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午夜。街頭。
熱鬧的消夏夜場,變得冷冷清清。狼藉的桌面,埋葬了高音大嗓的猜拳聲。
路燈,睡意朦朧,像一個才思耗盡的詩人的眼睛。
街上,還有稀疏的游客,卻看不出夜游的悠閑,若不是有事,這個時候都該在空調(diào)的催眠聲中酣然入夢了。
這時,馬路上響起“吱吱”的聲音,回頭看去,是兩輛前后相隨的三輪車。前邊的三輪車主,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女人,腰里系著一個花圍裙,頭發(fā)有些凌亂,費勁地彎腰撅腚推著三輪車。一看車上的家什就知道,女人應該是賣夜宵的小販。
后邊緊跟的三輪車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和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男人的三輪車是電動的,他雖然坐在車上,卻用車頭頂著前邊女人的車,以形成一股助力。(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顯而易見,這是一家三口。此刻,他們是要回到租住的小屋里去安歇吧?而明天,又會是今天的重復。想必明天的午夜時分,街頭依舊會上演這一幕艱難的三輪車推拉劇。
忽然聞到一股怪味,正詫異這股怪味因何而來,便看到一位背著一個帆布挎包的中年男人匆匆走過。到前邊不遠,左右看看,迅速蹲下身去,在地上寫著什么,那股怪味更加濃烈了,才知道他就是怪味的源頭。走近一看,他在地上寫的是一個電話號碼,旁邊還標注兩個漢字:辦證。這才明白,他在做非法廣告。抬頭再看,那個身影已經(jīng)完全淹沒在夜幕之中了。
不知道他還會出沒在哪些大街小巷,也不知道他還將在夜里流竄多久。
快進小區(qū)門口的時候,看到路邊那家賣包子的小店里燈火通明。往里瞧瞧,只見那個胖胖的女人正在費力地和面,那么大的一盆面??!每天早晨五點多從家里出來,都能看到她家門口那一屜屜熱氣騰騰的大包子,以前一直不清楚他們是多早開始做的,現(xiàn)在看來,應該是剛剛收拾完今天的活計就又開始準備明天的生意了。
進了小區(qū),感到從沒有過的安靜和安寧。一棟棟高樓都已在夜的懷抱里安睡了,而那些大樹的葉子正蘸著皎潔的月光,在地面上盡情地寫意。舉頭望望那輪明月,亮得晃人的眼睛。
我想,它才是真正的守夜者啊,它比我更早看清了夜的樣子:喧嘩背后,有難得的安靜;繁華背后,有很多人的心酸和掙命。夜,也毫不留情地袒露著光鮮背后的那些陰暗和航臟。
白天不懂夜的黑,我想,這應該才是真正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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