑫浩呢,沒在家里?” 青青說:“鑫浩說他怕家里那個書房,現(xiàn)在不想回來――我讓他在外婆家多住幾天,過一段時間再把他接回來。” 子江微微點了點頭,說了句:“好?!? 張芳觀察了一會兒子江那一直陰沉著的臉,說:“子江,我先回去了,我改天再找你聊吧?!? 子江沒有搭話,張芳只有自己走到門口,把門打開,青青送他出去后,將門帶攏關(guān)上。
第四十九章 推測
青青走到子江身邊時,子江低垂著頭說了一句: “我已經(jīng)明白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青青一怔,不由自主地望向剛才張芳離去的方向,說:“真的嗎?” “別裝了,青青。”子江抬起頭,冷漠地望著她,“在我還沒有怒不可遏之前,你最好老實告訴我――你當(dāng)年是怎么殺死肖肖的。” 青青愣了足足有半分鐘,直到她確信并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了幻聽,她毛骨悚然地問道:“子江,你說什么?” 子江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望著她,一字一頓地說:“我叫你告訴我,你當(dāng)年是怎么設(shè)計殺死肖肖的!” 青青向后退了幾步,驚恐地?fù)u著頭?!白咏?,你瘋了,你居然說……是我殺死了肖肖!你明明親眼看見,肖肖是自殺的!” “對,肖肖的確是自殺的。但是,我直到今天下午才想通,她為什么要對我說,她是‘迫不得已’的――原來,她是被你設(shè)計的陰謀害死的!”子江咬牙切齒地說。 “你真的瘋了……自己?!鼻嗲囿@懼地瞪大雙眼說,“我有什么方法,能把肖肖逼得自殺?” 子江冷冷地望著她:“哼,方法?好吧,如果你還要裝,我就替你把詭計多端的方法說出來――你精心設(shè)計了一個和《蝴蝶夫人》最后一幕幾乎相同的場面,把肖肖引入戲中,令她像在舞臺上演戲一般自殺。只不過,那把刀已不再是道具刀了!” 子江上前一步,逼視著肖肖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十年前我和肖肖的婚禮當(dāng)天,你跟著我們上樓,在門口偷聽我們的談話。當(dāng)你知道肖肖進衛(wèi)生間換衣服時,便撥通她的手機,讓那首‘死亡序曲’響起――那首曲子是你早就提前制作好,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偷偷拷進肖肖的手機里的――只要特定的電話一打過來,它就會以電話鈴聲的方式響起來。至于那把和道具刀做得一模一樣的匕首,你一定是在我們舉行儀式的時候,幫肖肖拿著包,再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塞在她的手提包里――這樣,她只要一打開包拿手機,就能發(fā)現(xiàn)這把匕首,然后照你設(shè)定的,把它刺進自己的脖子里!” 青青猛烈地?fù)u著頭說:“子江,你是不是真的想肖肖想地發(fā)瘋了?你在說什么瘋話!聽到一曲手機鈴聲就能讓一個人引頸自殺?你去做來試一試!” “試一試?由誰來試?你嗎,青青?”子江說道,“好啊,你只要把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拿出來,我就能立刻試給你看!” 青青的身體難以控制地一陣痙攣,臉色在瞬間變得煞白。 子江刀一般銳利的目光緊緊逼視著青青:“我當(dāng)然知道,光靠剛才那些是做不到讓肖肖自殺的――你在十年前肯定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你才設(shè)計出了‘紅寶石耳環(huán)’這樣一個重要道具!” 子江停了一下,說:“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下午去心理咨詢師那里做什么?我問他,有沒有什么方法能控制一個人的行為。他告訴我兩種方法,一種是催眠術(shù),我想你是沒有這個本事的,況且你也沒有時間和場所來施展;另一種方法,便是你使用的那個方法了――”
第五十章 兇手出現(xiàn)
