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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有

2014-06-25 19:16 作者:崔秀  | 13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四有在炕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心里還是琢磨那個女人。打了半輩子光棍的四有,到如今還沒有嘗到女人到底是啥滋味,眼看到嘴的肉,聞到了腥葷,這個激動,思前想后,心里癢癢的難受。

四有生長在偏僻的農(nóng)村,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眼看著跟自己耍大的弟兄們,都成家立業(yè)了,自己那個眼饞,想是想,也曾努力過,積極主動過,搭訕跟人家姑娘說句話,姑娘們看到四有像看到鬼一樣,東躲西藏,怕的不能。四有只能看著心姑娘的背影,默默地給人家祝福,偷偷地落淚。心里屈怨,誰叫自己的媽是個挖二壟的,誰叫自己的家一貧如洗呢?哎,四有的心里甭提有多難受。從此,每天出門耷拉個腦袋,像霜打的茄子,抬不起頭。一來二去,沒事的時候一個人孤在家里,村里人都議論說:“四有是個沒有出息的后生,天生的光棍命,看他那灰顫顫的勁,將來討吃個哇?!?/p>

四有聽到了,心里更不是滋味,一個人偷偷到溝溝里哭鼻子。哭來哭去,也沒有感動上帝,四有的光棍命好像真的就是天生的。心里憋氣,窩著一肚子的火,他根本不認(rèn)這個命。心想:如果村子富裕起了,如果自己的家富起來了,如果、、、、、、。四有的心里,暗暗地下定了決心,就要在這個溝溝里搞出個名堂來。

村里的年輕人都領(lǐng)上老婆出外打工掙錢,趕年回來的時候,穿戴煥然一新,兜兜里掏出來的都是百元大鈔,有的弟兄們專門眼饞四有,拿著大鈔在四有面前晃來晃去,勸四有出外打工,說:“如果到外面掙上錢,碰碰達(dá)達(dá)領(lǐng)個二老板。管她啥模樣,每天晚上有個摟的。剩下用手操作,跟墻頭作對。如果你在村子里,一輩子甭想那個了。”

“一個人有啥呆頭,活錢沒有,挖二壟,每天一身土。那個女人會跟你?!?/p>

老實(shí)巴交的四有對于別人的開勸一聲不吭,毫不動情。幾天過后,四有卻做出一件令村里人啼笑皆非的事,神經(jīng)質(zhì)地去跟村委會協(xié)商,把村東面那座白給都沒人要的亂山頭,以每年一千塊的價格承包了30年,你說說,亂山頭能做甚?不長金子,也不長銀,光禿禿的,草都長不好。一千塊,在農(nóng)村,那絕對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你說四有不是在發(fā)神經(jīng)嗎?簽完合同,村長笑的腰都直不起來,見人就說:”四有是一個愣貨,腦筋不夠使。白給都沒人要的亂山頭,硬要花錢承包,又花了那么多。哎,沒法提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村里人更是蹺蹊的不得了,風(fēng)傳說:”四有娶不上老婆憋瘋啦?!?/p>

四有成為村里人茶余飯后議論的焦點(diǎn),也有人別出心裁,專拿四有開涮,深挖一些笑料出來,來填補(bǔ)充實(shí)一下鄉(xiāng)村寂寞無聊的光景。

四有對村里人的非議,根本不當(dāng)一回事兒,你說你的,我干我的。農(nóng)村人就愛搜索個張長里短的,挑出一些事情來,嚌嚌嘈嘈看個熱鬧。時間長了得不到對方的辯斥回應(yīng),自然也就不怎么起勁了。漸漸地好像淡化了??墒?,無聊的村民們重新留心四有每天到山頭上倒底在干甚?經(jīng)過一段長時間的觀察,感覺不一般,起先看上去懶洋洋的四有,每天上山那個勤快勁,鬼才相信他在蠻干?一反常態(tài)的舉動,引起村民們的注意,大家不免又在猜忌什么?

果不其然,一段時間之后,又有人擔(dān)心,開始議論說:“年輕輕的,盡想一些歪門邪道的事情,山上頭能摳出來個甚?光禿禿的,出外做點(diǎn)啥不行,就謀住個亂山頭,還較上了勁,沒出息人,天生打一輩子光棍的料!”

