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過客,愿留雁聲
從四川回來北海后,天天有朋友笑問,可有游記出來?畢竟幾月來多得關(guān)注,大家已習(xí)慣偶有文字出來曬曬,這出行十一天,回歸故鄉(xiāng)的美事,只怕心里情緒早結(jié)成了繭,一抽便是連續(xù)不斷的絲吧?更何況當(dāng)日聚會,初中群主席阿江一再交待,這樣因我回歸而成的聚會,我不說多了,三五篇應(yīng)景的小文總是要寫的吧?
可是我寫不出來,真的寫不出來,我一直這樣的心緒雜亂,全無一絲清明。十一天說起來那樣的長啊,可是,如果你也象我,走了四個城市,見了二十幾個三十年沒有見過的朋友,你的心,如在云端行走,只是在飄,只是在浮,每一天都有沖擊,每一天都有感動,每一天都想流淚,每一天都想高歌,那么,其實我想,你也什么都寫不出來。
回四川之前,基于多年來人在異鄉(xiāng)對人情冷暖的感嘆,想想早些年曾經(jīng)回川的失望與自嘲,很是做了一番的功夫。拿出當(dāng)年做導(dǎo)游的專業(yè)知識,一邊回憶,一邊在網(wǎng)上搜索,做成了一張長長的清單,計劃除了開頭結(jié)尾路上的時間,至少有八天,可以自在旅游。想要玩的,想要吃的,想要看的,甚至怕時間太多,太過無聊,連參團去旅游都在我的預(yù)想之內(nèi),畢竟峨眉山都沒有去,做為一個四川人來說,有點不大好意思吧?可是,八號的清晨,從酒店前往機場的路上,我才驚覺,啊啊啊!說好的文殊院的素齋呢?說好的武侯祠的朝圣呢?青羊?qū)m?沒去,臨江公園?沒去!春熙路總逛過了吧?啊,吃過一個晚餐算不算?錦里呢,寬窄巷子呢,琴臺呢?跑馬觀花了半個小時,算吧?!阿蓮一直在等我發(fā)點美食的彩圖,想和我分享一下我念叨了很多年的四川小吃,可是,阿蓮,我都不好意思告訴你,我基本每一天的早上,都是在饑腸轆轆中醒來,不要說美食了,一個菜我都沒有看清過!酒喝了嗎?沒有啊,那你怎么醉了呢?醉了呢,醉了呢!
八號的清晨,離開酒店時才不到六點,看著越來越清晰的晨光,我的心,卻是一點點的下沉,漸行漸遠(yuǎn)的路,讓我開始體會離去的憂傷和不舍。路兩旁模糊的樹,在晨光里感覺清冷而凄美,又一個充滿希望和活力的蓉城之晨啊,而我,再一次離去,明明是故鄉(xiāng),卻好象,再一次做了異鄉(xiāng)的過客??墒?,這一次,終于有些東西是不同的了,我的心里,終于有了眷戀。曾經(jīng)聽人說,因為一個人,愛上一座城,這一次,我是因為一群人,愛上了故鄉(xiāng)幾座城!曾經(jīng)以為終會老死于斯的北海,在我眼里,不再是我唯一的歸宿,離去二十年之后,我終于想要,葉落歸根,等老年的時候,再來做一次四川人。
有些人的人生,是靜如山的,一點點的堆積,不要有變數(shù);有些人的人生則動如水,時時遇難而轉(zhuǎn),只看機緣。有時候我常常會想,經(jīng)歷的多與少,于人生的快樂其實是無關(guān)的,可是,你的一生,經(jīng)歷的多與少,卻永遠(yuǎn)不是你自己能把握的!十一天的時光,于某些人,可能只不過是人生一個小小的瞬間,無波無浪,沒有記憶可以停留。對于我這來去匆匆的過客,卻是記憶滿得好象要溢出來。我很想學(xué)學(xué)電視上的頒獎典禮,對著每一位讓我感動的朋友來說,謝謝,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鞠躬,說謝謝!謝謝!我無法去先對哪一個朋友說,這一次回來,多得有你!因為太多的朋友,讓我感謝,感動,這樣多的愛與溫暖,讓我無法用自己淡淡的詞,深深的表述出來。我想起到重慶時,二十年沒有見過的小平,在馬路的對面,因著紅燈,只能先對著我揮手,那樣的激動,我的淚模糊了雙眼,基本沒有看清她是怎么從對面飛奔過來的,我還來不及捂住眼,下一秒,已經(jīng)被抱在懷里!到了資中,阿莉帶著幾個女兒匆匆而來,已不再弱小的我,在她懷中被連轉(zhuǎn)了幾個的圈!小文子趕來的時候,我看著街對過的她只想大聲的笑,那么多的歲月,難道沒有過去的嗎?她那樣依然清秀的樣子,仿佛是我們剛剛下課的昨天。每見一個同學(xué),每見一個朋友,我都覺得自己成了三十年前那個瘦瘦小小的孩子,依然是他們心里那個最單純、最儒弱、最害羞的孩子。
