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

留守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和自己最親近的人,最少都會相生10年。然而在我的生命和記憶里,和他們見面的時刻總是很清晰,在有數(shù)的日子里,甚至不用多么繁瑣的牢記,掰掰手指,就都了然。
有關(guān)相見的那一次,看著男人眼中明晃的淚花,我不由懷疑古訓(xùn)的真假。他為什么,看到我可以有淚?為什么,不住的撫摸我幼小的頭?又為什么,有力的雙手在此時,有了顫抖?還有女人真切的笑和掛念,連綴成珠般,傾瀉而出,周圍的人合適的露出了釋懷的笑,然而最該雀躍的我卻有些局促不安,這種日子突兀的打破對期待已久的我來說,顯得有些愕然。
笑的應(yīng)該能算靦腆,也只我自己可以看見,因?yàn)槲乙恢钡戎恢笔刂?,而一直,也都是這副表情。我早已習(xí)慣了,那多日的無聲帶來的寂靜。這一刻的近乎無法理解的壓抑和釋放,讓矮小的我不由搓緊了衣角,那皺折不分的上好布料,已經(jīng)陪伴了我無數(shù)個日夜。
小小年歲,來不及填充很多故事,空白的記憶像是苦澀的牛奶,我沒有嘗過那種新鮮的飲品,卻在紛亂的回憶里找到許多零碎的畫面。白色的幕布上,泛著光的它們接連閃現(xiàn),很多很多,卻是連不起來,只能斷斷續(xù)續(xù),只能苦著回憶。
嘈雜的談?wù)摵蜏厍榈娘埡螅K于到了安靜的時候,我一如以往的趴在窗臺,凝視天空,那空著的,卻純粹的藍(lán)色,泛光的眸子里,卻有著誰都讀不懂的孤獨(dú)。(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其實(shí),我并不想過多好的生活。
枝梢上落滿了蟬,燒盡一夏的生命,去演繹一場唳聲穿云。我也想和它們一樣,躲在被驕陽烤的蜷曲的葉下,時不時振翅遙喚,時不時回顧四看。它們總是那么多玩伴……
蜘蛛并不大,卻總是學(xué)著老樹的模樣,把網(wǎng)編成盤根錯節(jié),執(zhí)著的不肯放過,沒了油紙的老舊窗臺,我呆呆的看著它從那么多銀絲上翻山越嶺,數(shù)著它的足跡,數(shù)著數(shù)著,就已日暮。
土是鄉(xiāng)村永遠(yuǎn)的魂,我還記得男人走的時候,彎腰拾了一把,然后拉長的背影也消失在泛黃的土里,泛黃的它們有著太多的故事和回憶。不重的我,小小的腳,一腳一腳踩上去,沒有雪花迭綴的浪漫和神秘,卻有種特殊的厚實(shí)與安詳。而炊煙,則讓鄉(xiāng)村跌入夢里,盡管只是那么幾縷,但絲毫無礙。這煙一起,就快到了翻床入夢的時候,入了夢,再醒來,我又能聽到昨日的蟬。
人一躺下,耳畔就自然的響起幽幽蟲鳴。那種仿佛來自遠(yuǎn)古的訴說,輕易易便拉走我紛雜的思緒和幼小的好奇,我想起了白天的局促,想起了往昔零碎的畫面,想起了林子里的蟬,還有窗臺上的蜘蛛,和它們翻越的,萬水千山……
晨曦從很遠(yuǎn)的地方走來,帶著這里沒有的光亮去感化黑暗。我遲遲沒有醒來,我記得他們又要去到很遠(yuǎn)的地方,一個我去不到也想不到的地方。我守著的,望著的,真的無從了解,是不是正確的方向。他們依稀重復(fù)了當(dāng)日的很多情景,我也一樣,他們還說,我應(yīng)該學(xué)會成長……
我于醒來后,趴在古舊的窗臺,我還是應(yīng)該去聽,那蜷曲的葉下,無助的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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