人們雖然議論,但還是心存芥蒂,怕這個家伙真的挖出金子來,到那個時候,村里人都不是吃虧了。村民們拭目以待!

四有就像一頭犟驢,起早貪黑,白明黑在山上整整挖了快一年,山頭被他挖的遍體鱗傷,滿山遍野都是些坑坑,大家開始懷疑,有的說四有在找古董,有的說四有在找礦石,也有的說四有發(fā)現(xiàn)了金子。村里人眾說紛紜,有幾個小心眼的人,怕四有弄出來金子或者什么寶貝來自己獨(dú)吞,時不時地過來達(dá)照一下,看看有啥動靜。農(nóng)村一個傳統(tǒng),山豺野鹿,打住伙吃。由此,好分享四有的勝利果實(shí)。

四有聽到了村里人的議論,卻不做任何表態(tài)。依舊沒明沒夜地干活。有一天,四有累得終于撐不住了,腦袋一昏,躺在自己挖的坑坑里,啥也不知道了。

太陽毫不留情地踐踏過四有的身體一路向西,昏昏沉沉地快要落山了,山上依舊靜悄悄。偶爾幾只麻雀飛過,打破一時寧靜,留下幾句嘲笑,便相互追逐著尋找自己的窩。

天開始變得冷冷清清,四有單薄的衣衫被風(fēng)吹得一陣鼓,一陣扁,臉色開始變得煞白煞白。四有,一位在村里制造了多少蜚語流言的人,一位在村里引起爭議的人,就這樣,人生將要畫上一圈句號。

小三三表面長得敦厚老實(shí),其實(shí)這家伙生得賊精賊精,他注意到四有一天沒有下山,心里想:四有今天一定挖出來啥好東西了,此時不下山,一定是想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把東西帶回家。不行,自己得上去看看,不能讓愣四有把東西獨(dú)吞。想到這,小三三健步如飛,向山上飛走而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小三三漫山遍野地尋找了半天,一點(diǎn)影線都沒有?小三三犯了嘀咕,心里想:這家伙肯定弄到東西了,看看藏得多機(jī)密,你就是藏到尿騷旮旯,我也要找到你!小三三趁著太陽落山后微弱的光亮,一溜小跑,跑到一個坡洼的地方,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暗點(diǎn),小三三不由一驚,心中暗喜,弄了半天,原來藏到這啦!小三三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靠近暗點(diǎn)跟前,看見四有趴在那里,一動不動,小三三悄悄抓了一把土,輕輕地撒向四有身上。

小三三使了一個鬼心眼,以為四有身底下壓著寶貝東西,先不聲不響驚他一下,等他翻身起來的時候,一看究竟。

等了一會兒,不見四有有動靜,小三三有點(diǎn)納悶,又往前湊了湊,還是沒有動靜,小三三心里開始有點(diǎn)慌,仗著膽子上前揪了揪四有的肩膀頭,還是沒有動靜。小三三覺得不對勁,大聲吆喝起來:“四有,四有、、、、、、”見四有依舊沒有動靜,上前用力一揪,四有渾身癱軟,小三三一看不好,心想:出事了!也不由小三三多想,不知道哪來那么大的力氣,一下抱起四有,向村子里跑去。

村里人聽到消息后,像開了鍋的螞蟻,為了不耽誤醫(yī)治時間,大家你言我語,最后還是村長說話有分量,一語定音。于是,村民們不分男女老幼,你拉騾子,他往外推車,有搬行李的,有鋪墊的,一會的功夫,車上安頓了便宜,騾子也套好了,大家七手八腳把四有放到車上,有幾個人跟在車后面,小三三坐到了車轅上,揚(yáng)鞭向鄉(xiāng)衛(wèi)生院飛馳而去。

衛(wèi)生院靜悄悄,院子里被突如其來的一伙人吵得亂哄哄??撮T老漢跑了出來,大聲吆喝:”吵啥了?干甚的?“

“到醫(yī)院不是看病能鬧甚?”村長見多識廣,沖著看門老漢回答說:”人快不行呀,大夫在哪了?“

“回縣城了?!笨撮T老漢漠不關(guān)心地回答說:”到縣城看個哇。這兒沒人了,趕快走哇。我關(guān)門呀!“

村長有點(diǎn)火,對著看門老漢吼道:“說啥了,人都快不行呀!趕快看咋能跟大夫聯(lián)系上,救命要緊?!?/p>

“半夜三驚,黑燈瞎火,跌跌絆絆,又不是近處,咋能來了?”看門老漢找了一大堆客觀原因,然后推辭說:“你們趕快另想辦法哇?!?/p>

“想啥辦法?”一般不愛說話的丑毛憋不住氣,開了口說:“到了醫(yī)院門口了,人都快不行了,大夫一個也沒有,啥醫(yī)院?今天,人要是死在這兒,跟你們沒完!”

