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與凌望做了一輩子兄弟。

他們不打不相識，剛認識那時，一個七歲，一個八歲。兩小孩打過之后，彼此不記仇，這會兒還吹胡子瞪眼，下一刻就笑嘻嘻的和彼此打鬧玩樂了。那時，他們彼此最大的歡樂，就是和對方打打鬧鬧，凌望偶爾也會“欺負”寒山，但是如果別人欺負寒山，凌望第一個不允許。

五年之后，寒山和凌望共同拜了一位師父學習武藝，師父總是夸凌望聰明，而凌望學的的確比寒山快，寒山因此很不服氣，總找凌望單挑，可還是被凌望“打敗”，寒山氣惱，惱自己怎么那么沒用，可是他不惱凌望，因為凌望厲害是他的本事，自己沒有是自己的無能。

凌望每每在寒山沮喪時安慰他:“你不要和自己生氣，只要你肯努力，總會有進步的?！?/p>

寒山說道:“憑什么你學的快？我就學的慢？我不服！”

寒山的話讓凌望不惱反笑:“喂，你這個樣子我挺欣慰的，有什么說什么，吶，咱們兄弟倆以后把話都放在明處說啊，不許暗地里向?qū)Ψ礁愎怼！?span style="position:relative;left:-100000px;">(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寒山聽了覺得有趣:“你就讓我搞鬼，我也沒那個心情?！?/p>

凌望說道:“不管怎樣，你不再悶悶不樂就好?！?/p>

往后，凌望便悉心陪寒山練武，寒山有不懂的地方，也虛心向凌望請教，兄弟倆齊心協(xié)力，共同努力，進步飛快，收獲頗豐。

十年后，寒山和凌望學成武藝，拜別師父，商量以后的去路。凌望說要去闖蕩江湖行俠仗義幫人除惡，而寒山則說他想過尋常而安寧的生活。

凌望說:“你學武這么久，不去江湖闖蕩一番豈不是太可惜了？”

寒山笑道:“學武只是為了強身健體，不是用作與人廝殺爭斗，而且，世上壞人那么多，殺不完的?！?/p>

凌望頗覺可惜，寒山習武勤奮，雖然一開始并不起眼，但往后卻突飛猛進，寒山的武功漸漸超過了凌望，凌望早就計劃著等學成之后與寒山一起闖蕩江湖，可是寒山?jīng)]有這個愿望，凌望不愿意安于平凡，他還年輕，如果不襯年輕時闖蕩，老來肯定會后悔。

如此，凌望只得與寒山告別，寒山囑咐凌望:“江湖險惡，萬事小心。”

凌望點點頭:“珍重，后會有期?！?/p>

凌望瀟灑的離開，寒山失落的嘆了口氣，此一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了。

三年后，寒山正準備出門，卻聽到一陣清脆的扣門聲，他心想，誰會這么早來找他？他去開門，看到了凌望。寒山以為自己花了眼，一時不敢認，凌望卻輕輕一笑，那笑容，像是怕驚擾了清晨的寧靜。

“阿山，不認識我了？”

的確是凌望！寒山喜悅道:“怎么會不認識？！”

寒山忙把凌望迎進屋，幫凌望倒了一杯清水，早飯還有一些，他讓凌望隨意吃些，他一會兒去市集上沽酒，兩人不醉不歸。凌望眼眸清亮，笑容燦爛，一如當年的模樣，只是他的心已倦了漂泊。

凌望與寒山一起去市集，說起這些年的經(jīng)歷。寒山的生活過的安逸自不必多言，他棲身田園安度流年，在自家小園中種菜種果自給自足，凌望聽了頗為羨慕，這三年來他漂泊江湖顛沛流離，也曾想行俠仗義為民除害，可真正到了江湖，他才知道強中自有強中手，他的那點武功，根本微不足道，而且，也誠如寒山所說，壞人是殺不盡的。改變不了江湖，不如改變自己，凌望決定不再漂泊，他想回去看一看寒山，想知道寒山過的怎么樣。

“阿望，以后不走了吧？”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p>

沽來了酒，寒山與凌望在田園中不醉不歸。

夕陽之光撒在纏繞著籬笆的青藤上，陽光一如當年般絢爛，不曾改變分毫，而籬笆中的兩個人，卻已兩鬢蒼蒼，不復年少。石桌石凳依然年輕，可當年盛酒的碗，已布滿了深深的裂痕，如一張老人的臉。把酒倒在碗中，酒味沒有變，而人的心，也沒有改變。

幾十年如一瞬，匆匆掠過，寒山向凌望聊起當初，一切就像一場夢境，夢醒了，物是人非了，只剩下一頭白發(fā)了。

凌望打斷了寒山的話:“你可別這么說，景不是當年的景，難道人也不是了么？”

寒山笑笑，不再說話，端起碗中的濁酒，緩緩的飲下，“是啊阿望，幾十年了，感覺好像什么都變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變。”

凌望說道:“我每天都來你家串門，這個習慣，可是沒有變啊?！?/p>

寒山與凌望一起笑了，可不是嘛，一轉眼，都與兄弟喝了一輩子酒了，那么，下輩子還要一起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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