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世界---馬曉龍
一直不愿意提起這段難忘歲月,可總是在腦海里揮之不去,越想遺忘就越是刻骨銘心,童年的快樂時光早已不在,而隨著消失的還有不一樣的世界,還有那世界里的紛飛往事。
我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呆在姥爺家,還是天生就注定那里是我的童年樂園,那里的一草一木,至今都倍加珍惜,只是他故去以后,我沒有勇氣再去尋覓少年的足跡,我怕會不經(jīng)意間勾起我的往事,引起我傷心。
直到媽媽提議我們應該建一座石碑來追憶姥爺,我們才難得齊聚一堂,不是他們不孝,實在是工作忙碌的緣故,就連我這個尚未走向社會的青年,也無法脫身,更何況還有那些混雜因素作怪,祭祀先祖的事情就被一拖再拖,又或許從沒有提上日程,我不知道是我們的悲哀,還是先人的悲哀,罷了,現(xiàn)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而且我這個人微言輕的呻吟,誰又能在乎呢?
自從姥爺走后,姥姥的光景從來就沒好過。今天被拖到這個女兒家,明天又被拉到另一個地方,過上了漂泊孤苦無依的生活。想想似乎我又說錯了 ,姥姥家什么時候好過,他并無兒子,在那時的社會風俗,不但會被笑掉大牙的,就連譏諷挖苦的話也不絕如縷,就為這難以啟齒的痛深深地刻在他的心頭,也不知惹下了多少淚水,我想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姨媽們到底怎么想的,為何傾注于過多的心血在下一輩身上,卻對姥姥的處境假裝不見,難道他們不擔心他們的后代不會效仿他嗎?為何不給他們的后代做一個榜樣呢?而姨夫更是不像話,從來就沒有對岳母視作一位長者,從不噓寒問暖、添衣加飯,難道到底不是親生的嗎?難道從沒有看到姥姥的孤苦無依嗎?那些良心、責任都跑到什么地方啦,試想,沒有姥姥,又怎會有你幸福圓滿的一家,寒心,寒心,誰能明白?我不甘心可敬的姥姥就這樣于世長辭,突然想為姥姥說些什么,又覺得沒有必要,因為姥姥在感情方面注定要交白卷了,只是為了教育后代不要效仿前人才好,行將就木的姥姥一生清苦,無所愛好,整日辛苦勞作,直到現(xiàn)在也是如此,不停下手中的活就累,想想也是如此,一位孤寡老人,活著依然幸運,她還會奢求什么呢?每次望著她失落迷離的眼神、笨拙的動作摸索前行,我不忍視而不見,卻又明明泄露了她的年邁滄桑,于是就攙著她坐下,仔細聆聽歷歷在目的往事,我知道她最需要有個人能分享她的郁悶。追隨著她,在歲月的長河中來回穿行,我知道她的過去,然而卻不知道我的未來,恐怕我功成名就之時,她…
文革期間,身居村長的姥爺整日公務繁忙,他公而忘私,那餓死的親兒子就是最好的證明;他清正廉潔,到現(xiàn)在還保留的泥土房子難道還用解釋嗎?他學識淵博,那保存的微微泛黃的書法出賣了他的才華;他情趣高雅,頹坯的墻上還掛著當年獨釣寒江的漁具。而這些是我崇敬姥爺?shù)脑慈议_始效仿他、迷戀他,也是我人生的啟蒙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魯迅先生的百草園,郁達夫先生故都的秋,巴金散文鳥的天堂怎比得上我夢中的童年樂園,恐怕只能怪我的文筆,不然定讓他們欽佩不已。
這里沒有爸爸嚴厲的訓斥聲,只有姥姥關懷備至的和藹可親;這里沒有城市的喧囂污染,只有身處綠水環(huán)繞自由自在游泳的魚兒;這里沒有商海勾心斗角的唇槍舌戰(zhàn),只有其樂融融的鄉(xiāng)村百姓。在這里,我忘記了煩惱,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
人生的難忘總是第一次嘗試的喜悅,在沒有煩惱的日子里,時光總是不知不覺的流逝,我第一次體驗了游泳的暢快淋漓;第一次釣到生命中最大的鯉魚;第一次行云流水地在書法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第一次像只猴子爬到高高的樹梢摘棗子,而這些第一次,姥爺功不可沒。
不一樣的世界,因為有你們才不一樣,而如今你們西行遠去,不一樣的世界也煙消云散,恐怕今生只能夢中才能相遇,而那些不在,更彌足珍貴。
如今的光景也早已慘不忍睹,泥土砌成的房屋早已倒塌,院里雜草叢生、逍遙法外,就連竹子也湊熱鬧,屋里竟然筆直地立著一棵青竹,我一直認為那是姥爺?shù)木翊A⒉坏梗抑肋@些東西也隨姥爺去了,我也暗暗發(fā)誓︰定將姥爺 的精神長存于世,不一樣的世界里又不一樣的我,如今的世界早已沒有當時的影子,只是那個世界將會永遠永遠的留在內心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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