“呀,訛人了,不看病,不掙你們的錢,想咋了?再吵,叫派出所抓你!”看門人生了氣,三步兩步走到大門口,下了逐客令。惡狠狠地說:“這樣的人見的多了,趕快滾!”

“你媽個逼!老乃求!想做甚?看不起地老大,不是地老大辛辛苦苦種莊稼,你吃甚了?吃你媽個逼哇!”丑毛在村子里從來沒發(fā)過脾氣,今天是真急了。農(nóng)村人,一個人出門,規(guī)矩的像綿羊,人多的時候,有人仗膽,一蹭哄,再加上事情也急,就變成一群狼。丑毛三說兩說蹭到看門老漢跟前,一把耗住看門老漢的衣領(lǐng)子,惡狠狠地說:“老乃求,你今天叫不來大夫,看剝了你的皮!”

“咔咔,就你列個土包子,想造反了?我看你們?nèi)北贫?”看門老漢情緒壓的穩(wěn)穩(wěn)的,神不慌,語的顫,一看就是一位風(fēng)里來,里去,久經(jīng)沙場的主。區(qū)區(qū)這陣勢,根本嚇不住他。老漢雖然上了年紀(jì),但是,反映很機(jī)警,說時遲,那時快,老漢反手一把把丑毛的手?jǐn)Q開,飛起一腳,正好踢在丑毛的褲襠。農(nóng)村人連打架都少見,甭看剛才那會兒兇,老漢一動手,腦袋發(fā)懵,等反映過來的時候,小肚子已經(jīng)被踢得疼痛難忍,一下子就跪在地上,雙手捂抱住小腹,痛的’媽呀爸呀‘地直叫,頃刻間打起滾兒來。

眾人一看,我的‘媽呀’,一窩蜂地涌上前去,想救回丑毛,看門老漢不干了,從門房拿出一把鐵鍬,揮舞著像眾人打來,眾人一看,傻眼了,村里人那經(jīng)見過這陣勢,一個逃跑起來,別人像受到傳染一樣,丟下丑毛四散而逃。一群殘兵敗將。

四有不知多會兒清醒了過來,看見眾人逃跑,自己愣里愣怔地下車,也弄不清楚是咋回事,跌跌撞撞地緊隨其后,跟著跑起來。

等大家跑回村的時候,村口依舊圍了不少老少爺們,看見四有回來了,都高興的不得了。有人感慨地說:“還是醫(yī)院好,一下就給治好了。要擱到舊社會,幾個四有都沒了。”

張大媽把自己事先準(zhǔn)備好的面條給四有端過來,四有喝著熱氣騰騰的面條,不由地?zé)釡I盈眶。

第二天,派出所把丑毛送回了村,村子里的人都感激涕零。再三跟警察握手致謝。丑毛卻灰溜溜地回家去了。幾天之后,不聲不吭地出外打工去了。

四有在家養(yǎng)了三四天,他覺得自己欠村子里的人情太多了,心里老是放不下。但在目前的環(huán)境中,自己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怎么報答大伙呢?四有把這事放在心里,下決心有條件一定報答父老鄉(xiāng)親。所以,四有又開始每天上山挖坑。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一年轉(zhuǎn)眼過去。

人嗎,走紅運(yùn)的時候,你想擋都擋不住,四有承包山的消息不脛而走。暖花開的時候,鄉(xiāng)長領(lǐng)著縣長來視察,看了四有的工程,聽了四有對荒山荒坡發(fā)展規(guī)劃。引領(lǐng)村民致富的宏偉藍(lán)圖??h長頗為感動,大加贊賞!鼓勵四有的想法、做法符合山村發(fā)展的實(shí)際。當(dāng)下表示,全縣以四有致富思路作為一個牽引、并得以借鑒、同時要求有關(guān)部門推廣到全縣范圍。要以四有作為全縣的典型,把四有的事跡挖掘整理作為致富素材向全縣大力宣傳。

