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童年。天堂
故鄉(xiāng)。童年。天堂 (散文)
東北雪
光陰荏苒,似水流年,恍然之間離開河北故鄉(xiāng)已是幾十個春秋了。而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至今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在我的心目中,故鄉(xiāng)是我童年的天堂。讓人思念,讓人向往。
這年暑期,總算有幸回故鄉(xiāng)一游了。一登上南下的火車,心情就開始亢奮起來。故鄉(xiāng)的影像便在腦海里浮現(xiàn)著了。
這是個綠樹環(huán)抱的村莊,一幢幢青磚瓦房掩映在綠樹叢中,清靜而優(yōu)雅。除了周遭的樹木,村里的街道兩旁,房前屋后都是樹:楊樹,柳樹,榆樹,槐樹,椿樹,與那幢幢青磚瓦房相映成趣。微風徐來,樹葉便發(fā)出沙沙的響聲,仿佛美妙的輕音樂縈繞于耳。幽靜的村落也憑添了幾許情趣。(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夏日的清晨,時有霧氣升騰,藍瑩瑩的,彌散著,飄忽著,把整個村落籠罩在夢一般的朦朧里。空氣格外清新涼爽,吸一口,甜絲絲的,心里舒服極了,渾身感到舒爽。到了楊柳開花的季節(jié),楊花柳絮漫天飛舞,紛紛揚揚的像梨花飛瀉,像雪花飄舞,蔚為壯觀。孩子們總喜歡張著小手捕捉那白色的精靈,放在掌心里玩賞。
村前半里之遙處有一條小河。河面不算寬闊,但很潔凈,沒有一絲雜物漂浮。遠遠望去,白亮亮的河水有如一條飄忽的銀帶,在陽光下閃著粼粼的波光,耀人眼目。河水很清澈,成群的魚兒搖頭擺尾地游動著,是那么自由快活。清風拂來,水面上便泛起層層漣漪,發(fā)出淙淙鳴響,仿佛優(yōu)美的弦樂一般。河岸上長滿了叢叢簇簇的蘆葦。蘆葦叢里時而有野鴨驚飛而起,一翅子飛到對岸去了。傍晚時分,隱匿在蘆葦棵子里的青蛙露出頭來,一蹦一跳地來到岸邊,蹲坐在地上,瞪著兩只大眼睛呱咕呱咕地叫起來。一個叫,其它的都跟著叫,在晚風里織成了一個有節(jié)奏的大合唱。
酷熱的伏天,驕陽似火,烘烤得大地發(fā)燙。農(nóng)人們便躲在屋里歇晌。不知過了多久,不知趣的知了在樹葉間抖動著羽翼拉長了嗓門吵叫起來,仿佛有意識地喚醒午睡的人們。于是人們便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洗把臉,把毛巾搭在赤紅的肩膀上,出門到河邊去了。來到河邊,脫光了身子,像蛤蟆似的撲通撲通地跳進河水里,稀里嘩啦地洗起澡來。在水里泡上一陣子,覺得渾身涼爽了,才上的岸來,準備下地干活啦。小河是村里人的天然浴池。
小河的南岸是大片的荒草地。地上長滿了一簇簇的紫紅荊等灌木以及各類雜草野花:青蒿,艾蒿,黃花菜,馬蓮花,婆婆丁,還有好多不知名的花草。春夏之交,這里便熱鬧起來。各種野花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地競相開放,紅的像霞,白的像雪,黃的金燦燦,粉的水靈靈。林林總總,不一而足,姹紫嫣紅,花團錦簇。濃郁的芳菲氣息引來了成群的蜜蜂,成雙成對的蝴蝶。蜜蜂嚶嚶嗡嗡地伏在花心里采擷花粉;蝴蝶上下翻飛,翩翩起舞,相互追逐著,嬉戲著。蟈蟈趴在蒿草尖上吟唱;螞蚱匍匐在草地上彈奏著細碎的小調;愛唱的紅靛頦站在紅荊條上扇動著翅膀縱情地歌唱;傻乎乎的野雞大搖大擺地在草間穿行,一邊呴呴的叫著;刺猬,兔子也耐不住寂寞了,支棱著耳朵聽聽周圍沒有異常動靜,便蹦蹦跳跳地出來四處覓食物;狡猾的狐貍突然從這個樹叢竄到另一個樹叢里去了。長蟲,蜥蜴也不時地出來湊熱鬧。在草地上處處溜溜地爬動著找食吃。夜幕降臨的時候,憨態(tài)可掬的獾子來到草地上尋覓食物,滿身棘刺鋼針的刺猬慢悠悠地出來捕捉昆蟲。這里是植物的世界,這里是動物的樂園。
