嬉笑怒罵,醬缸揭丑---讀另類知識分子柏楊
很少動筆寫真正意義上的雜文,一因思想不夠深刻,認識過于膚淺;二因語言不夠犀利,言辭不夠達意;三因勇氣不足,不敢針砭時弊。所以,只能是在別人的文字里慨嘆唏噓。
說起雜文,不得不提柏楊。不知什么時候喜歡上了這位雜文大師,世俗生活的圣斗士、80年代“中國臺灣活著的魯迅”。這位將中國世俗文化比喻成“醬缸”的人,不畏強權(quán)、不畏政治,以一張嘴、一支筆、一顆心撞擊著“醬缸”,嬉笑怒罵皆成文章,試圖還世俗文化以清明純凈的本性。
他是一個細致入微地考量世俗社會、不隨波追流、不茍且茍合的知識分子。既不在大學(xué)任教,也不在政府機關(guān)任職,只游走于民間、自由撰稿、賣文為生。他的行為方式、說話方式與我們這些長期被體制規(guī)范化的腔調(diào)完全不同。他在嬉笑怒罵間自我調(diào)侃、抨擊時弊、揭露中國人的劣根性。文字一針見血,直抵人性,剜肉挖瘡,毫不留情,酣暢淋漓,如滔滔洪水傾瀉而下,好不過癮。以筆為生的人,能夠及此,豈不是人生快意!
盛世繁華固然值得歌頌,但頑疾陋習(xí)也需揭開醫(yī)治。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只能是閉目挖坑自埋。只可惜,當(dāng)今時代,已看不到如柏楊般的文人影子。雖有王朔、王小波,卻也只是曇花一現(xiàn),從此銷聲匿跡。除了高唱贊歌、粉飾太平的異口同聲,再無傷筋動骨的振聾發(fā)聵。四處鴉雀無聲,宛如萬馬齊喑,何其可哀可悲!
不管是《丑陋的中國人》、《我們要活的有尊嚴(yán)》,還是女性系列雜文,無不流淌著一股為底層平民伸張正義的激情、對社會不公現(xiàn)象的抨擊之音、為受害者叫屈鳴冤的抱不平之音。所以,這樣的雜文無法不為平民所喜歡,因為那是平民最好的精神慰藉。人生所謂的快意灑脫無怪乎在于此,可以言其心聲、言無不盡、無所忌憚,這才是真性情,真正的銅牙鐵齒,傲然于群的文人風(fēng)骨。怎一個“佩服”可道得盡!
這樣的人,定然是個異類,人生也不會太平。他年少喪母后淪為孤兒,幾度坎坷輾轉(zhuǎn),對于平民之苦有著切膚之感。這也正是他的義憤填膺、慷慨激昂總是驀然而起的根源吧。他要講的非高深道理、不是學(xué)院派的法理爭辯,不是革命家的起義造反,不是革新派的改章立制,只是每日里你我皆觸的柴米油鹽、家長里短。他并不秉承偉大的革命理論和目的,而是舉一盞燈,只為爭取作為一個人的尊嚴(yán)和基本的生存權(quán)利而在黑暗中奔走呼號。(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個當(dāng)權(quán)者眼中的異類,也為自己的獨樹一幟和標(biāo)新立異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或許從古至今,這個歷史規(guī)律從未被顛覆過,那就是順者昌、逆者亡!一幅漫畫為他招來了十年牢獄之災(zāi),可他卻在獄中完成了鴻篇巨制,我仿佛又看到了司馬遷的身影,也許是穿越的真實版吧,何其相似,如此雷同,也可能是純屬巧合吧!這個滿腹經(jīng)綸、一身傲然正氣的老學(xué)究,竟然是個沒得過任何文憑的人,甚至還曾被教育部永遠除名!他身邊的女人更是換不停,這倒是驗證了文人多風(fēng)流的論斷,只是這樣一塊又老又硬的老骨頭竟然還會為了一個要和他離婚的女人在獄中絕食多日。這個人,這個人的文,無論讀哪個,都讓人讀得瞠目結(jié)舌,嘖嘖嘆息,仿佛不戳到人的心他就死不罷休。
憤世嫉俗者通常都悲觀失望,還有的自暴自棄,可柏楊先生不是,這正是他的可貴之處,他在批判過后,謾罵過后,依然厚著臉皮頑強生存,還懷著改良中國人、提升國民性的初衷不改。他的文讓人看到自己的丑陋,懂得發(fā)自內(nèi)心的深省,并多多少少地改掉那深深淺淺的劣根性。若當(dāng)局者能夠?qū)φ詹∫?,醫(yī)治好諸多疾病頑癥,想來他老先生必會滿面春風(fēng)。
“中國人有這么多丑陋面,只有中國人才能改造中國人……中國人的苦難是多方面的,必須每一個人都要覺醒?!边@聲音雖已過去數(shù)十年,可今天依然適用,但愿能夠喚起我們蒙塵而又自戀自欺的內(n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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