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煤線上的故事(三)

汽車過了黃天棉圖煤礦就下了公路,在凹凸不平的鄉(xiāng)間土路上顛簸了許久。黃昏時分,在一處山坳里的幾間平房前停了下來。深秋季節(jié),晝短夜長,時間剛過6點,山坳中已是幽暗寂靜、暮靄四合。只有那幾個飯店還有人在值守,但很冷清。這馬上到飯點了, 也沒有車。 他們在這個遠離市區(qū)的地方開飯館就是看重來來往往的煤商、司機,前幾年煤炭行情好時,天天都爆滿??山鼛啄?生意蕭條,有時一天不開張。 幾輛車停下,司機們下車進來,店主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寒暄過后,倒水上茶,迅速給他們做好了飯菜——烙油餅、炒雞蛋,還拿出了一瓶高粱酒 。
每個人都有一個揮不去、抹不掉的過去。卡車司機的過去就像走鋼絲繩擔(dān)驚受怕!和鬼門關(guān)擦肩而過的也有。所以該來的就那么任性,無法抵御;不該來的也滴血成傷,坎坎坷坷,醞釀成風(fēng),吹落一地滄桑。幾個人經(jīng)常一起醉酒而歌,卻原來,借酒澆愁愁更愁,醒來還是一如既往,生活的軌跡不變。
養(yǎng)大車的都知道,前幾年確實風(fēng)光了一陣,每次回來都是大把的錢拿回家,所以好多人看著眼饞,幺蛾子一出一出的:“裝煤、卸煤、煤管站,站站交錢;路政、交警、監(jiān)管所,所所刁難?!边@樣的好景能長嗎?
“老大”咽下一口酒,無可奈何地摸了摸嘴角。他總是默默地聽同伴們的嘮叨,從不發(fā)言。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秋風(fēng)凜冽、夜涼如水,山谷里空曠漆黑、混沌一片,悄無聲息。屋里沒有廣播,也沒有報刊,晚飯后,草草洗漱完畢,就想早早休息。然而,炕上的褥子特別薄,被子也不厚,躺在又冷又硌的土炕上,很久難以入睡。幾個人坐在炕沿埋怨著,“老大”掐滅煙頭:“睡覺,2點走,早早下去排隊?!闭f完脫掉大褂甩在一邊,把一床被子裹在身上,倒頭便睡。其他人也不再說什么,沒脫衣服就鉆進被窩里。
到了煤礦,已是凌晨3點多鐘,還好,沒有車,他們直接找到業(yè)務(wù)員裝煤,業(yè)務(wù)員說,一個車100元的開票費,交上,又把駕駛證放下,進門準備裝煤,進門要經(jīng)過門衛(wèi),門衛(wèi)正在床上睡覺,叫了半天才起來,在業(yè)務(wù)開的票上蓋了一個章,發(fā)了一個臨時出入證,然后就說要兩包煙,正好車上沒煙了,給20元,放行。然后就是過磅裝車,鏟車司機要收50元的裝車費,裝好以后上去兩個民工摸樣的人,在車上劃拉幾下,說是平車,又收30元,裝好車后過磅再收20元的費用,然后每個車還有70元的煤檢票,最后連看門的貼封條的大爺也要收20元,這樣幾百元下來才能走出那個煤場。(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接下來就該上路了,先打聽打聽怎么走費用小, 因為走下面的路不知道有多少罰款在等著,上高速,高速路口有煤檢站,過磅,先看有沒有超載,沒有??雌保簷z站的同志很負責(zé),說他們的煤票上少一個章,要求回去補章,不能通融,這下可壞了,他們出來都這么遠了,回去補章,大車連頭都掉不過,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不好辦,正在為難之際,只見里面的工作人員出來了,手里拿著他們的票,親切的說:“你們這樣到下一站還是過不去的?!边€是“老大”老道,見多識廣,馬上拿出100元,遞過去說:“大哥,行個方便,買包煙抽。”卻被這位工作人員斷然拒絕,司機師傅見不行,又加上一百元,又遞過去,工作人員再不說話,接過錢揣到兜里,返身進屋,在票上蓋章,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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