一號那天的下午,我可愛的同桌阿菊趕到之后,阿莉、小文子,我們四個人走在資中縣城的大街上,穿過一條條古舊的小巷去赴全班的聚會,三十年之后的聚會,如果不是阿莉和小文子緊緊的扶著,我想,我是會走得跌跌撞撞的吧?不再熟悉的街景,依然熟悉的故人,我的心,激蕩成了一條奔騰的河。(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回到北海之后,我一直一直的,用每一個有空閑的時間,在看那些一號聚會的照片,感謝阿菊和小文子,用心去拍攝的照片,第一次讓我知道什么是紀(jì)念。那些照片,清晰的記錄了那樣一個明麗如春光的下午以及一個熱烈得讓人燃燒的晚上。我一張張的看過去,才想來,那個我完全已經(jīng)慌張得失憶般的下午,我是怎樣一個個的見到了,那些三十年前的同學(xué)的笑臉。江邊的長廓里,四川獨有的茶香中,我記憶中還存有一點點印象的同學(xué)們,一個個的向我而來。穿過三十年的歲月,我們仿佛還是那群有點稚嫩,有點無助,有點向往的孩子!沒有任何的隔膜,沒有任何的生分,一雙雙伸過來的手,熱情而友善!我不想再去述說我們是怎樣完全忘記了菜而從一坐下來就喝了整晚的酒,也不想再去回味那個完全讓我放開自己去唱去跳的夜。我只想在北海的每一個寂寞的夜晚,一次次的,一張張的翻開那些同學(xué)和朋友的舊照,慢慢的回想。也許陪著老狼深情的《同桌的你》,回想每一個,給我溫暖和愛的朋友,給我喜歡和快樂的同學(xué)。熱情豪氣、領(lǐng)導(dǎo)般的群主阿江,率真的小猴,沉穩(wěn)的方方和面相嚴(yán)肅其實熱心的阿文,有點不太熟悉了的曉明和阿卓,簡單直爽的明軍,從新疆飛奔而回的重情的阿明,連夜開車往返四川與云南的才子阿平,還有視我為知己的阿康,十個男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出色與精彩。猶如我?guī)熚医阋话愕陌⒗?,氣質(zhì)溫文的小文子,古典雅致的阿晉,纖纖溫婉的阿菊,大氣而大方的小莉,詩書一般氣韻的阿青,書卷氣濃濃的阿英,一直淡雅微笑的阿輝,匆匆而來熱情開朗的劉娟妹妹,每一位姐妹,都讓我喜歡和快樂。這樣的一次聚會,并沒能聚來所有當(dāng)時的全班同學(xué),可是,我們都自以為能代表每一個未能參與的同學(xué)的快樂。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時一直在遠(yuǎn)方上圍觀的班長,阿劍還有阿娟他們六位同學(xué),當(dāng)時的心,其實也同我們在場的同學(xué)一樣的吧?到現(xiàn)在,我基本每一天,還一定會去看看阿劍的快樂相冊,這個大氣豁達(dá),劍俠一般而又文彩出眾的阿劍,沒有到場,居然將我們的快樂更提升到了沒法形容的地步,他配的詩話,所有人見一次,笑一次,完全不相干的人,也被感染而快樂。
走在北海寂靜的街頭的時候,我常常會想起阿莉、小文子扶著我的手;凝目看到每一個美景,我會想到阿菊在微笑著拍攝;轉(zhuǎn)過孤單的街角,我會想起阿娟在匆忙中一定要帶我去看琴臺的執(zhí)著;遇到難題而無助的時候,我會想起阿康支持鼓勵的笑顏。。。 。。。每個同學(xué)給我的,是不同的友愛,可是,便算是最不善言詞的阿文也會和我說,阿娛,你一定要回來!你一定要回來,是啊,離去太長時間之后,我早已忘記了回去的路,我一直以為,我早已是異鄉(xiāng)的本地人,前路再漫漫,也只能一路前行??墒?,這一次,一個個同學(xué),握著我的手,和我說,天下再大,資中是你的故鄉(xiāng),有我們在,你一定要回來!
我一定會回去的吧,便算再做了一次過客,可是匆匆的波光里,我就象飛去的秋雁,劃過故鄉(xiāng)的天空,留下一點點獨聲,留待來年,我再回來,我再回來!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689368/
仍是過客,愿留雁聲的評論 (共 12 條)
- 海虹 推薦閱讀并說 欣賞佳作,祝文友國慶節(jié)快樂!歡迎到我空間踩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