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游之再訪蘇州
二十二日我們到了此行的第四站——蘇州。蘇州之于我是一個有夢的地方,因為它承載了我當(dāng)年對江南水鄉(xiāng)城市的無盡想象與美好憧憬,還有那透過歷史煙塵對吳越春秋的追尋。
三十二年前的一九八二年,我第一次到蘇州。那時的蘇州并不很大,還是一派古樸至純的本真面目。她水路并行河街相鄰是那樣地風(fēng)光旖旎:她水影花光是那樣地如幻如夢:她無處不小橋流水:她遍地皆古巷人家:她更有美倫美奐的園林佳境。杜荀鶴詩曰:“君到姑蘇見,人家盡枕河。古宮閑地少,水巷小橋多?!边@一切都讓我沉醉其中不愿醒回。在盡情地徜徉并飽覽當(dāng)?shù)仫L(fēng)土人情后,我又訪名勝。在吳中第一古跡虎丘;跨海涌橋過斷梁殿到云巖寺。于參天古樹千年斜塔之下,發(fā)劍池吊古幽思之際,闔閭夫差兩代父子吳王故事安不在胸?在江南名剎寒山寺;先贊照墻飛聳,脊上游龍,后嘆寒山寺三字,鐵劃銀鉤,筆力雄峻。再登大雄寶殿,上藏經(jīng)樓,越霜鐘閣抵碑廊,一睹岳飛,唐伯虎,董其昌,康有為詩碑真跡。至此,我不禁要問;全國寺廟無數(shù)而寒山寺為何聲名獨享?是楓橋夜泊之詩使然嗎?詩曰;“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痹谟^前街;讓我流連的不是玄妙觀里的清燈神影,也不是三清殿的高峻恢宏,而是街前的熙攘,街面的美食,街上濃濃的江南市井之氣。什么陸稿薦的醬鴨;生春陽的火腿;采芝齋的粽子;稻香村的月餅;黃天源的糕點;觀振興的油氽饅頭;松鶴樓的鹵鴨面;綠楊店的雞湯餛飩;廣南居的宵夜。那真是老店百年,味真價實,品也品不完!
十四年前的一九九八年,當(dāng)我第二次到蘇州時一切都變了,當(dāng)年還在城外的虎丘和寒山寺已陷落于圍城之中。蘇州已一如當(dāng)下所有的中國城市,都長得一個摸樣了,嗚呼!這就城市現(xiàn)代化的必然結(jié)局嗎?
好在這個城市的管理者還沒有忘記保留一些原有的東西,雖然有些是重建的,但畢竟還是讓我再次看到和感受了江南!這就是如今我的第三次蘇州之旅。巧的是導(dǎo)游帶我們?nèi)サ牡胤秸俏抑皼]有到過的景點——嚴(yán)家花園及虹飲山房,還有七里山塘老街。在嚴(yán)家花園,我們從中路而入,依次而看。其廳堂建筑宏敞嚴(yán)正而園區(qū)卻建得精巧而富于變化。登眺農(nóng)樓、見山樓、環(huán)山草廬、宜人亭、延青閣,園中景致與園外風(fēng)光無不一收眼底:進(jìn)聞木樨香堂,但見廳榭合一,前而依水觀魚,后而光明洞徹,景色盡收于窗欞之內(nèi):入羨園則爬山廊依勢隨形而高,于不覺間身上層樓。從尚賢堂穿備弄即到春景區(qū),其廣玉蘭千葩萬蕊蓊蓊郁郁。出友于書屋,經(jīng)假山洞穴而清風(fēng)徐來,淡淡荷香告訴我這里已是夏景區(qū)了,但見碧水清天,澹碧軒、織翠軒、澈亭、錦蔭山房和延青閣盡掩映于綠樹叢中。隨曲廊向北,過池塘到秋景區(qū),處處皆芬芳馥郁之丹桂。逶迤向東,平臺浮水,視野豁然。隔水而望,湖石假山起伏綿延,山巔有亭翼然。到此,想已是園之盡頭,孰料東北竟別有洞天。那就是冬景區(qū),曲廊盡處庭院幾許,有小池更有湖石錯布,其境絕幽矣!
出嚴(yán)家花園我們棄陸就水,坐上香溪里的烏篷船。為什么這條小小的水道能被稱為香溪,我?guī)姿寻俣纫膊椴怀鏊?。是它與發(fā)生在這里的,吳王夫差與美女西施的,那個香艷而詭譎的美人計故事有關(guān)嗎?搖櫓的是位船娘,其身著藍(lán)印花布上衣,雖徐娘半老風(fēng)韻不在,卻也不失吳中女人的婀娜。當(dāng)眾人坐定,櫓驚綠波,烏篷攘水之際,船娘便輕啟朱唇,婉展鶯喉,唱起了江南民歌。歌入耳,景如畫,歌景交融,眾皆陶然,江南之婉約一至于此矣!舍舟登岸即到虹飲山房。其系秀野園與小隱園兩座明代園林聯(lián)袂而成,與嚴(yán)家花園有別的是它建筑格局的大氣,可以一記的是乾隆六次南巡的六次駕臨,余不贅述。
出虹飲山房東行不久即至七里山塘老街。該處雖系今之復(fù)建,但其來歷卻甚為久遠(yuǎn)。它始于唐代蘇州刺史白居易之手,西起虎丘東至閶門,南為河,北為街,全長七里,稱老街者僅其十分之一爾。下車后,我沿街由北而南行至山塘勝跡牌坊遇雨而返,天象朦朧中駐足通貴橋。此橋宛如彎月,橋洞與水中倒影連而成圓:過街樓道,沿河石欄,水碼頭,有的挑前,有的縮進(jìn):踏步凌空架起,石條半砌水中,雖略嫌參差,卻也古拙玲瓏:小樓臨水,前街后河,高低錯落,曲直分明,虛實皆有,藏露其中。真是滿街粉墻黛瓦,一河畫舫烏篷。吁兮!生為蘇人,何其幸哉!(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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