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歸
一個人久了,是容易積攢心事的。倒不是幽怨或者憤慨,甚至沒有完整的起末,因為隔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一些瑣碎的片念像作報告般鄭重其事地匯報一遍難免失去原有的興味,暫不謂其贅余。于是多數(shù)時候?qū)幵赋聊?,或者三言兩語點到即止,因此常常被誤認為遮掩。嘴皮子懶到極致,如今卻突然按捺不住念叨起來,仿佛有了一股突圍的力量,與其讓這裝滿了的平淡時光溢得遍地狼藉,倒不如找個器具接住裝起來,不至于小心翼翼珍藏或反復(fù)碾磨,記錄罷了。
離家近一年,時間概念我很明晰,可當真正咬定這個數(shù)字,時光卻遼遠得有些恍惚了。不常推測同一時刻家人的細枝末節(jié),潛意識里自然散發(fā)出柴米油鹽的平淡煙火氣,我身旁的人包括我在內(nèi)一直以來都沒有比想象中脆弱的,這讓我免去過多的擔心,只用一根足夠柔韌的隱形的線牽著,沒有拉拉拽拽。了解我的人敢于放手讓我獨自走一段,給我空間去塑造和完成,且愿意待我回歸,無論多久,心中自有度。
所以無論天涯海角,我不希望人與人之間太黏稠。這一年里我很愛悅自己,也有節(jié)制到苛刻的時候,適當對自己狠一點才不至于陷入荒靡怠惰。做過超出以往風格的嘗試,多數(shù)只有過程沒有結(jié)果,它們連擦破皮的輕微疼痛都夠不著,小癢而已,撓兩下,騷動隨即平息。對于一個容易見異思遷的人來說,扼殺其泛而淺的興趣點是最愚蠢的做法,唯有多觸碰多灰心,接下來的路才走得清醒走得堅定走得穩(wěn)??;去過一兩個地方期待見一些人,不夠驚喜,我總會在做一件事之前揣著十倍于現(xiàn)實的期望,然而注定要感慨相見不如懷念;自在安然的表情掩蓋下,心有時是鬧騰的,不過還好,元氣未損即盈。
在這邊冬日里下雪天占多數(shù),初期只見單薄的一層覆地,空中的呈絮狀,飄得輕靈,歡喜得很。之后是陰沉的暴雪天,有毅力時起個早,滿世界素潔靜謐,唯北風不滿,它咆哮起來撕扯年輕人的厚臉皮,我也不滿,恨不得多踩幾個腳印,可積雪厚實豐美,怎么踩踏都不臟。雪停后,太陽送給我們好天氣,午睡在隔窗遠的床位,剛醒時睜眼,惺忪錯以為夏,很容易浮現(xiàn)T恤衫淺藍牛仔白帆布鞋躺在草坪上燦爛的臉,又很快清楚過了十八,任何幽微深隱的少女心事早該隨風消散了,我想被北風多吹幾年會更清醒從容些吧,至少不要再閉塞和唯諾下去。
一晃大學也過去一年半,我明白不是所有的收獲都能被明確量化的,內(nèi)中的曲折和順暢都是一份不可復(fù)制的經(jīng)歷,也只有自己知道花了多少心血。如今關(guān)心得更多的是未來,要做的、想做的和適合我的在腦子里絵成一幅圖,理想這個東西在實現(xiàn)之前是不必拿來作為談資的,一步一步走得穩(wěn)當了自成言語。恕我一心向前尤其不愿意糾結(jié)于人際和感情,不喜執(zhí)念,少有離情。但跨越了二三十緯度風箏線的那頭始終會交給家人。
遠方的人們,待我回時是否穆穆如故?(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是的,一定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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