子江再靠近青青一步,幾乎貼到她那因驚恐而發(fā)抖的臉上說: “藥物。心理咨詢師告訴我,只要用迷藥一類的至幻類藥物,再加上一定的暗示或提示,就能夠達到比催眠術(shù)更好的效果――完全可以操縱一個人像木偶一樣行動!” 子江狠狠地盯著青青說:“我不知道你對那副耳環(huán)做了什么手腳。是把它挖空,裝滿迷藥?還是那根本就是一對假紅寶石耳環(huán),整個就是由至幻類的材質(zhì)制成的?但不管怎么樣,你利用這個重要的工具,再配合那首‘死亡序曲’和跟舞臺道具一樣的匕首,對肖肖造成心理暗示,讓她在那一刻由幸福的新娘變成了絕望的‘蝴蝶’!從而像她演了無數(shù)次的那樣,將那把尖刀刺進喉嚨!讓所有人認(rèn)為,她是由于什么個人的原因而自殺的!” 子江渾身因憤怒而顫抖起來,:“你告訴我,青青!你是怎么想出這個陰險、狠毒的計劃的!為了得到我,你不擇手段、喪心病狂地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你的心到底是毒蛇,還是蝎子變的!” 青青的一只手撐在墻壁上,她已經(jīng)被子江逼得無路可退了。她說:“子江,你憑什么咬定這些都是我做的?你怎么就知道不是張芳或其他哪個人做的?” “哼,張芳?你直到現(xiàn)在還妄想能嫁禍到他身上?從一開始,張芳就是你選定的,用來利用的擋箭牌。你早就想好,一旦這個計謀敗露,被你利用的張芳就代替你成為最大的懷疑對象。所以,你才處心積慮地叫上他和你一起去為肖肖買禮物,再故意誘導(dǎo)他買下那對昂貴的紅寶石耳環(huán),并且跟肖肖約定好,結(jié)婚那天一定要戴你們送給她的首飾――當(dāng)然,在這之后你就有太多機會把帶著迷幻藥的假耳環(huán)跟肖肖的那對真紅寶石耳環(huán)調(diào)包――至此,你的所有圈套就都布置好了,只等著到了那一天,讓毫無戒備的肖肖上鉤!” 青青絕望地瞪大眼睛說:“子江,這一切都是你的無端猜測嗎?你認(rèn)為我為了得到你,便計劃了這些陰謀?可是,張芳他同樣有理由……” “住嘴!”子江怒喝道,“你還敢賴在張芳的頭上?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青青,你以為我僅僅憑猜測就會如此斷定是你嗎?那我就明白地告訴你吧――導(dǎo)致你被我看穿的重大疏忽在什么地方!” 子江怒視著她說:“我剛才問張芳有沒有看過肖肖演的戲,他并不心虛,而且不知道我這樣問他的用意,便老實回答‘看過一、兩場’――肖肖演過很多出戲,張芳看的那‘一、兩場’并不一定就是《蝴蝶夫人》。但是,當(dāng)我問到你的時候,你心里立刻就知道我這樣問的意思,為了躲開嫌疑,你撒謊說‘一部都沒看過’――可是,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你根本就想不到,我這樣問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套出誰是兇手!” 子江走到茶幾旁,抓起上面的皮包,從里面拿出一張碟子,伸到青青面前:“這張碟子你應(yīng)該很眼熟吧?你大概怎么都想不到,我會誤打誤撞地走進歌劇院,碰到肖肖以前的同事――她告訴我,十年前,肖肖的一個‘女’朋友也復(fù)刻了這張碟子。而且,聽了她描述的外貌,我立刻就知道――那個人就是你!” 子江怒目圓瞪地說:“你剛才不是說,你對‘過于高雅的藝術(shù)’不感興趣嗎?那你刻錄這張碟子干什么?你不是說,肖肖的戲你‘一部都沒看過’嗎?你連碟子都刻錄了,還敢說一部都沒看過!” 這一番話將青青徹底擊潰了,她的身子順著墻壁慢慢地滑了下來,癱坐到地上。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驚懼的雙眼,問道:“子江,你打算把我……怎么辦?” “怎么辦?”子江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是在十年前,我立馬就能把你掐死!現(xiàn)在,我看在鑫浩的份上,給你個機會――你把罪證拿出來,自己乖乖地跟我去公安局自首!” 青青駭然地說:“罪證……什么罪證?” “你還敢跟我裝傻?”子江一把上前,揪住青青的領(lǐng)口衣服,“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肖肖死后,它就神秘的消失了――
第五十一章 再賭一次
