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病中

陳永明
人有了病,往往心里都很脆弱,想得事就很多。特別是外科醫(yī)生以及麻醉師在手術前,拿來幾張要病人和家屬簽字的保證書,當聽到告知你手術中的種種最壞情況和各種麻醉意外時,心理素質(zhì)再好的人,也有點發(fā)怵。萬一這其中之一的可能發(fā)生了,正巧讓自己遇到怎么辦?打了麻藥再醒不過來都是有可能的。
我的一位朋友,比我小了好幾歲,為人仗義,頭腦靈活,經(jīng)營著一家酒店,生意紅紅火火?,F(xiàn)在的人睡得都是“席夢絲”床,二十幾歲的人腰椎盤突出,他也得了這病,聽到幾個人都說,在西安一家醫(yī)院,經(jīng)過外科手術都治好了,他也托一熟人,聯(lián)系了西安這家醫(yī)院,不料手術中發(fā)生麻醉意外,幾個月人都醒不過來,后來醒過來了,人卻癡癡傻傻,坐在輪椅上,上廁所都無法自理。遇到熟人只認得,無法交流。還有一熟人患了冠心病,到西安去檢查,醫(yī)生推薦作造影,安支架,好好的人死在手術臺上。有時生命就是這樣脆弱。
在進手術室前那就要給妻子女兒交待一些事,做好發(fā)生最壞可能的思想準備??伤齻兤?a target="_blank">愛聽這些話,只是一味地安慰我,妻和弟媳反復叮囑,進手術室就開始,加持意念,頭腦只存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像,她會保佑你平安的。我記著她們的話,可打了麻藥后,頭腦里亂的很,想這想那,靜不下來。開始我以為打的是全麻,打了藥后才知道打的是腰麻。只一會,下半身全無了知覺,頭腦卻異常清醒,聽著大夫們一邊做手術一邊說著與這次手術無關的工作上的事。聽著聽著,我想著心事,反思過去不注意鍛煉身體,與家人說話不講方式,特別是心情不好時,常在妻的面前發(fā)脾氣。在工作上性子太急,經(jīng)常黑著個臉,批評人的時候多,鼓勵的時候少,病好了以后得下決心改。他人死亡,自己生病都是進行反思的時候。倏忽想起了孔夫子的說:“朝聞道,夕可死矣!”得了道的人,是可以死的。我不知道得了道否?
病在人身上,只有自己的靈魂才能知道痛苦的程度。手術過程全無一點痛苦,只是躺在手術臺上,面對那么多女護士和女大夫,使人有點難為情。
手術只用了一個小時,當把我從手術臺推入病房后,見了家人,竟流下眼淚,仿佛到陰槽地府去走了一次。遵照醫(yī)囑,須在床上靜躺六個小時,特別是頭不能動,否則將有麻醉藥后遺癥。躺在床上,隨著麻藥逐漸退去,傷口開始痛了起來。傷口的痛還可忍受,只是不能動的躺六個時,從兩個小時后,腰開始酸困漲痛使人異常難受。妻與女兒從兩邊用手伸到背下面搓揉。我不斷問時間,到第五個小時左右,人顯得煩躁不安,老母親也到病房去安慰我,用了麻藥后,三伏天一雙腿,涼得瘆手,她用雙手給我搓腿。只到六個小時滿了排了尿,她們才放心。(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第二天須換藥,對傷口進行沖洗,要向傷口中放沙布條引流。麻藥過后的傷口痛是可忍受的,換藥的痛,幾乎要人的命。換完第一次藥我就開始熬煎第二天換藥。正如我的病友經(jīng)歷過同樣的換藥以后,說:日本鬼子對地下黨使用的酷刑也沒有這般痛苦!每次換藥如同經(jīng)歷生死一般,換藥我最離不開的人就是妻子了,只有她在,我抓住她的手,痛得我冷汗直冒,口里咬著毛巾,終于得以堅持。
生了一次病,想了許多的事。賈平凹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說到:“病是生與死之間的一種微調(diào),它讓我懂得了生死的意義,像不停的上著哲學課。”認識到生病也是生活中的一部分,還得坦然面對的好。
2013.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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