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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榨坊

2014-10-19 06:53 作者:黃孝紀  | 8條評論 相關文章 | 我要投稿

就如同村里那些古舊的老宅子,傳到我們這一代時,幾乎已經(jīng)沒有人能說得清建于何年何月。村北的油榨坊也是這樣,從我小時候第一眼看見它,就是那副模樣:黑墻黑瓦,古舊孤獨,但不殘破。能夠知道它的年歲的,大約只有它身旁那幾棵需一兩個成人合抱才能圍住的古楓古柏,只可惜古楓古柏并不像董永遇到的老槐蔭樹那樣長個嘴巴能開口說話。幾十年來,油榨坊一直如此,仿佛風于它沒有任何變化,直到有一天它突然憑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如同那古楓古柏在分產(chǎn)到戶的時候,突然就倒在了斧鋸之下,了無痕跡。

我的家鄉(xiāng)是二三百戶人家的黃姓大村,油榨坊的規(guī)模,在方圓數(shù)里,算是頂呱呱的,周邊的幾個小村,也一直共用著這個油榨坊。每年的農(nóng)歷十月到節(jié)之前,是打茶油的日子,那段時間,油榨坊外面那架老水車終日不緩不急不停轉動著,“噠-噠,噠-噠,噠-噠……”一聲高一聲低,均勻而有力的打油聲不緩不急地重復著,從油榨坊里傳出來,越過樹叢,越過田野,越過江流,越過村落,極具穿透力,即便三四里路之外,也能聽得分明,震撼人心。虛空里的每一絲空氣,仿佛都被新茶油的芳香所浸潤,每呼吸一口氣,都清香無比,心曠神怡。我上高中的時候,在周末步行幾十里路回家時,遠遠看到蒼柏紅楓掩映下青磚黑瓦的油榨坊,聽到這熟悉的打油聲,聞著這熟悉的芳香,親切和沉醉就會自心底油然而生,步履也輕快了許多。

油榨坊是典型的院落式布局,北面是主體建筑,東南西三面是一圈烘房,院門朝西,主體建筑高烘房矮,一如眾星拱月,在中間圍成一個方形的大院子。整座油榨坊獨立于村子東北方向一塊低洼平地,與村子之間由一條數(shù)百米長的石板路連接,那時確實是一個風光美麗的所在:院落東面臨江岸水壩,江流自南蜿蜒而來,至此遇一石砌平壩,水流漫過壩頂,像一面巨幅白布,跌入落差數(shù)米的壩底,拍打著突兀的江石,水花飛濺,白沫翻騰,終日水聲激越;南北兩面是廣闊的稻田,隨季節(jié)交替變化著碧綠和金黃,一條寬闊的水圳自南向北從村前稻田間流來,在流經(jīng)院西時,滿滿的一圳清水一分為二,一支依然向北流去,一支則折轉向東,沿著北墻根,在通過一架長滿青苔的木槽后,沖擊宛如巨輪的水車不停旋轉,水花水柱騰躍跌落,發(fā)出嘩嘩的響聲,在水車下面的深溝里打著漩渦,泛出白沫,匯入江中。西北角的五六棵聳入云天的古柏和古楓,枝繁葉茂,風過聲遠,似乎爭相著要把整個油榨坊擁入懷中。