駭然地說:“罪證……什么罪證?” “你還敢跟我裝傻?”子江一把上前,揪住青青的領(lǐng)口衣服,“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肖肖死后,它就神秘的消失了――我想不出來,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會偷偷地取走那對耳環(huán)!你一定是在事發(fā)當(dāng)天,趁著我跑下樓去的時候,便將那對‘迷藥耳環(huán)’從肖肖耳朵上取走的――所以后來連警察都沒能發(fā)現(xiàn)什么破綻!說,那對耳環(huán)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青青的臉因恐懼而扭曲,她面無血色地?fù)u著頭說:“我……沒有那種東西。” 子江盯著她說:“你不愿意拿出來,是吧。那好,我自己去拿。我知道你有一個密碼鎖的鐵箱子――你所有的秘密肯定都藏在里面。如果你不愿意自己打開,那我就把它整個一起抱到公安局去,我相信他們會有辦法弄開的?!? 說著,子江便要走進臥室去拿那個箱子,青青一把將他拉住,哀求道:“不要,子江!跟我留點臉面吧,我……自己去拿?!? 子江斜視著她說:“好吧,你快去!” 青青走進臥室,從大衣柜的最里面抱出一個密碼箱,她在密碼鎖上輸入了十六位以上的數(shù)字,“咔嚓”一聲,箱子打開了。 她顫抖著雙手,從箱子里面又拿出一個小盒子,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將那小盒子的蓋子輕輕打開,拿出里面的小東西。 青青緊張地略略回過頭一些,斜睨了一眼在客廳和臥室之間站著的子江――這是我最后的機會了,不管這東西還管不管用,我都只能再試一次,這是最后的機會――她想道,心臟砰砰亂跳。 青青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小東西快速地處理好,然后關(guān)上箱子,走了出來。 子江站在臥室門口,攤開手來,冷冷地說:“拿來?!? 青青將緊緊捏在手中的東西放開,那東西掉在子江的手掌上。 子江的心一陣收緊――十年了,他又再一次看到了這對令肖肖殞命的紅寶石耳環(huán)! 這個時候,子江聽到身邊的青青用一種緩慢而怪異的聲調(diào)說道:“子江,我是你的妻子,你應(yīng)該相信我。忘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那些都是你胡亂的猜想和無端的懷疑罷了?!? 子江緩緩地抬起頭來,迷茫地看著青青,腦子在一瞬間變得順從、簡單。是啊,我怎么能懷疑我的妻子呢?她,是我值得相信的妻子啊…… 青青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子江,輕聲說:“子江,你現(xiàn)在看著我,告訴自己,我是你的妻子,你永遠(yuǎn)不能懷疑、背叛我……” 子江的神志越來越迷惘起來,恍惚之中,他看著面前這個朦朦朧朧的女人――她的耳朵上,戴著一對鮮艷的紅寶石耳環(huán),和他手里的那副一模一樣――突然間,子江認(rèn)出她是誰了,他一把將她抱住,喊道:“肖肖,肖肖,你回來了嗎?” 青青一怔,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子江已經(jīng)將她緊緊地?fù)砣霊阎?,忘情地呼喊道:“肖肖,肖肖,我再也不離開你了,肖肖,我好想你,肖肖……” 青青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她感到自己的頭腦被某種不可抗拒的思維所占據(jù),但她卻想不出來應(yīng)該怎樣拒絕和反抗,只有無能為力地讓自己的大腦被外來的暗示所侵占。
第五十二章 青青意外身亡
青青木然地推開子江,歪歪倒倒地走了幾步,突然在臥室的大穿衣鏡中看到自己的臉――她的后背冒起一陣涼意――那不是自己的臉,是肖肖!那分明是肖肖的臉。 青青“啊――”地尖叫一聲,從臥室逃到客廳來。睜開眼,她又在電視機屏幕的反光中看到了肖肖的臉;轉(zhuǎn)過頭來,酒柜的玻璃中浮現(xiàn)出的仍然是肖肖的臉!她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失聲驚叫著沖到陽臺上,但當(dāng)她一回頭,陽臺和客廳之間巨大的玻璃門之間又現(xiàn)出無數(shù)個肖肖那鮮血淋漓的臉來! 青青無比驚恐地抱住頭,一邊朝后退著,一邊喊叫道:“肖肖,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我求你,饒了我吧,不要來找我!”突然,她退到陽臺邊上,但身子還在往后仰著,她重心一偏,“啊”地一聲驚叫,從八層高的陽臺上跌落下去。 青青的尖叫聲把精神恍惚的子江喚醒過來――但已經(jīng)遲了,當(dāng)子江朝陽臺沖去時,他伸出的手只抓住一縷空氣。 幾陣涼風(fēng)讓子江徹底清醒了,他微微探出頭,朝樓下望去――那慘不忍睹的畫面令他緊緊地閉上眼睛。兩行淚水沿著青青墜落的軌跡流淌下去…… 子江回到房間,摸出手機,打通公安局的電話報案。之后,他靜靜地坐在沙發(fā)上,心中是難以名狀的復(fù)雜思緒。 