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有感(文/余成鵬)
青草為坪,綠樹成蔭,荼蘼已盡,春心雖未肯收心而去,但找遍疏落的枝蔓,卻也了無蹤影。樹上的鳴蟬,嘶嘶的歌唱,宣告著夏日如約而至。
按張心齋的說法,“讀史宜夏,其時久也。”當(dāng)下天長夜短,不用秉燭,也有大把的時間,可算是讀史的好時節(jié)了。手邊恰有《戰(zhàn)國策》一部,可翻了半月,卻仍未看完。書雖好書,但無奈古文佶屈聱牙,令人心煩,猶如圍城攻堅,久攻不下,難免心中倦怠。于是,便放下古文,從書架上找來散文一本,權(quán)作散心。
所選散文,名為《六十年散文選介》,出版于1981年,距今已有30多年了。書本封面古樸,頁卷泛黃,給人一種滄桑之感。其中所選之文,皆1919年至其后六十年大陸作家所寫,其中不乏有大家手筆。
于是,我便正襟危坐,翻書而讀。但看了多篇散文之后,我漸漸的發(fā)現(xiàn)一個現(xiàn)象。我本想找一些清新生動的文章來讀,卻發(fā)現(xiàn)書中有著太多的歌功頌德的贊文。這讓我感到滿不適應(yīng)。再向后翻去,我發(fā)現(xiàn),在建國之前,還是有好的散文家出現(xiàn)的,如魯迅老舍巴金等,他們各有各的風(fēng)格,各有各的特色。但時光荏苒,進入了新社會,這些人仙逝的仙逝,噤聲的噤聲,要么隔離,要么無聞,偌大的大陸,竟沒有什么好作品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千篇一律的歌唱“社會主義好”的頌文。當(dāng)然,我并非認為社會主義不好,但我想,整日歌唱“社會主義好”的文章,卻未必就是好文章。這讓我產(chǎn)生了思考:社會由動亂到安定,但文壇卻由繁榮到沉寂,那么,到底是動亂出作家,還是政治扼殺了文人的才華?
民國時期,軍閥混戰(zhàn),日寇入侵,百業(yè)凋敝,民不聊生,但在苦難的大地上,文藝之花卻處處開放,頗有百家爭鳴之態(tài)勢。這也是苦難留給我們的一種精神饋贈。但等全國一統(tǒng),江山已定,文壇齊放的百花卻開始漸漸凋零,直到最后,只剩下一枝獨秀了。那就是只有高舉馬列主義、馬澤東思想的文章才是好文章,只有歌頌人民偉大、黨國英明的主題才是好主題。于是乎,《沙家浜》、《紅燈記》等模式化的作品成了神劇,登上了文壇;“肥豬賽大象“,”足夠吃半年”這樣的打油詩,成了人們的精神食糧;更有一些無恥的文人,不顧現(xiàn)實,粉飾現(xiàn)狀。因此,面對這樣的文壇,我只好嘆息嗚呼了。
其實,縱觀歷史,我們大可看到很多佐證。春秋戰(zhàn)國,涌現(xiàn)了諸子百家;三國魏晉,有了建安七子、竹林七賢;安史之亂,走出了詩圣詩仙。他們大多生于苦難,活于憂患,但卻為后世留下諸多的優(yōu)美詩篇。那么再看太平歲月吧。無論是文景之治,還是貞觀盛世,文人都難有大的建樹。至于封建的繁榮,莫過于康乾盛世了??杉词乖谶@樣的太平之中,連桐城鼻祖方望溪都難逃牢獄之災(zāi),至于凡夫俗子,便更恨不得自己笨一點,蠢一點,離書本遠一點了。于是,整個盛世,只好出現(xiàn)了幾個如紀曉嵐般的精神太監(jiān)。至于想找出個文人騷客,大家名流,則無異于天方夜譚。(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因此,我想,亂世實是黎民的不幸,但卻是文人的萬幸;而盛世則是人民之幸運,文人之不幸啦!
甲午年六月廿四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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