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小聚
陌生的來電,顯示的是濟源的號碼,對老家的電話,我從來不會猶豫接通與否。
“我是戰(zhàn)江”,對方報上大名。我遲疑了一下,不能確定是誰,而記憶中的“戰(zhàn)江”也不止一位。
“是留養(yǎng)的戰(zhàn)江嗎?”,我問了一句。
“聽出我聲音了”,對方笑了。而其實我對他的聲音完全陌生,雖然回村里時偶爾會遇到,大部分時間來去匆匆,也僅點頭示意。之所以會想到是他,因為城里人通常不會這樣略顯生硬直接的通話。
戰(zhàn)江是我小學、初中的同學,他說明了意思,想讓我元旦回去,參加同學聚會。我們的東留養(yǎng)村是一個將近三千人的大村,我的小學、初中均在村里的學校完成,同樣的,那時的同學基本上也都是村里的人。
我初中畢業(yè)后到縣城去讀高中,而我的更多的同學求學的路卻停止于此了,那時的高中入學率并不高,農(nóng)民也大都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孩子學業(yè)的輟止,這是我那個年代的現(xiàn)實。(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回去,但我答應他盡可能吧。
如今的生活中,手機通訊錄里的名單基本上就是自己人際交往的半徑。通完話,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我手機里僅存了一位小學同學的名字,也只因為他在市里的局里上班,我與他們領導熟悉,吃飯時順便叫了他。少年時的玩伴,由于生活軌跡的完全無交叉,并不會成為當然的老伙計,這也是一種現(xiàn)實的選擇。
我大概是離開家鄉(xiāng)最遠、最久的,與當時的同學玩伴基本沒有來往,如今接到這個電話,仔細思忖,流年如水,悄無聲息,兩鬢已斑白,而那時的歡樂卻仿佛在眼前,苦樂年華,在那個村子里摸爬滾打十幾年,小伙伴們?nèi)缃穸歼^著怎樣的生活?
想起岳母去年參加他們的小學同學聚會,將近七十歲的一群老頭子、老太婆,在一起又說些什么,又有什么樣的感慨?
如今為所謂的事業(yè)奮斗,交際中的現(xiàn)實主義遠大于一種純自然的感情流露,所以總是或多或少地帶上一點面具,習慣了,也就這樣的生活了。
一個村里的小伙伴,朝夕相伴許多年,但畢竟那時尚未有成熟的思想,定型的性格,如今去回想,名字大都還記得,但每個人記憶中的特征已不鮮明,即便一個村子,有些人初中畢業(yè)后也從未再謀面,忽忽悠悠的三十來年,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樣溜走,對生活該發(fā)出什么樣的詰問呢?
人生的戲劇,也只因自己當初厭惡做一個農(nóng)民,向往外面的世界,而同時幸運地多做對了一些試卷,僅此而已。我經(jīng)常會想,若當初自己沒有獲得那個鯉魚跳龍門的分數(shù),目前會怎樣?實在有些惶恐。
我想還是該回去一下,不要讓那個村里的人對我愈來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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