油榨坊主體建筑分隔為西中東三間,西間稍窄,中東兩間寬,雖然是一層的人字雙坡瓦房,但層高卻有普通住宅的兩層,因而室內(nèi)顯得十分高曠。

西間用來做廚房飯室兼臨時存儲茶油,里面有磚砌的灶臺,油黑笨重的八仙桌,同樣油黑笨重的長條凳,泥土地面和墻壁,也一律地油黑。記得小時候生產(chǎn)隊打茶油的日子,廚房里的磚灶添上了炭火,火光通紅,扯著一伸一縮的藍色火舌,油黑的大油鍋里新茶油嘩嘩直響,這個時候,田土里有的是紅薯和蘿卜,一大筐一大筐地洗凈后挑到廚房里來,油炸紅薯片,油炸蘿卜絲,各種各樣的油炸土產(chǎn)食品一大簍一大簍的,我們常被這種芳香所吸引,來油榨坊玩,東瞧西望,或者干脆瞪著這些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不到手不走。打油的日子,廚房里的伙食當然是出奇地好,平常難見到的一大串一大串的新鮮豬肉和新鮮的草魚鰱魚,直提到廚房里來,酒自然是村里的紅薯土酒,一壇一壇搬了來,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粗獷的笑聲和油膩的香氣混合著,從木窗里不住地溢出來,傳得老遠。包產(chǎn)到戶之后,廚房的磚灶就很少開火了,那些粗獷的美味和大吃大喝的場景也不再有,代之的,是輪到哪家打油,就由這戶人家提供酒食飯菜,往往,在開飯之前,連同碗筷茶水,在家里做好之后,一擔谷籮筐挑了來。食品自然是精致又豐富,只是遠沒有了以往的豪氣。

榨頭可以說是油榨坊的核心,位于居中的一間,整個南面洞開沒有墻體,直與院子相連,光線明亮,顯得異常寬敞。榨頭是一截直徑約兩米、長約五六米的圓木,橫亙著架在原木基座之上,榨頭中央橫向開鑿了一口長方形的大孔,孔內(nèi)上下是圓形的暗槽,下槽鑿有一個豎向的漏油口,打油的時候,金黃色的茶油嘩啦啦從漏油口里流下來,下面用油簍子或者油桶接住。裝滿茶油的油簍子或油桶,就小心地提著或抬著放進西間暫存。榨頭像一面巨墻,將這間寬闊的房子分為前窄后寬兩部分,前部分為走道,可直接通往西間和東間。后部分東隔墻下自南向北,依次是一口用來蒸油茶粉的大磚灶,一口油茶粉池,一口水池,水池緊挨著北墻,水流從北墻外的水溝引入,需要時扒開水塞子,清水穿墻而過自動流進水池。(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由榨頭磚灶池子圍成的一個大的空間,是打油漢子的專門場地。高高的木梁上吊著木桿和繩索,連著下面一根粗實的圓撞木,撞木烏黑而修長,前端嵌著光亮的鋼帽,扎著一截拳頭粗的麻繩,沒打油的時候,頭著地尾上翹,如同一桿巨秤。靠近榨頭的地上,堆著長長短短大大小小的稠樹方木,油光紅亮,有的大方木一端收縮成圓形,仿佛一個巨大的酒瓶,也嵌著光亮厚實的鋼帽。大磚灶整日柴火熊熊,大把大把的干柴不斷從院子里提進來,干柴不停地塞進去,紅紅的火焰卷起黑煙,呼呼有聲,長長的火舌頭子從灶門口竄出來,熱浪熏得人渾身燥熱火燒火燎。嚴寒的天,這里總是聚集著人群,或坐或站,笑語閑談。掌火的人,拿一根長火叉不時伸進灶里翻動,火星飛濺中,扒出燒過的柴灰,堆在面前寬大而深的灰池里。柴灰火熱,忽明忽暗,里面常常透出烤紅薯的焦香。大灶臺上永遠擱著那口闊大的巨鍋,鍋里豎著一口差不多有大半個成年人高的大木甑,木甑里蒸著油茶粉,熱氣濃濃,香氣撲鼻。

蒸油茶粉的時候,打油的漢子們也沒有閑著,打稻草衣是他們的本分。稻草衣用梳理掉亂葉后的一小扎稻草桿扎制,稻草尾打一個結,從中央將稻桿散成一個圓面,用來踩油茶餅。踩油茶餅不僅需要勇氣,也是件技巧活。滾燙的油茶粉從甑里盛出來,倒入鋪在地上兩個疊放鋼環(huán)內(nèi)的稻草衣上,一雙赤腳踩上去,不停踩踏,腳板邊踩邊掃邊走,身子也隨之不停轉動,神情自若,靈巧地將稻草衣與油茶粉踩成一體,把油茶粉全部包裹起來,最終踩成一個結實的大油茶餅。有時也有年輕人看似十分輕松,想學踩油茶餅,一只腳板剛踏上去,就燙得大叫大喊,跳了下來。踩好的油茶餅隨即豎著放進榨頭的大方孔里,一個一個疊加,直到這一甑的油茶粉全部踩完。之后,大方孔里有序地塞進一根根大小不一的方木。

