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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意外

2014-12-02 08:27 作者:茗香溢遠(yuǎn)  | 9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公交車緩緩?fù)O?,我的視線從手中的書頁上被一陣嘈雜牽引到車窗外。

一片觸目驚心的場面:兩輛小型汽車橫臥在馬路中央,車頭都破碎得慘不忍睹。其中的一輛,左側(cè)的車輪被撞得歪向一邊。可想而知,車速有多快。地上一片狼藉:凌亂的車身碎片中,一道刺眼的血流像紅色的小溪一般,扭曲在路面上。路人說,車主一死一重傷,已被運(yùn)走。

再也無心看書,思緒隨車窗外寂寥而曠遠(yuǎn)的原野,飛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那是1996年吧,也是這么一個清冷的天。五奶奶家門口的電線桿子邊,出了一起車禍。聽五奶奶說,她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當(dāng)時她在大路邊,聽見刺耳的摩托車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就想:這誰命憋的,騎車這么快!不料,“咣”的一聲,那人就應(yīng)聲倒地。我那時好奇,就和小伙伴們一起擠到圍觀的人群中去看。天哪,一個中年男子,半跪在那里,身邊的地上一片紅紅白白的東西(大人說,那是腦漿),旁邊倒著一輛面目全非的摩托車。我的爺爺是個熱心人,看那個人渾身瑟縮著,就試圖打聽:“你是哪個莊的?”無奈卻久久沒有聽到任何回應(yīng),后來身體都僵硬了。爺爺就找來一塊塑料布,把他蓋住。那時候通訊不像現(xiàn)在,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人來認(rèn)尸。那可憐的人,就一直保持著這種姿勢。我第一次看到這種境況,竟再也不能忘掉,腦海里總是不自覺閃現(xiàn)出那血淋淋的場面。很長一段日子,里都不敢一個人在閨房里睡。

直到一個細(xì)霏霏的上午,那個“是非之地”又被圍了個水泄不通。我再也不敢上前湊熱鬧,只聽見人群中傳來一片悲痛欲絕的哭聲。我分辨出來,是死者的母親、妻子、孩子。那老母親邊哭邊念叨:“我的兒啊,我一個人把你拉扯大容易么!前村后莊沒有不夸你是個好人啊,咋就年輕輕地說走就走了呢……”妻子無力地抽噎,吸氣的聲音很急促。孩子大概有兩三個吧,悲慟地嗚咽著,呼喚著“爸”。還有爺爺?shù)穆曇?,是在勸慰死者的家人。我的心縮成了一團(tuán):年邁的母親,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心中何等悲凄、蒼涼!年輕的妻子,她的丈夫也許曾許諾過:我會陪你到永遠(yuǎn)。可是,永遠(yuǎn)到底有多遠(yuǎn)?只有這么遠(yuǎn)罷了。幼小的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年齡吧,現(xiàn)在突然痛失父,該是多大的打擊!這家人,少了一個頂梁柱,往后的日子可怎么過!繼而想到,如果不小心遇到意外,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隨時死掉的可能?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無奈。

日月如梭,轉(zhuǎn)眼間,五奶奶、爺爺也都仙逝十幾年了。那撞死在電線桿上的中年人的慘境,一經(jīng)類似情境觸動,依然歷歷在目。死者長已,生者繼續(xù)。他的孩子,也都該像我一樣,已有自己的孩子了吧!如果他在世,也許正在享受天倫之樂吧!太陽依然每天升落,四季依然斑斕多彩,生命的長河并不因?yàn)槟硞€人的逝去而停止流動。(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們有幸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偶然的,生命本該像花兒一樣,經(jīng)歷從含苞到怒放、再到凋謝的過程,然而,意外卻無時無刻不存在。就在今天,我又一次目睹了這么一場死神之約。一朵生命之花,也許,它還沒有盛開,或者還不該凋謝,卻突然香消玉殞。也許在事發(fā)的前一秒鐘,它還在享受著生之安好,沒想到死之來臨,這么快,這么急,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給這個世界留下一片唏噓……

此時,公交車已把我送到單位,手指隨思想的馳騁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我慶幸,我的身體健康地活著,精神豐富地生活。不管怎樣,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本身就是一種奇跡。只要生命不息,一切,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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