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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之聲(小說)

2014-12-06 10:33 作者:月亮冰雕醉  | 14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文(月下瓊花)

一輪初升的太陽斜掛在東方,緋紅的仿若剛出嫁的小嬌娘,羞羞答答的半遮半掩著,暈染于田地間、花草邊、枝頭上。

一座八十余人的村莊也漸漸地裸露了出來。泥巴砌成的磚墻,黑不黑的瓦片,舊不舊的木門板,形成了一個個小家的棲身之所、溫暖的根源。

一座位于田埂間的房屋最搶眼,泥巴砌成的磚墻上刷了一層薄白水泥,細(xì)看雖凹凸不平,遠(yuǎn)觀卻也是其他家庭所不及的。

草娃兒這一大家子就生活在這間屋子里,五十來歲的爺爺奶奶,三十來歲的媽,十二三的兄妹倆,這樣的一家人,也算是幸福美滿了。

【一】(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陽光依然明媚,燕子成單或成雙的歇在電線桿上、石頭上、枝丫上,肆意的唱著天狂想曲。

“飛娃兒,剛娃兒,你們看,這是過年,爸爸媽媽給我買的新書包,好看吧?”草娃兒邊跳邊笑呵呵的說到。

飛娃兒和剛娃兒沒有說話,羨慕的看了一眼他的新書包后,顯得有些沮喪,埋著頭,自顧自的走著去學(xué)校的路,嘴里好像也在埋怨著什么、期盼著什么。這也許就是留守兒童的悲哀。

草娃兒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磿蝗徊徽f話,也裝作自己沒有跟他們說過話,繼續(xù)走著,時不時的把路邊的樹踢兩腳,石頭踢著跑,兩只手還不忘記折一跟枝丫,摘一朵花。

課堂上,還殘留著過年的氣息。

“喂,你們過年收了多少壓歲錢,買了什么新衣服、新東西?草娃兒挑著問問這個,問問那個,因為老師在,其他同學(xué)都害怕得不敢出聲。

老師點他起來回答問題,倒是難為了他。極不情愿的站了起來,低著頭,不言也不語。

“這下怎么不說話啦?剛剛不是滔滔不絕的說著嗎?幾次提醒你都沒反應(yīng),這下正給你機會好好說不說啦?······”

在幾個老師的眼里,他都是另他們最頭疼、最無奈的學(xué)生。

在家里,也是狀況百出。摔破碗、爛個杯,那是家常便飯。

“草娃兒,把牛牽出去放,看到太陽要下山了,就把牛牽回來,知道吧?”

“好的。媽媽,這就去。”

到了一塊寬敞的地兒?!芭喊∨海憧梢怨?,把你套在這兒,我去玩會兒,等你吃飽了就來接你?!?/p>

套好牛,爬到這棵樹上玩一會兒,那棵樹上睡一會兒,玩膩了,睡醒了,太陽也快要下山了,這下知道要回家了,趕緊去牽牛。

“誒,奇怪,我的牛呢?明明就套在這兒的呀,怎么不見啦?先找找看?!?/p>

左右,周邊都找過,沿著牛腳印也找了,還是沒找到,這下,草娃兒越發(fā)的急了,回家沒法兒交差,免不了的一頓“筍子炒肉”了。

“顧不了那么多了,挨打就挨打,牛丟了是大事,還是得厚著臉回家報信去。”

“媽媽,?!ぁぁぁぁぁづ2灰娏?,我把它套樹上,跑開玩了會兒,回來就找不到了,我有到處找過,就是找不到了。”

“不是叫你放牛嗎?你怎么把牛弄丟了,你怎么沒把自己弄丟······。”媽媽氣得兩眼發(fā)紅,頭頂都要冒煙兒啦,沒辦法,還是跑著叫鄉(xiāng)親們先幫忙找找看。