我和小伙伴們常常到這里游玩。抓蟈蟈,逮蟋蟀,捉蜻蜓。有時為了爭搶一只火蟈蟈競相拼命地奔跑,往往不小心給蒺藜扎了腳?;丶疫€要讓大人撥刺,惹得娘打屁股。聽到孩子的哭聲,鄰家的白胡子老爺爺出來說情解圍。這才破涕為笑,相安無事了。
秋天,地里活多起來,大人們開始忙著割莊家,拾棉花了。孩子們散了學呆在家里看守門戶。寂寞的我常常站在屋檐下無聊地仰望著藍瑩瑩天,雪白白的云,癡癡地想著夏天里的那些趣事。頭上偶有大雁飛過。那雁陣忽而排成一個“一”字,忽而編成一個“人”字。給人好多美麗的遐想。
故鄉(xiāng),在我幼稚的心靈里仿佛是個花枝招展的大姑娘,美麗曼妙;又仿佛是個朝氣蓬勃的小伙子,健康強壯。故鄉(xiāng)是一幅配樂的圖畫。故鄉(xiāng)是我童年的天堂。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該給我的童年多少樂趣??!
下了火車,再轉乘汽車,便來到闊別幾十年的故鄉(xiāng)地面了。而亢奮的心情卻陡然低沉下來了。鋪天蓋地的霧霾淹沒了所有的景物,耳畔只有村子里傳來的轟隆隆的馬達聲。走到小河南岸的荒坡地的時,我不禁吃了一驚,當年的芳草地已經(jīng)開墾為農(nóng)田,種上了花生,芝麻,蔓菁之類的經(jīng)濟作物。更讓我驚詫的是如今的小河不再那么清澈,已經(jīng)變得渾濁不堪,水面上漂浮著各種顏色的塑料瓶,塑料袋之類的東西,岸邊到處扔著空農(nóng)藥瓶子,玻璃瓶碴子,橫豎躺臥著磨盤,石頭碾子。
懷著一種難以言表的心情進了村子。村里的樹木也不再是原先的那些老樹,已經(jīng)換成了從外鄉(xiāng)里引進來的梧桐樹。梧桐的葉子倒是中看,可惜色澤灰嗆嗆的甚是難看。走到堂弟家門口時,堂弟早已拄著拐杖等候在那里了。他極熱情地把我迎進家里。我問他怎么會住上拐杖了呢,他說是心腦血管病鬧的,還有糖尿病。當我詢問起當年的小伙伴們的時候,他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說:“都走啦。剩下幾個命大的不是走路栽栽愣愣的,就是說話不清了?!?/p>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童年的天堂會變成這幅模樣,當年的大姑娘,小伙子已是遍體疤痕。我的天堂何在?那些可愛的小生靈們又遷徙到哪里去了呢?莫不會化作冤魂游蕩到冥冥世界里去了,連它們的名字也在我們的詞典里永遠消失吧?我不禁暗自發(fā)問:究竟是誰,是誰傷害了故鄉(xiāng)的容顏,把千奇百怪的疾病傳染給了我的鄉(xiāng)親們呢?又是誰戕害了我那些可愛的小生靈們的呢?
啊,故鄉(xiāng),讓人牽掛,讓人憂慮。
作者;李錫群
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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