打油是最令人震撼的時刻。赤膊赤腳的漢子們兩兩對面弓步跨立,站在前面的兩人中,一人是掌榨人,當他們兩人雙手提起撞木頭的粗繩,粗長的撞木頓時橫了起來,排站在撞木中部緊握吊桿的人也擺開了架勢?!捌稹闭普ト艘宦暣蠛?,撞木隨著漢子們的身手急速后甩,尾部上揚,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班?!”一聲吶喊從漢子們胸中迸出,撞木以雷霆萬鈞之勢,飛一般蕩回,對著大方木的鋼頭撞去,“噠”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榨頭搖晃,房屋震動。圍觀者無不屏聲息氣,心跳加快,血氣上涌。頃刻之間,琥珀色一般澄黃茶油嘩嘩流淌,芳香四溢。慣性中,漢子們曲緊的雙臂展開后甩,隨即蕩回,“噠”的一聲,榨頭搖動,大方木又楔進了些許。這一聲,比先前一聲低沉,分明是一張一馳,積蓄著力量,迎接下一個回合。打油的漢子多是中年人,身強力壯,即便大雪紛飛天寒地凍,幾個回合下來,已是熱汗淋漓,激情飛揚。

碾房在東間,一架大圓碾盤幾乎塞滿了整間房子。碾盤主要構件全部由木材制成,深深的木盤槽底上鋪著光滑的內(nèi)鋼槽。四個臉盆大的鋼碾輪雪白發(fā)亮,各居一方,分別嵌在一個巨大的正方形實木構架四角的牛腿上。碾盤中央是巨大的盤狀木齒輪和豎向橫向的大木軸,與北墻外的水車相連。水車轉動,帶動一系列的機構運轉,驅(qū)動四面大鋼輪在碾槽不停奔跑。小時候,雙手攀著牛腿外凸的木榫子,縮身縮腿,掛在牛腿上不停旋轉,曾是我們熱的游戲。

碾房北墻開一口大窗,用以采光,并觀察水車的運轉。旁邊又開一小口,正對這外面的水槽,一根拉桿連著截水板,不用碾油茶籽的時候,往外推出拉桿,水流截斷,水車停止,用時則拉回拉桿,水車轉動。烘干的油茶籽剛倒入碾盤時,鋼輪走得緩慢,油茶籽在碾壓下發(fā)出嗶嗶啵啵的響聲。隨著油茶籽越碾越碎,鋼輪也越跑越快,因此,在不停旋轉的鋼輪底下,把油茶粉鏟出來,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我的父親是打油的老把式,即便年歲已高,依然能輕松把油茶粉鏟出來。他曾多次教我,鏟粉的時候,要蹲成馬步,左手緊摟著籮筐,筐底抵著左大腿,筐沿抵著碾盤,右手拿槽鏟,面朝碾盤,順著鋼輪轉動的方向一步一步移動,眼疾手快,每走一步,迅速鏟一槽鏟,順勢收臂倒入筐內(nèi),待后面的鋼輪飛速經(jīng)過,又迅速一鏟。油茶粉越鏟越少,鋼輪旋轉如飛,與鋼槽相撞,發(fā)出銳利呼嘯的響聲。鏟好的油茶粉,我們用力搬上隔墻的孔洞,倒入隔壁油茶粉池中。

