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戲
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大都不喜歡聽戲了,喜歡看電視連續(xù)劇、現(xiàn)代歌舞、小品、相聲、文藝晚會,喜歡唱卡啦OK,喜歡玩麻將,打撲克,哪有閑工夫去聽戲。說實話,我現(xiàn)在也不喜歡聽戲了,因為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人們的觀念都在發(fā)生變化,雖然現(xiàn)在聽戲比過去方便、舒服多了,但去捧場的還是微乎其微。而在我兒時就不同了,那時,沒什么娛樂場所,沒有電視,就連收音機都不太多,電影也放的很少,其它娛樂節(jié)目就更不用說了,大家唯一熱衷的娛樂節(jié)目就是聽戲。過去聽戲都是在村子的戲臺子下面的空閑的場地,所謂的戲臺子其實很簡單,在村中央的一片高而平的空地做戲臺子,再搭個戲棚子,就成功了。我們村在周遭屬大村,有唱老戲的習慣,愛好唱戲的自然就多,并趕集串鄉(xiāng)去演出,在十里八鄉(xiāng)唱出了名堂,都說,人家喬家的戲班子唱戲真好。祖母也說,演包黑的演員唱起戲來功夫真到家來,紗帽翅一動一動的,說讓那面動就那面動,真神了!聽祖母這么一說,我也愛聽戲了,想一睹那個了不起演員的尊容,這戲班子唱戲唱的多了,越來越吸引人,衍生出節(jié)目就更多了,唱戲打擂臺,戲臺上撘兩個戲棚子,各唱各的,看哪邊聽眾多,老家的戲班子打擂臺多屬勝者,這是老家父老鄉(xiāng)親為之驕傲的傳統(tǒng)節(jié)目。然而,到了“文革”時期,村里形成了“東方紅”和“井岡山”兩個派別,村里混亂起來,戲班子被拆散了,戲臺子被砸了,唱戲被終止了幾年。后來,村里熱衷于唱戲的幾個人又自動組織起戲班子,重新搭起戲臺子,戲臺兩旁豎著的兩根木樁上綁著的兩個高音喇叭是當時最好的音響,周圍的幾個村子都能聽到。村子又活躍起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聽到鑼鼓聲,就涌向了戲臺子,演員在臺上演,觀眾在臺下聽,上面一啊啊,下面就叫好,臺上臺下互動起來,好不熱鬧。記的當時唱的大多是革命樣板戲,有《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紅燈記》等,戲唱得好,把人們自動吸引過來,聽戲的人越來越多,戲臺子前滿滿當當?shù)?,都擠著竄來竄去找好位置,有的干脆就拿著個小板凳、馬扎子拱到前面坐下,這樣聽起來很舒坦,聽戲的有站著的、坐著的,還有爬到鄰家墻上的,有時還因為從墻頂上動了東西,砸碎了這家主人的瓦罐。那時幾乎每場爆滿。這樣一來,有些人為了聽戲占個好地方,每天剛吃過飯,大人們就打發(fā)自家孩子去占地方,“快去吧,去晚了占不著地方了”。小伙伴們就用胳膊拐著小板凳、用手提著馬扎子,每人拿上四五個,趕到戲臺子占地方,有的家里沒有那么多板凳、馬扎子,到了戲臺子就“畫地為牢”,結果,常因界限不清發(fā)生口角、斗歐,不過,待開始唱戲了也就自然平息了。聽戲,把人們的關系拉緊了,親戚朋友也親近了,溝通的機會也多起來,有些人早早就找人捎信把七大姑、八大姨都搬來,有些把自己多年不走的遠房親戚也請來聽大戲,十里八鄉(xiāng)的人聽說唱戲,都會來走親訪友,有些常年不上門的親戚,也打聽著趕來聽戲。村里格外熱鬧,比現(xiàn)在組織個重大活動也熱鬧多了,那時,來回就是那幾出戲,但人們就是聽不厭,會聽的聽門道,不會聽的聽熱鬧,都聽得那么津津有味。大人們聽戲是真聽,聽的入了迷,小孩子就不一樣了,就喜歡武戲,看著臺上刀來槍往的特興奮,就在臺下舞起來,演戲的后臺對孩子們具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他們對一幕幕戲背后的那塊兒天地充滿著好奇。后臺的一切在孩子們的眼里是那么的新奇、有趣和不可思議。孩子們都是模仿的天才,聽完戲,幾個人一聚,各自從家里拿來道具,然后劃地為臺,搬兩張凳子在中間一放,就模仿著演起戲來,我記得唱《紅燈記》的時候,幾個小伙伴就從自己家里扛著長板凳,拿著磨石、剪子,學著《紅燈記》里磨刀人大聲唱著“磨剪子啦戧菜刀”, 感到特別威風,我叔叔當年就演過“磨刀人”、“楊子榮”,他在臺上表演,我就在臺下或過后模仿著表演,當年樣板戲也紅火了一陣子。
后來,村里又組織唱老戲,戲班子“重操舊業(yè)”,專門買了戲服,生、旦、凈、丑四大行當?shù)囊粯硬蝗?,穿著戲服表演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劉備招親》、《蘇三起解》、《鍘美案》等劇情我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幾個唱腔比較好的“劉備”、“包黑”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后來我經常見到本人,會想起他飾演的劇中人物來。聽戲,使我的童年、少年時代得到了充實。
如今這種日子早已遠去,但每每回憶起那段美好的時光,卻感到聽戲的日子里特別有趣味。
喬顯德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277762.cc/subject/36579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