困擾在心中十年的謎底終于揭曉了。 雖然青青的悲慘下場是她設(shè)計害死肖肖所應(yīng)遭到的報應(yīng)――可她畢竟是自己的妻子,是鑫浩的媽媽――想到這里,子江又感受到深深的悲哀和痛心。同時,他也明白了肖肖的用意。 子江仰面向上,心中默默說道:肖肖,你為什么這么傻呢?我既然都已經(jīng)跟你的靈魂通了話,你為什么還不愿把當(dāng)年的真相告訴我?你是怕我再經(jīng)受一次打擊嗎――你不想讓已經(jīng)失去一次妻子的我再一次失去妻子?難道你為了能讓我安寧、平靜的生活,連自己的冤屈都不顧,甘心讓我和殺死你的兇手生活在一起?你太能擁有所謂“幸福”的。 子江悲傷地沉思著――門鈴聲響了起來。他擦掉眼眶的淚水,站起來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第五十三 日記本里的秘密
子江和站在門口的警察同時愣住了――他認(rèn)出來這個警察,他就是十年前肖肖死后來找過他談話的莊警官,莊警官顯然也認(rèn)出了子江。 “又是你?”莊警官的口氣中沒有質(zhì)問,反倒像是在和一個老朋友說話。 子江請莊警官進屋內(nèi)坐下,莊警官問道:“樓下墜樓的女人尸體已經(jīng)被我的同事運回局里了――她是你的什么人?” 子江說:“我的妻子?!? 莊警官皺著眉頭望他。 “你大概覺得很奇怪吧?!弊咏f,“十年前你來找我談話,是因為我的第一個妻子死了;現(xiàn)在你來這里,又是因為我的第二個妻子死了。” 莊警官問:“這是怎么回事?” 子江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疲憊地望著前方說:“這是一件離奇、復(fù)雜的案件,我講給你聽之后,你也許會認(rèn)為我是在編故事――但即便這樣,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因為我沒有其它可告訴你的了?!? 莊警官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身子仰到沙發(fā)靠背上,說:“你先講來聽聽?!? 子江清理了一下思維,從十年前的命案講起,把從頭到尾的所有過程,包括那兩次離奇的通靈一起詳細(xì)地講跟莊警官聽了一遍――共講了將近一個小時。 莊警官的表情由驚訝、懷疑漸漸變成匪夷所思,聽完后,他張大著嘴說:“原來十年前的自殺案是這樣的?這么說,謀害你第一任妻子的就是你的這個第二任妻子?” 子江問:“警官,你相信我說的這些嗎?” 莊警官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眉頭緊鎖地踱了幾步,說:“其實要證實你說的這些是否屬實相當(dāng)容易。首先,照你所說,死者青青的耳朵上現(xiàn)在還戴著那對有至幻作用的‘紅寶石耳環(huán)’,這是最重要的一個物證;再者,我們也可以從你剛才說的張芳和劉晴那里證實你的話;另外――” 莊警官問:“青青的那個密碼箱在哪里?” 子江把莊警官帶到臥室,指著地上的一個鐵箱子說:“就是那個?!? 莊警官走上前去,直接打開箱蓋――剛才賈青青在情急之中忘了把它鎖上。他在箱子里翻了一會兒,找出一個陳舊的日記本,翻開來看了一會兒,說:“嗯,這個東西就能證明青青確實是十年前那起自殺案的陰謀策劃者?!? 子江湊上前去,莊警官把青青的日記本遞給他。子江翻看之后發(fā)現(xiàn),這上面雖然沒有明確記載作案手法,但青青卻在多年前的日記中記錄下自己作案后那種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的心態(tài)。并且,她用大量的篇幅向日記傾述自己對子江的愛慕和對肖肖的嫉妒――那些極端的文字透露出青青狹隘而自私的內(nèi)心情感。子江看了十幾頁,不想再看下去了,正準(zhǔn)備把本子關(guān)上的時候,他突然看到這樣一段―― “……舅舅終于知道我做的那件事情了。他很生氣,居然動手打了我。他沒有想到我從他那里要走的迷藥居然會要了一個人的命。我很害怕,我怕他會去報案,把我送進監(jiān)獄。但是,舅舅竟然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他認(rèn)為是他將迷藥給了我,才讓我做到那件事的。他準(zhǔn)備用后半生來贖罪,希望能洗清自己的罪孽。他是說一不二的人,幾天后,居然就真的去了清真寺當(dāng)了和尚……” 子江看到這里,本子“啪”地一聲從手中滑落到地上,震驚地呆若木雞。 他猛然想起,青青的母親就姓“柴”,這么說……那個柴大師,竟然就是青青的舅舅!
