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描寫
指對文學作品中人物語言的摹寫。也稱為對話描寫。它不同于作者的敘述語言,也不同于文學作品中人物的內(nèi)心獨白。它是通過人物個性化的對話,來表現(xiàn)人物的性格特征。
人物的語言必須個性化,即具有人物的個性特征,符合人物獨特的身分、地位、年齡、職業(yè)、心理狀態(tài)、文化教養(yǎng)等,使讀者聞其言而想見其人,正如魯迅所說:“如果刪除了不必要之點,只摘出各人的有特色的談話來,我想,就可以使別人從談話里推見每個說話的人物?!保ā犊磿嵱洝罚┻@里所說的“各人的有特色的談話”,就是具有個性特征的語言。
語言描寫的主要作用是表現(xiàn)人物的性格。語言是表達人物思想感情的工具,因此,人物的語言描寫,能披露人物的內(nèi)心世界,展示人物的個性特征。巴爾扎克小說里寫對話非常巧妙,他并不描寫人物的模樣,卻能使讀者看了對話,就好像見到說話人似的。如巴爾扎克的《歐也妮?葛朗臺》,寫葛朗臺逼死妻子后,為了不讓女兒歐也妮繼承妻子的遺產(chǎn),在全家居喪的當天,就迫不及待地要他女兒簽字放棄遺產(chǎn)繼承權。作者在此描寫了葛朗臺與歐也妮一段精彩的對話:“他對歐也妮說:‘好孩子,現(xiàn)在你承繼了你母親啦,咱們中間可有些小小的事得辦一辦?!y道非趕在今天辦不行嗎,父親?’‘是呀,是呀,小乖乖。我不能讓事情擱在那兒牽腸掛肚。你總不至于要我受罪吧?!蓿赣H……’‘好吧,那么今天晚上一切都得辦了?!碑敳幻鞯准毜臍W也妮表示同意在光保留虛有權的文書上簽字時,葛朗臺仍不滿足,還要求歐也妮“無條件拋棄承繼權”,并要她“決不翻悔”。當歐也妮剛作出肯定的表示時,他就欣喜若狂地說:“孩子,你給了我生路,咱們兩訖了。這才叫做公平交易?!蓖ㄟ^對話描寫,作者將葛朗臺這個金錢拜物教的狂熱信徙的吝增、貪婪、冷酷、虛偽的個性特征,和盤托出。
語言描寫的作用,還在于它能揭示人物的身分與社會地位。在《水滸傳》“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這一回中,描寫了山神廟外三個人的對話。林沖在廟里從說話聽出那三個人中一個是差撥,一個是陸謙,一個是富安?!岸说奶澒軤I、差撥兩位用心!回到京師,稟過太尉,都保你二位做大官。這番張教頭沒得推故!”這是陸謙說的,特殊地位,不一般的身分,加上滿口官腔,活現(xiàn)出他的特性?!傲譀_這番直吃我們對付了!高衙內(nèi)這病必然好了!”“再看一看,拾得他一兩塊骨頭回京,府里見太尉和衙內(nèi)時,也道我們也能會干事?!睆脑捳Z中的慶幸態(tài)度和帶有夸功請賞的口氣,可知這是高府地位低微的奴仆富安說的話?!靶∪酥迸廊雺锶?,四下草堆上點了十來個火把,待走那里去!”又極力表現(xiàn)自己遵命效勞,顯出一副奴才嘴臉。三個人的對話都是高度性格化的,真是聞其聲如見其人。
此外,語言描寫還可以預示并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反映作品的主題與時代特點等。
語言描寫的技法也很多,常用的有對比法。對比有橫比和縱比兩種。橫比是通過不同人物對同一事件或某一人物說出不同話語,來展示他們各自不同的性格。如《紅樓夢》中,寫寶玉挨打這個事件,寶玉受賈政毒打后,從賈母、王夫人、寶釵、黛玉以至親戚、丫環(huán)、麼麼等眾多人物的語言,表現(xiàn)出她們各自不同的關系、心情、態(tài)度。縱比是描寫同一人物在不同時間、不同環(huán)境下,說出不同的語言,來突出人物的性格特點。這種對比手法,在諷刺作品中用得最多。如《儒林外史》中,描寫范進的岳父胡屠戶對范進中舉前后的持以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范進在中舉前,窮愁潦倒。有一次向他岳父借鄉(xiāng)試盤費,胡屠戶不但不借,還將范進罵了一個狗血噴頭:“像你這尖嘴猴腮,也該撒拋尿自己照照!不三不四就想天鵝屁吃!趁早收了這條心。”范進中舉后,同是這個胡屠戶,卻換了一副嘴臉:“我的這個賢婿,才學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頭那張府、周府這些老爺,也沒有我女婿這樣一個體面的相貌?!眱商幷勗挘百坪蠊?,反差極大,活畫胡屠戶這個勢利小人的丑惡面目。(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描寫人物的語言,常用的還有白描技法。使用這一技法時,要求作者以簡練的筆觸,表現(xiàn)人物的對話、心理活動,刻劃人物的性格。雖寥寥幾筆,卻能收到以少勝多的藝術效果,是我國古典文學作品常用的手法。如《史記?陳涉世家》寫陳涉少時情況:“嘗與人傭耕,輟耕之壟上,悵恨久之,曰:‘若為傭耕,無相忘!’陳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通過陳涉與傭者簡短對話的描寫,將這位農(nóng)民起義領袖自小就胸懷大聲性格特征生動地表現(xiàn)出來。
語言描寫常常運用比喻、擬人、夸張、排比、雙關等修辭手法。這些手法的運用,都有助于人物語言的生動性,有助于增強作品的藝術感染力。
要將人物語言寫好,并不容易。成功的語言描寫,要求作家使用的語言必須是具體感性的、生動的,即形象化的語言;必須是精確而凝煉的;必須是個性化的。只有這樣,才能使人物語言避免抽象冗長的描寫,克服一般化、雷同化的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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