牛,有鄉(xiāng)親們的協(xié)助、幫忙,最終還是找到了。

屋外,只聽見鞭子抽打肉的聲音,卻聽不見草娃兒的哭叫求饒聲。

【二】

午后的太陽正圓,譜得整個村莊興致盎然,偶爾掠過的幾絲微風(fēng),回味起來還有些懷念

草娃兒家燒瓦的窯在陽光里顯得格外的紅,紅的似血。

這天,正值星期六。

“爸爸,我想和你一起去窯洞,好不好?”草娃兒拽著爸爸的衣袖撒嬌著。

“草娃兒乖,那里面危險,又臟,不適合你去,你就呆在家里?!卑职置萃迌旱男∧X袋細(xì)心的解釋著。

“爸爸,爸爸,你就讓我去嘛,我會很乖的,我就想看看你怎么做的,也學(xué)學(xué),以后好幫你的忙。”草娃兒固執(zhí)的爭論著。

······

爸爸最終還是同意草娃兒陪同自己一塊兒去。

父子倆在窯洞里一唱一和的談著話,草娃兒問問題,爸爸回答問題,投機極了。

可能上天太嫉妒這一份和諧,這一份開心。一氣之下把窯洞震塌了。

草娃兒和他的爸爸來不及閃躲,爸爸在這次事故中與草兒天涯永別,各走一道。

這次的意外,讓我們對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刮目相看。

以前,草娃兒在鄰里鄉(xiāng)里就是一個搗蛋鬼,調(diào)皮鬼,害人精,在哪里都像是一顆定時炸彈,稍不留神就有禍亂,不是油菜花落滿地,就是玉米脫了衣。

爺爺也因為爸爸的離去和草娃兒的殘疾,傷心欲絕,一病不起,常常要靠藥物維持身體。原本在這個村子最富有的一家墮落成最窮苦的一家。

草娃兒四處醫(yī)診的藥錢、爺爺每天的病錢,一筆筆不小的數(shù)目,逼的媽媽不得不外出打工掙錢養(yǎng)家。

家里,就剩下臥病在床的爺爺、瘦骨嶙峋的奶奶、十二三的兄妹倆。

草娃兒在這一時期,完全像變了一個人,如果你不和他熟識,一定不覺得他們倆是一個人。一下子懂事了,成熟了,完完全全扭轉(zhuǎn)了從前的個性和為人。他沒有因此而墮落,只是越來越沉默。

草娃兒和妹妹剛放學(xué)回來,急急忙忙的就把書包扔下,三步并作兩步拿起背簍就往玉米地里沖去,草娃兒掰,妹妹和奶奶就往家里運。

“草娃兒,不著急,慢慢來,你的腳還沒完全康復(fù),要慢點兒,掰玉米是急不來的,明天我來幫你掰?!庇駤鹫嫘男奶鄄萃迌?,關(guān)心的說著。

“謝謝玉嬸兒,我會小心的,讓你擔(dān)心了,不過家里還有太多的農(nóng)作物沒收割,我不放心,所以能盡量快一點兒就快一點兒。”

太陽早已沉睡,月亮已在半空掛起。草娃兒和奶奶、妹妹才背著背簍往家里趕。

“老伴,你看,草娃兒家的燈還亮著,我們都已經(jīng)睡了一覺,做了一個了,這時候恐怕還在寫作業(yè)吧,真是苦了這倆孩子啦?!庇駤鸬吐暤暮退睦习檎?wù)撝?/p>

“是啊,真是老天不長眼,好端端的一個家庭,為何要把他們拆散,要害的孩子們吃這么多苦,不過,因為這一場磨難,草娃兒真正的長大了,懂事了?!庇駤鹄习樯钋榭羁畹幕刂?。

在學(xué)校,認(rèn)真努力的學(xué)習(xí),甚至比其他的同學(xué)更要刻苦勤奮,到了學(xué)期結(jié)束。

“草娃兒這個孩子在今年確實成長了不少,在這么大的打擊下、壓力下,他不但沒有退縮,反而選擇做一個有膽有為的男子漢,在學(xué)習(xí)成績上名列前茅?!?/p>

“是啊,平常和同學(xué)們在一起要比以前融洽的多了,也不那么好狠斗勇了。”