第五十四章 我沒有看錯你
子江的腦子里驟然回想起張芳跟自己介柴德玉時說的話―― “這個人有些奇怪,多年前,他在經(jīng)歷了某件事情之后,突然出家當(dāng)了和尚。”――原來,這個“某件事情”竟然就是自己十年前婚禮上發(fā)生的那件事! 子江在一瞬間全明白了――自己到清真寺去請慧遠(yuǎn)大師幫自己忙時,為什么他一開始堅決不肯,但聽完自己講的事情后,便改變了主意,同意下山幫自己通靈――難道,他是想以此來彌補自己當(dāng)年的罪孽? 等等――子江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這么說,慧遠(yuǎn)大師是知道整件事情的,他跟自己進行的所謂“通靈”,根本就可能只是一個過場!他也許只是借“通靈”這種方式,借“肖肖”之口來暗示自己一些當(dāng)年的真相!難道,自己那天晚上在520號房間里,根本就不是在跟“肖肖”對話? 可是――子江感覺自己腦子的轉(zhuǎn)動有些跟不上了――有一件事情慧遠(yuǎn)大師不可能猜得到!他怎么可能會知道肖肖跟自己說最后一句話是“讓你幫我找那對紅寶石耳環(huán)”呢?這句話只有自己和肖肖才知道啊――這么說來,慧遠(yuǎn)大師又確實是通了靈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子江陷入到深深的迷惘之中。 身邊的莊警官從地上撿起日記本,拍了兩下,對子江說:“這可是對你最有利的證物啊,你怎么把它丟了――你在想什么?” 子江長長地嘆息一聲?!安?,沒什么。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也用不著再去想那些麻煩的問題了?!? 莊警官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說:“那好。這個本子我就拿走了,它會成為呈堂證供――要不然,別人說不定還會以為是你殺了你的兩個妻子呢?!? 子江把莊警官送到門口,莊警官撇了撇嘴:“說實話,我辦了這么多年案,還從沒遇到過這么詭異、離奇的案子?!? 子江說:“我活了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這么詭異、離奇的事――不過還好,都解決了?!? 莊警官和他對視了一眼,兩人相視而笑。 出門后,莊警官最后對子江說了一句:“其實,我想說一聲謝謝你。” “謝我什么?”子江不解地問。 “記得我在十年前跟你說過的那句話嗎?” “什么話?”子江想不起來了。 “我說,我能看得出來,你不可能是兇手――知道嗎,為了這句話,我不安了多少年――生怕自己因為看錯人而放掉一個兇手?,F(xiàn)在,當(dāng)我知道一切真相之后,才終于能如釋重負(fù)地松一口氣呢!” 說完這句話,莊警官向子江行了一個警察的敬禮,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第五十五章 她一直都在身邊
莊警官離去的背影,感覺自己的心胸也被打開了。 子江牽著兒子鑫浩在夕陽西下的海灘上散著步,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夏天了。摻雜著海水腥味的海風(fēng)吹拂在鑫浩稚嫩的臉頰上。他抬起頭,充滿憂傷地問道:“爸爸,媽媽到底什么時候才回來呀?” 子蹲下身子,撫摸著兒子的小臉蛋說:“鑫浩,媽媽犯了錯誤,要到很遠(yuǎn)的地方去贖罪――不過,爸爸會永遠(yuǎn)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的?!? 鑫浩的眼睛里淌出淚水:“那我就再也沒有媽媽了嗎?” 子江愛憐地看著兒子:“不,鑫浩,其實……你一直還有一個媽媽。” “什么,我還有一個媽媽?她在哪里?”鑫浩抬起小臉問。 子江轉(zhuǎn)過頭,望著夕陽下蒼茫的海天說:“她一直都在我們身邊,一直都在!”
(全文完)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72437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