烘房是一種獨特的建筑形式,一律單坡屋頂,內(nèi)高外低,雨水順著瓦槽流向外面的小徑和田野。從院落內(nèi)看,烘房的墻體低矮,與瓦面之間有一段較高的空隙,空隙間煙塵濕氣繚繞。院內(nèi)一共有十幾間烘房,每間烘房有一扇小門,門口掛一床草席。掀開草席需弓腰而入,烘房內(nèi)四壁焦黑,不能直身,頭頂是一焦黑的篾席,地面正中央是一堆正在燃著的油茶籽殼,或者是一堆燃過后發(fā)白的灰燼。烘房外放著幾架木板樓梯,烘油茶籽的時候,把挑來的油菜籽一筐筐端著爬上樓梯,倒在篾席上,篾席之上的四周墻體還有兩三尺高,把油茶籽倒?jié)M后,即可在烘房內(nèi)生火捂門。烘油茶籽要掌握好火候和時間,油茶籽過嫩或過老都會影響茶油的產(chǎn)量,記憶里,每次我家里烘油茶籽的時候,我的父親常爬上爬下,翻看油茶籽的成色。要是油茶籽“出汗”了,父親說,好了,可以熄火,上碾盤了。在寒冷的晚,熄火后的烘房,打油人鋪一床草席,蓋一床舊被,就能酣然入睡。

一筐筐一擔擔黑亮的油茶籽從四面的村子匯聚到油榨坊,一簍簍一桶桶金黃的新茶油挑回村挑回家,多少年來,這樣的場景周而復始,油榨坊和新茶油與一代一代村人就如同我們自身的手足,須臾不可分離。逢年過節(jié)我們都能吃上新茶油炸的油豆腐,炸紅薯片,蘭花梗,油糍粑,套環(huán),丸子,油炸肉,油炸魚。便是平常的日子,煎炒有腥味的菜肴,或者炒牛肉,炒田螺,煮狗肉,也要放一點新茶油才香才好吃。大人或孩子,磕磕絆絆摔傷了手腳或腦袋,涂一點新茶油,既消毒又消淤化腫,是村人四時不可或缺的良方。

田土山分產(chǎn)到戶,一夜之間,人們的自私貪婪和短視全都激發(fā)出來了,每一件共有的東西似乎都要分光變賣才解氣,村里眾多的古木先后砍伐殆盡,油榨坊那幾棵古楓古柏也無一幸免。先前的幾年,漫山遍野的油茶樹也還郁郁蔥蔥,每年開榨打油的時節(jié),油榨坊盛況如前。只是沒有人會料到,僅僅過了若干年,油榨坊就灰飛煙滅。

水庫水渠年久失修,田園逐年荒蕪,稻梁價賤,村人紛紛棄農(nóng)進城務工。油茶山上,雜草荊棘叢生,或任其荒蕪,或濫砍濫伐,或恣意采礦,有時一場有意無意的山火,連綿的油茶林就化作了灰燼。大約十多年前,村子周邊的油茶山上,那些原本密密匝匝的油茶林,竟然在不知不覺之間,日漸光裸,先如癩子,后竟成了大片大片的鬼剃頭。油茶籽的產(chǎn)量急劇萎縮,很多家庭夠不了打一榨油,有的人家甚至顆粒無收。油榨坊的承包應運而生,先是友和,后是秋,都是打油的老把式,頭腦也活絡,每年打油的季節(jié),他們或在村里收購油菜籽,或開車到遠遠近近的村子收購,兌換成斤兩不等的茶油,或者干脆折算成鈔票。為圖省事和節(jié)約人工成本,承包人用上了簡易的榨油機,傳統(tǒng)的榨頭已閑置一邊,那令人震撼的打油場景更是無從談起。有一年回村,發(fā)現(xiàn)油榨坊竟然拆除了,只有那一個榨頭,陳舊又無用,像一個巨大的黑棺材,倒在凌亂的廢址之上,任憑風吹霜打,日曬雨淋。

如今,油榨坊早已是一塊空坪,或者成了一片菜地。當年打油的漢子們,也都成了爺爺輩,或者年高,或者作古。那些習俗與時令,歡樂與艱辛,香與甜,汗與笑,一切轉瞬就成了過眼云煙,真實得讓人疑為境。與之一同消失的,又何止是一座油榨坊呢?

? 2014年10月20日寫于余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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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榨坊的評論 (共 8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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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孝紀回復@丫丫:謝謝丫丫。祝你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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