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搭伙的日子
搭伙的日子
山東菏澤∕陽光柔劍
“救人了！有人跳河了！”一個聲音歇斯底里地喊叫。
這是C城麗河大橋上剛剛發(fā)生的一幕：一位年輕女子跳河了。
麗河大橋是C城市政府的形象工程，全長一千多米的拉力橋。橋面距離水面約十米。由于大橋新建，環(huán)境優(yōu)美。特別是夏天，橋兩邊人行道上，更是招人。這不，剛晚上九點不到，橋上就掉下人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橋上面都是老人多，即使有幾個年輕人，不熟悉水性，也不敢冒然下水。有的打“110”，有的拍照。幾分鐘，警察來了，迅速跳下兩名戰(zhàn)士，同時下水一只救生艇。僅用了十幾分鐘時間，就把女子到上岸，抬上救護車開進市立醫(yī)院了。
由于搶救的及時，女子昏迷半天就蘇醒過來了。
警察從女子身上找到一張身份證。她叫明桂霞，河南信陽人。開始，她不愿意說話，后來，在女警的引導(dǎo)啟發(fā)下，才道出了跳河自殺的因由。
明桂霞是農(nóng)民，今年三十二歲。丈夫童鎖身患腎炎，長期臥床，由七十多歲的公婆照顧。還有一個孩子，也在農(nóng)村上學(xué)。只有她常年在外打工掙錢，養(yǎng)家糊口。
今年，經(jīng)熟人介紹，在這里當(dāng)裝卸工，一天能掙百多塊錢。
在工地上，遇到一位同鄉(xiāng)，小名叫石頭，人們都不知道他的大號，今年四十多歲，在家排號老三。媳婦在家照管三個孩子和年邁的父親。只有春節(jié)才能回家一趟。
在那個地區(qū)，外地打工的，為了省錢，都時興“搭伙”生活。就是拼房，拼伙。有同性搭伙的，也有異性搭伙的；有只搭生活的，也有搭生活加生理需要的。石頭幾次給明桂霞講這里搭伙的事，開始，她直搖頭：“那怎么行？”
時間長了，看見張姐、李妹與男人一起搭伙過日子，又省錢，有安逸的事，也就習(xí)以為常了。
后來，明桂霞考慮，自己單獨租房，單獨開伙，既浪費時間，又浪費錢。不如兩個人在一起，省了錢才是自己的。何況好多工地上都這樣做，又不偷不搶的，于人于己都有益無害。
時間一長，男女之間，終久經(jīng)不過情感的折磨，慢慢就順其自然，各取所需了。
不過，明桂霞有言在先：這是“借夫妻”生活，可不能公開，咱回家誰也不能說。還有，每次照護好，不能出事。
石頭倒是個老實人，就答應(yīng)了。
他倆約定，買菜做飯、打掃衛(wèi)生每人一天，誰值班誰出錢。房費均攤。“借夫妻” 生活每周一次。完事后各自睡各自的床，沒有感情可談。
明桂霞是個既潑辣有聰慧的女人，她又加碼一籌：“每周超過一次，誰提出誰拿一百元錢?！彼挪幌胍驗榇罨锶浅雎闊绊懺诠さ貟赍X。
開始一個月，石頭蠻有興趣，每周都超過兩三次。月底一結(jié)賬，傻眼了，多掏出一千多元。支出房租、生活費，所剩無幾。錢是硬道理。他想想家中的老爹，老婆和孩子，以后就老實多了。
就這樣，他們從春天到夏天，半年時間還算順利。誰知，明桂霞的弟弟童順突然來到工地，打聽到她的住處，他倆正好童順堵在屋里。自然天熱，穿的又少。童順二話沒說，上去把石頭痛打一頓，還往他襠中猛踢一腳：“你個該死的玩意，我讓你斷子絕孫！”然后轉(zhuǎn)身向嫂子吼叫：“哥哥快奄奄一息了，你卻在這里風(fēng)流。怪不得有老鄉(xiāng)說你在這里搭伙了！你真不要臉，快去死吧！”說完，揚長而去。
當(dāng)時，周圍的許多人圍觀，有工友，也有鄰居。人們議論紛紛。
明桂霞十分懊悔，感覺對不起丈夫和家人。因一時想不開，就上演了剛才的一幕。
警察通過電話聯(lián)系到他的家人，接電話的正好是弟弟童順。
童順找工頭算賬，收拾東西后，就和嫂嫂回家了。路上，他一再向嫂嫂說：“嫂子，你放心，我不會說的；只要你能回家，一切都好辦?！惫妫鞴鹣家哉埐〖贋橛?，在家住了十幾天。后來，又和弟弟童順外出另一個城市打工去了。
童順今天三十歲，因為家庭貧寒，沒錢蓋房子，至今也沒娶媳婦。他天生聰明好學(xué)，見啥一學(xué)就會。在村里，搞電氣焊，機械維修，是個大忙人。在工地上，他自然是技術(shù)能手，走到哪里，老板都喜歡。
明桂霞一進來婆婆家，就很欣賞這個弟弟，充滿好感。弟弟呢，也很尊重嫂嫂，有啥事好給嫂嫂說，平時，他倆走的就很近乎。
終于有一天，童順說出了心里話：“嫂，有個事給你商量，你也別生氣?！?/p>
“啥事呀，別支支吾吾的?！?/p>
童順說：“我已經(jīng)給你說過了，剛給哥哥做完檢查，醫(yī)生說，最多哥哥還能活半年。”童順涕不成聲。
明桂霞也淚流滿面：“你哥沒好命?！?/p>
童順說：“你不趁年輕，給我哥離了，再找一個人家嗎？”
明桂霞?xì)鈶嵉卣f：“別胡說了。我是那樣的人嗎？為了他治病我拼死拼活地干。吃點苦倒沒啥，只要他能活著。再說，我和你哥哥十年的感情了，無論如何，我也要送他一程。”
童順有點得寸進尺了：“嫂嫂，你看，反正你也不離家，與哥哥的夫妻也名存實亡，你看我也是單身一人，咱三個就一起過吧.”
明桂霞聽后愣著了：“弟弟呀，你真的這樣想呀？”
……
就這樣，人與人從各自的需求出發(fā)，形成了不可思議而又相互通融的生活鏈。
童順和嫂嫂在外打工，自然就“肥水不流外人田”，他倆“搭伙”了。
半年后，哥哥因病去世。
從此，嫂嫂也沒改嫁，就和童順結(jié)婚了。
哎，看這日子過的，“搭伙”能搭出攜子扶老，家庭不散，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管別人怎么說去吧。
（約2000字）
（褚化冰，山東菏澤作協(xié)，于2013年6月14日創(chuàng)作，16日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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