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流年

許久,沒有像今晚這樣,半夜醒來,兩腹空空的時候了。穿衣?lián)Q鞋,披著外套,拾起鑰匙,輕手輕腳地帶上門栓下樓。
仿佛有種錯覺,像朱自清當(dāng)年出門賞荷的某個夏夜一般,靜謐安然。 可是,待我打包好一份夜宵,買好一罐百威,來到樓下池塘邊的小公園里,看見滿滿的幾桌牌友仍熬夜艱苦奮斗時,心中不由得苦笑,我知道,我期許的那份寧靜沒了。
于是,我在周圍大人贏錢的歡呼聲,小孩莫名興奮的打鬧聲中,擇一池塘邊的長石凳坐下,大快朵頤。
不知,有多久不再半夜出門,欣賞燈火通明仿若白晝般的黑夜;也不知,有多久不再像周圍精心經(jīng)營牌場的人們一樣,大大咧咧的肆意廝殺。雖然有些許的不雅,在我看來卻是那樣暢快。
我懷念過去,執(zhí)酒繞笙歌的年華,紅顏黑發(fā),一片肆意灑脫。
而現(xiàn)在,生活唯一的樂趣,是寫文。其余的任何事,任何努力,卻只是為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生存下去。些許悲哀,些許不甘??墒浅酥?,我還能夠擁有什么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塘里的魚兒們似乎也還未安眠,時不時地冒頭游來游去,它們是否也像我一樣,太久沒有看過像今晚這樣的熱鬧?太渴望擁有像這樣的熱鬧。
記得朱自清賞荷那夜說過:但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粗鴿M目的歡聲笑語,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熱鬧,于我竟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了。
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沒有一顆星星,沒有一絲月光。若也沒有這一片燈火通明,是不是,夜晚,仍會是夜晚。我也可以如故,尋求一份夜的靜謐。
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夏夜,因稻田缺水,又正值生長期,父親說用水泵將河水輸送到各個稻田里??墒瞧敢凰?,竟要花大半夜的時間,于是便分工合作,父親守前半夜,我和母親守后半夜。
深夜,在母親的叫喚下,睜開惺忪的雙眼,穿好衣服,扶著母親,腳步虛無,一路邁向田園。
夜風(fēng)陣陣的夏夜,并不覺冷反而愜意的很。月光,鋪滿了整個大地,每一顆星星若有似無的閃爍其間,周遭一片靜謐,只有田里蛙鳴陣陣。 那一刻,披著銀色月光的夜,在我心中仿佛是一個溫婉柔和的女子,沐浴其中,心也安然。
緩緩將思緒從回憶中抽回,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幾撥牌友已陸續(xù)離去。而我也該趁著天還未亮,回到被窩里繼續(xù)會周公了。
夢里,或許會有母親慈愛的笑臉,或許會有繁星滿天的夜晚,也或許會有哭笑打鬧的少年們。但終究,還是要對自己,對所有,道一聲晚安了。
晚安,我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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