······

幾個老師這么互相談?wù)撝?。但眼里都充滿了憐惜和疼,他們堅信他的未來一定很光明。

【三】

不知不覺中,草娃兒已經(jīng)十八歲了,的信息也席卷而來。

寒風(fēng)凜冽,肆無忌憚的掃在少年的臉上,身體里。

“爸爸,我好想你呀?天堂里會不會有冬天,你會不會冷呀?現(xiàn)在媽媽為了掙錢養(yǎng)活我們,已經(jīng)好幾年都沒回來過,更別說見面了。在家里,我充當(dāng)著頂梁柱,當(dāng)家人,很多事情都得我做主,感覺好多的事情都還等著我來做,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無時無刻都覺得自己是忙碌的,神經(jīng)緊繃著,好累,好疲憊。身上有了以前從未有過的責(zé)任,原來這責(zé)任的擔(dān)子這么重,壓得我都快窒息了。我想等明年高中畢業(yè)了,我就入到社會那個大家庭里,為媽媽減輕一份負(fù)擔(dān),為將來做好打算。可是我放心不下爺爺奶奶,你在天堂會保佑他們吧?”

草娃兒夢見自己坐在廣闊無垠的草地里,聚精會神的望著天上的星星,對著他們訴說著這一段心事兒。

冬天逝去,春天回來,天歇在枝頭等著入伍。

“今晚的月亮好圓,好期待我們一家人也能團圓。也不知道在遠(yuǎn)方的媽媽可否平安,可過得好,每天會不會疲憊得不好入眠。媽媽,我好想你能回來,你寄的錢我都拿去給爺爺買藥治病了,爺爺?shù)牟〗K于好轉(zhuǎn)了很多,他能下床,能走路了,只是不能干活,不過已經(jīng)很高興,很滿足了,我相信您聽到這個消息后一定也很開心吧?!ぁぁぁぁぁ辈萃迌涸谛爬飳懙健?/p>

夏天的風(fēng)如此善解人意,一定會把這一份對媽媽的思念帶到的。

但六月的太陽,萬箭齊發(fā),箭箭射在胸口上,疼痛,焦躁。

草娃兒如愿的畢業(yè)了,他對著鄉(xiāng)親們別道:“謝謝你們一直以來對我們家的照顧和幫助,妹妹還小,還要繼續(xù)上學(xué),我不能讓妹妹因為沒有錢而失學(xué),也不能讓爺爺奶奶為每天的柴米油鹽而抓耳撓腮,所以,我決定出去闖一闖,試一試。最后,也懇請大家?guī)兔φ疹櫼幌挛业臓敔斈棠毯兔妹?,這些恩情,以后定當(dāng)盡全力相報?!?/p>

草娃兒拜別了鄉(xiāng)親們,孤身一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對于草娃兒來說,一切都是新的,新的旅程,新的面孔,新的房屋······新的那么恐懼、那么誘惑。

【四】

但是他不能停,他走到一家看著很豪華的酒店,瞄到了招聘啟事,決定試一試。

“您好,我是看到招聘信息進(jìn)來咨詢的,我看你們需要收銀員,所以你們看看我可以嗎?”草娃兒很誠懇的說著。

接待草娃兒的是一名女經(jīng)理,經(jīng)理在他的身上掃了幾眼,見他是個瘸子,就打算打發(fā)他離去,于是極不耐煩的回道“你走吧,走吧,我們這里收銀員已經(jīng)滿啦,不需要什么收銀員啦?”

“阿姨拜托你啦,我真的需要一份工作,請您幫個忙好不好,就讓我留下吧,如果我做的不好,可以不要工資的,我也不怕吃苦,不怕累的······”

經(jīng)理見他可以不要工資,又不怕吃苦,就擅作主張將他留了下來,并安排了住處。

日積月累,他對工作的認(rèn)真,勤奮,刻苦,和善于利用自己聰明的頭腦,為酒店帶來了不少的利益,其他員工對他贊口不絕,而反省自身卻自嘆不如。因此不得不得到總經(jīng)理的重視。

