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如煙在一起的往事
“如煙”不叫如煙,因為寫這篇往事的文章臨時給她起了個名字叫“如煙”。
大學報到第一個接觸的同學就是如煙。
當時她在班主任的辦公室里正在幫班主任整理圖書。
我是我班倒數(shù)第一個報到的。
班主任說:“你一來就齊了。”
正在整理圖書的如煙走近我:“你總算來了?!?span style="position:relative;left:-100000px;">(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時,我以為如煙是老師。
誤認如煙是老師不是看著她年老,而是因為她在我眼里很端莊,端莊的太像老師,恰好又是在辦公室里。
第二天我就知道如煙不是老師了。
此后我陸續(xù)知道了如煙的一些情況,比如:她與我來自同一個縣,是老鄉(xiāng);她生在縣城長在縣城;她的爸爸是轉(zhuǎn)業(yè)干部;她家住在大名鼎鼎的將軍樓……
與如煙比我實在太土老帽了。所以,在如煙跟前我很自卑,自卑到不敢看她,不敢靠近她,不敢跟她說笑。
但是,我又不能不經(jīng)??此?,不能不經(jīng)??拷荒懿唤?jīng)常跟她說笑。因為我們都是團支部主要干部,我們必須經(jīng)常用眼交流,必須經(jīng)??拷懻?,必須經(jīng)常說說笑笑。
不久后,我在如煙面前不再很自卑。
如煙好像很喜歡跟我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在一起,到電教室看教學片的時候在一起,星期天她到外校找同學玩也要拉著我在一起。不久之后,我們開始一起到電影院看電影,一起到舞廳學跳舞,一起肩并肩去逛公園,逛公園的時候坐在一起劃船……
只要和我在一起玩,如煙每次玩的都很高興、很開心。
如煙字寫的很秀氣很瀟灑,在我看來應該很有些功力。有一回,如煙在報紙上看到有個什么杯硬筆書法比賽,很想?yún)⒓樱撬植幌胍粋€人參加,于是非得要我一起參加。我們就一起參加,最后都得了獎,后來我知道只要參加的都得獎,因為每個參加的人都交了十塊錢(好像是這個數(shù))報名費。
我有個同村的好友,中專剛畢業(yè),在市遠郊的一個糧庫工作。有一回,好友來學校找我玩,吃飯的時候如煙湊上來非得在一起吃,吃過飯我和好友去逛公園,如煙非得跟著一起逛。好友偷問我和如煙什么關(guān)系,我說同學關(guān)系,普通同學關(guān)系。逛公園的時候如煙和我的好友談的非常熱乎,這令我很吃醋,但我接著想起愛屋及烏這個成語,一想到這個成語我就釋然了許多。
幾天后,我這位好友又來找我玩,如煙又跟著我們一起吃飯一起逛公園,逛公園一直逛到天黑大街上華燈盡放。
放寒暑假回家如煙也要求我跟她一起走,跟她一起到她家去。因為這個緣故我才有幸一睹所謂“將軍樓”的風采,我才有幸一睹如煙爸爸的神采。我才知道“將軍樓”不過是兩間簡易的兩層小樓,我才知道如煙的爸爸早就鑲進了掛在墻上的黑色鏡框里,我才知道如煙的姐姐已經(jīng)離了婚,我才知道如煙的閨房里只有一張木床和一張木桌,我才知道如煙的媽媽很不容易、如煙其實很孤獨……
曾經(jīng)和如煙一起去爬山,是秋天。山不大也不高,我們手拉手一起爬到山頂,下起了毛毛雨。我們有準備,帶了一把雨傘,我們相攜下山。我們迷了路,失了方向,走進了偌大一個墳場,好不容易出了墳場,我們又進了火葬場。從此我們不再去爬山。
曾經(jīng)和如煙一起到體育場看球賽,是一場甲級足球聯(lián)賽,對陣雙方是大連和湖南,現(xiàn)場解說是后來著名的大嘴韓喬生(那時韓大嘴剛出道)。球票三塊錢一張,比平時看一場電影貴一倍還多。記得很清楚大連白球衣,湖南紅球衣。我不懂球只看熱鬧,我看見大連隊一直圍著湖南打就很同情湖南隊,一個勁的給湖南加油。如煙坐在我身邊,她懂球,她說兩個隊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她一個勁的給大連加油。結(jié)果大連打進湖南三個球,湖南一個未進。那場球我們沒有支持同一家,那也是我們在一起僅有的一次不一致。
后來還在一起看過球,是國家隊和江蘇隊的一場比賽。兩支隊我們都支持,誰進攻支持誰,意見出奇的一致。如煙問我看懂不,我說我只看熱鬧,跟著瞎咋呼。
和如煙在一起最有意思的一回是我們一起看演出。票是校團委給的,全校只此兩張,到如今我還弄不很清楚學校團委書記為什么把票給了我們兩個。演出的劇場離學校很遠,演出結(jié)束的也很晚,公交車已經(jīng)不跑了。只好步行回校。路上人很少,如煙一直往我身邊靠,我卻很矜持與她盡量保持距離。她要我抓著她的手,我不抓,她就抓我,我不讓她抓,我把手抄進衣兜里,她就挽住我的胳臂。其實,我不是不想抓她,也不是不想讓她抓我,我之所以矜持,根本的原因是那時的我還相當?shù)耐晾厦?。土老帽有土老帽的想法,盡管此前我和如煙兩人經(jīng)常單獨在一起,在一起也都很愉悅,但是我們還不是情侶關(guān)系,而既然并非情侶關(guān)系就不應該摟摟抱抱,就應該保持距離,這是我對如煙的尊重,也是對如煙的態(tài)度。如煙肯定不這樣想,因為她不是土老帽,不然她不會最終還是捉住了我的胳臂一直走到學校。
這可能是我最好的一次將如煙永遠留在我身邊永遠在一起的機會,但是,我失去了,失之交臂(什么叫失之交臂,我真正懂了)!
和如煙在一起最痛心的一回是畢業(yè)離校前的那次聚餐,聚餐是小范圍的,在校外,參與者是我、如煙以及另外兩位我們私下稱為“四人幫”的四位鐵哥們。聚餐前我已經(jīng)早就知道如煙談了男朋友,我也感覺那次和如煙在一起很可能就是今生今世最后一次在一起。那次在一起最后不歡而散,我醉了,如煙哭了,另兩位哥們目瞪口呆了。
我的感覺沒錯。那次和如煙在一起就是我們今生今世最后一次在一起,不管以后能不能證明這一點,最起碼到如今我的感覺是沒錯。
陶鑄有詩曰:如煙、往事俱忘卻。
我很想忘掉如煙以及和如煙在一起的往事,所有往事。
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往事”我怎么也忘不了,“如煙”我怎么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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