有了上級政府的大力支持,隔不多日,大批的果樹苗拉了回來,鄉(xiāng)政府出面召集了鄰村的父老鄉(xiāng)親,沒用幾日,漫山遍野植上了蘋果樹,在短時間內(nèi),鄉(xiāng)政府又給打了一眼機(jī)井,鋪設(shè)了管道網(wǎng),林業(yè)局又給派遣了科技人員,果樹苗得到充足的灌溉,有效預(yù)防病蟲的危害,長勢喜人。

四有有了上級政府的支持,信心十足,接連又承包了幾座山頭,種植下了數(shù)不清的蘋果樹苗。

昔日幾座光禿禿的亂山頭,今天變得滿野蒼翠。一晃三年過去了,由于具備各方面的條件,果樹上結(jié)滿了碩碩果實(shí),蘋果皮薄肉厚,又大又甜,縣里專門為四有的蘋果作了無公害、綠色產(chǎn)品宣傳,一下子暢銷出去賣了個好價錢。

四有有錢了,三村五里的人都知道了,縣里也出了名。三村五里的寡婦們聞訊爭相而來。四有成了香餑餑。有來熱情的,也有來主動的,四有是見葷不吃,見素不理。有一個寡婦干脆豁出去了,脫了一個光不溜秋鉆進(jìn)了四有的被窩里,四有也真能挺的住,大聲嚷嚷地跑出來,鬧得那女人羞澀難奈,偷偷地溜走了。自此,在沒有那個女人敢春光大獻(xiàn)。

想從四有身上摳一分錢出來,沒門。女人們連一個光蹦蹦都撈不到,久而久之,四有鐵公雞一毛不拔的美名傳遍了三村五里。寡婦們看到對四有的前途一片黯淡,漸漸地失去了耐心,離他而去。

也有人猜測說四有是半個人,根本不能跟女人一起生活。說的多了,自然就有人信了。有人直截了當(dāng)跟四有開玩笑說:“作為男人,不能跟女人睡覺,那不是白活了,掙下錢漚糞哇?!?/p>

四有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不久,村里來了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好奇的村里人圍上來打問個究其。才知道是四有從縣城高薪聘請回來的醫(yī)生,還是本科大學(xué)生,說是專門為村里人免費(fèi)看病的。說是四有提供一切所需費(fèi)用。村民們有點(diǎn)疑惑自己的耳朵,一分錢都能摳出水的人,怎么能出資為村民們免費(fèi)醫(yī)療呢?有人質(zhì)疑四有的動機(jī)。

四有聽后,淡然地笑了,不置可否。

又過了不久,人們驚奇地發(fā)現(xiàn),村東頭多了一群搞建筑的人,好奇的村民上前去打問,說是四有給村里蓋學(xué)校,旁邊還蓋村委會。

又有些村民‘嘖嘖’著嘴,說:“四有這回是真瘋了。掙了錢自己一分不花,盡給村里花了,不瘋的人是不會這樣做!”

四有聽后,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近日,又傳出一條爆炸性的新聞,說是四有在網(wǎng)上戀愛了。聽說是本科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高材生,人家還是一位大姑娘,你說這可能嗎?四有這人真不靠譜。女人都是奔他的錢而來,就說有錢哇,摳得一分錢也舍不得花,頂甚用?就是真的來了,騙上他一疙瘩就跑了。網(wǎng)絡(luò)是虛擬的,這也他信。哎,人們開始又替四有擔(dān)心。

四有這回是信以為真了,他高興的一夜沒睡。第二天一大早,騎上自行車去集寧接那個姑娘圪了。村里人看著四有騎著個自行車,穿一身土灰土灰的衣裳,在背后偷偷地樂,就這派頭,還想找個大學(xué)生,大母豬還差不多。大學(xué)生能看上他,‘嘖嘖’這世界瘋了,有錢,啥也有可能!可惜,這個老摳,恐怕他跟不上時代了。

中午時分,四有騎著自行車,后衣架上馱著一位姑娘,長得眉清目秀,嫵媚動人。一看長相,標(biāo)準(zhǔn)的城市人?!健@姑娘看上去挺正常,村里人又開始議論紛紛、、、、、、。

作者:崔秀。轉(zhuǎn)載請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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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有的評論 (共 13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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