小草,下班啦,好多同事都走啦呢,我們一起走吧,別忙乎啦,走吧?”同事關(guān)心的說到。

“你先回去吧,我只怕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我要把今天的收益情況做一個總結(jié),看看顧客們主要消費的有哪些,也反省反省自己還有那些做的不足的地方和需要改進(jìn)的地方。”草娃兒笑瞇瞇的回答著同事。

忙完了自己的事兒,草娃兒會到各包房,大廳都檢查一遍,如果有同事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他都會伸手去做,直至做到完美才肯罷休。第二天,他都會找到那些同事,細(xì)心的和他們講,因為他的熱情,同事們和領(lǐng)導(dǎo)們也不覺得他多管閑事,反而引來更多人的喜愛。

“經(jīng)理,白天,我有旁聽到很多顧客都不知道我們所上的菜的名字,吃的稀里糊涂,甚至吃了自己并不能吃的食物,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實施,我們可以將我們酒店的一些特色菜找來一些典故和做菜的方法,服務(wù)員上菜的時候不僅報菜的菜名,還可以進(jìn)行說菜,這樣顧客們不僅知道自己吃了什么,更享受到了精神上的安慰,您覺得這樣可以嗎?”草娃兒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草,你這個建議,聽著是不錯,等明天開會的時候我會和總經(jīng)理提出來。到時候再看他的決定。小草,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其他同事都回家了呢,太晚,路上可不安全喲!”經(jīng)理語重心長的說著。

“小草,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笨偨?jīng)理面帶慈祥的和他說著。

“好的,經(jīng)理,馬上就去。”草娃兒心里已經(jīng)快,樂開了花,心想,總經(jīng)理肯定答應(yīng)我的提議了,嘿嘿。

“小草,你來啦,快坐吧,開會期間,經(jīng)理提出了你想的建議,并且匯報了你的努力,其他領(lǐng)導(dǎo)聽了后也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還這么小,就能那么吃苦耐勞,是現(xiàn)在城市里的孩子遠(yuǎn)不及的,在肯定你的同時,也很糾結(jié),把你放在高處,怕因為你還小很多事情可能考慮的不夠周到,所以決定把你調(diào)到市場營銷部門去好好歷練歷練,歷練好了,就把你調(diào)到分店當(dāng)經(jīng)理,你可有什么異議?”

草娃兒不知道是該喜還是憂,他不敢想領(lǐng)導(dǎo)們對他如此信任和肯定,更不敢想他們對他的期待值有這么高,他擔(dān)心他會令他們失望。他瞅瞅總經(jīng)理看他的眼神,來不及多想,一口氣答應(yīng)了。

“謝謝總經(jīng)理,我一定更加努力,不辜負(fù)你們對我的期望······?!?/p>

墻角的日歷,一天天被風(fēng)掀了一頁又一頁,行在腳下的時間也匆匆,從不停留。

【五】

年輪從眼睛里過??粗禾斓幕▋洪_,聽著夏天的知了叫,幻想秋天的莊稼黃,感受冬天的花飛寄離香院。

草娃兒東奔西跑,虛心向成功者取經(jīng),學(xué)習(xí)經(jīng)驗。

他為酒店帶回了不少地區(qū)的特產(chǎn),更多的經(jīng)營理念和諸多的管理方案。

即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個星級酒店的經(jīng)理,但是他永遠(yuǎn)確定,成功離他很近也很遠(yuǎn),他的目的很難也很簡單,讓家人團聚,過上平安幸福安暖的生活,遠(yuǎn)離苦難。

今天是他的生日,是自他懂事起第一個記得的生日,他提前接來了一直思念的親人,爺爺奶奶,妹妹,還有偉大的媽媽,一起慶祝這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生日。

已深,屋里的歡樂不減,一曲生日歌蕩聲而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關(guān)了燈,月光透過窗柩照射到了一處墻角,一顆綠油油的小草快樂的搖擺著。

也許,草娃兒的生命也如這顆草,在冬天里沉睡,在春天里覺醒,然后不管日夜,默默的使盡渾身解數(shù),一個勁兒的成長。

也許,這就是青春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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