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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訕

2014-07-15 06:22 作者:313305589  | 11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近晌午時,滾滾熱浪已從門縫窗隙里爬滿了屋,正當(dāng)我在開風(fēng)扇納涼還是開空調(diào)降溫間糾結(jié)時,妻又來抱怨,嫌這段日子我只顧著自己在外面哈酒撈肉,也不管她是好是歹,為了不讓這燥熱的室溫再引燃火藥,遂裝出諾諾狀,陪著她去東郭菜巿場買菜。

六月里的菜市場,已不是我上次來時的樣子了,人多,菜比人還多,盛的大田菜遠(yuǎn)比初的大棚菜長的自然肥碩,滴溜當(dāng)啷的紫豆角,一掐就冒汁的山芹菜,伙伕腦袋般的圓白菜,一會功夫就據(jù)滿了我倆手,妻還在貪婪的東挑西選著,我藉了個借口,到馬路對面的樹蔭下歇息去了。

這是一條年久失修的老馬路,行道樹已殘缺不全,在毒辣的烈日下,一棵傘狀的合歡樹撐出了一席綠蔭,我選樹蔭下的馬路牙子坐下,背后就傳來了鼾聲,一回頭,一個黲白頭的老頭抵著樹干睡著了,我很好奇,站著也能打呼嚕,看來一定是倦極了,起身想給他照張相,背后卻傳來了質(zhì)詢:有啥好照的?回頭,一個老嫗正笑呵呵的趕過來,老頭也驚醒了揉揉眼問老嫗:買好了?老嫗?zāi)ε讼虏谑郑盒∥r子又漲價了,錢不夠,你再給我點(diǎn),老頭騰地就來了火:漲錢了就不買了,回家!

此時,太陽灑下的熱,地面返上的熱,他倆摩擦的熱,在四周洶涌,就想,我該去攙合一把,給他倆降降溫,就去搭訕。

我問老頭:買小蝦子干啥?

老嫗搶答:他血壓低,醫(yī)生囑咐要多加營養(yǎng)補(bǔ)身子。(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老頭憨憨地裂了裂嘴角。

我轉(zhuǎn)而對老嫗:你為他好,他還誚你,何苦呢?要不,我給你另找個主算了。

老嫗知道我在開玩笑:那敢自好,我可是跟他受夠了罪。

我說:受罪?你折騰的他也不善,你看他倚著樹就睏著了。

老嫗說:俺倆清起來三點(diǎn)就去棚里摘絲瓜,快晌午了才賣完,想買些好稿給他補(bǔ)補(bǔ),可啥也貴!

我說:你倆年紀(jì)也不小了,該吃就吃點(diǎn),就別再心疼錢了。

老嫗道:嗨,哪里還有錢,都讓他霍霍光了!

我轉(zhuǎn)身看看老頭,臟兮兮的茄克衫,露著腳趾頭的黑布鞋,全身行頭加起來也不過百十來塊錢,疑疑惑惑的問:他好哈酒撈肉?

老嫗搖搖頭。

我又問:他好賭博?

老嫗再搖搖頭。

我似乎有了些確鑿:囊是他好看媳婦!

老嫗嘿地就笑了:就捏個熊相,誰和他看!

我想知道原由,老嫗就娓娓道來:俺倆年輕時都挺能干,在村里過的日子也算上把先的,可自從擁托著二個孩子上完大學(xué),家里就四個屋角八個空了,鄰舍百家的還羨慕俺,哎,也就是賺了個名聲。

老嫗略一頓:孩子們也不容易,畢業(yè)后一個在廣州一個在北京,都背著房貸,也顧不了俺老倆,好在,不再跟俺要錢了。日子剛剛見好,這死老頭子又大病了一場,親戚朋友都借了個遍,好歹保住了條命,可是,為了還債,俺倆都快七十了,還木白木黑的干,到啥時才是個頭啊?

我很內(nèi)疚,本來是個隨意的搭訕,卻打開了她莫名的愁結(jié),我想去買些小蝦子送給她彌補(bǔ)下過失,又怕戳痛了她的自尊,猶猶豫豫著,看到路邊水果攤子上的荔枝,就岔開話題:這種南方水果也補(bǔ)氣血,我送恩些吧?老頭和老嫗同時擺著手:使不得!使不得!老嫗卻忙不迭的走到攤前稱了大半斤荔枝,然后,老頭騎上破三輪,老嫗爬上車后斗,朝我嘿嘿一笑算是道別。

車子打著火,要掛檔了,老嫗捅了下老頭后背,把一個剝了皮的荔枝塞進(jìn)他嘴里。

"突"地一陣藍(lán)煙,車子漸漸的消失在遠(yuǎn)方。

我呆立著,默默為老頭和老嫗祈禱:前行的路上,別再遇上求學(xué)的大山!也不再遇到看病的溝坎!

但愿!

2014、6、13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669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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