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心一片瓦(三)
好久沒有拿起筆了。
懶惰不是我的性格。但是畢竟好久沒寫過只言片語,沒寫過日志,甚至說說都沒更新過,有時看到別人寫的東西竟然還會覺得無病呻吟。是幸福得忘乎所以了?還是悲傷得麻木了?
常常覺得我是幸福的。盼了好久,妻女終于如期而至,我過上了忙忙碌碌的一家三口的小日子了。女兒已經(jīng)兩歲多了,一直的分離,她對我竟也不陌生。我是受過苦的人,所以懷念甜。2006年本科畢業(yè)之后,我先是授館淮陽,轉(zhuǎn)而求學(xué)北碚,又在信陽做了三年又三月的鄉(xiāng)下小吏。這許多年,雖有家室,卻孤身在外,一直聚少離多,飽嘗顛沛流離之苦。1999年與妻相識,相戀八年之后,2008年結(jié)婚,而今結(jié)婚又已六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三十出頭的我們已相伴走過了十幾個年頭。無端說愁,說是遺傳也好,但是我的白發(fā)真的爬上了兩鬢。但是呢,我們大學(xué)四年不在一個城市,我讀研遠(yuǎn)在重慶,工作不在一個城市,結(jié)婚之后已然又不在一個城市。相愛是甜的,相愛也是苦的。看到別人的幸福,我才知道我多么渴望幸福。在一起,竟然那么難!
好幸福,女兒如此像我?,F(xiàn)在她很小,我總是牽著她的小手,一起逛街,給她買吃的,陪她玩,看著她開心地笑,那么無邪!熟識的人都會說,這父子倆長得真像啊!等我老了,白發(fā)蒼蒼,步履蹣跚。女兒長大了,強(qiáng)壯了。相信她也會拉著我的手逛街,給我買吃的,會像當(dāng)年我愛她一樣愛著我。我們父女倆,仍然是一高一矮,只是強(qiáng)弱對換了一下。人生有多少年?長不過百年而已。有一天我故去了,女兒替我延續(xù)了生命。這個世界上,又一個我出現(xiàn)了。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女兒很調(diào)皮,常常惹我們生氣。有一次,夜半為她把尿。熟睡之中被吵醒,想必她極是煩躁。嚷著要喝奶,弄好了不喝;嚷著要看《熊出沒》,嚷著要?dú)馇??????百般不順從,哭鬧不停。我氣急了,打了她屁股兩巴掌。于是她一邊大哭,一邊大叫:“爸,我不鬧了。爸,我不鬧了??????”,看著她委屈可憐的模樣,我心里既難受又心疼,也忍不住掉下淚來。是啊,她長得如此像我,儼然是三十年前的我自己??粗孟駮r光倒流,又回到我的童年。打她,豈不是在打我自己?巴掌拍到她的屁股上,刀卻剜到我的心窩里。女兒早上醒了,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問:“爸爸呢?”有時候,她會粘著我,跟我撒嬌,親我,吻我。
前幾日,她們娘倆剛過來的那幾天,心情不好,很是思鄉(xiāng),總默默的流淚??吹剿齻?nèi)绱?,我心情也極為愁悶。工作上的壓力也持續(xù)不減,感覺真是極其彷徨。惹得我也想起遠(yuǎn)在老家的父母起來,父母漸漸衰老,而我卻遠(yuǎn)離家鄉(xiāng)。為了什么?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夢嗎?但是,我卻為什么時時感到惶恐?窘迫之時,發(fā)覺所謂的“面子”只是自欺欺人、畫屏充饑而已。這份職業(yè)沒給我自豪感,更沒特殊的光環(huán)。妻在眾人面前,往往一張笑臉,溫柔地說:“我在那里,她就來那里?!蔽覀?nèi)缃癖尘x鄉(xiāng),遠(yuǎn)在天涯。思鄉(xiāng)之時,也只能遙望北方,也只能如此而已。饑餓,永遠(yuǎn)是小時候最永恒、最深刻的記憶。上高中的時候,為了省下兩塊錢的車費(fèi),我經(jīng)常騎自行車回家。三十幾里路,騎行到家早累癱了。有一次,到家了我也哭起來了。母親心疼地問我為什么,我說:“餓?!蹦赣H又說:“沒錢了?”我掏出疊得整整齊齊的好幾張零鈔,我是舍不得花。母親就趕緊下廚房為我做飯,做的仍是雞蛋菠菜手搟面。端上來,熱氣騰騰,我一陣?yán)峭袒⒀?,好香!長大了,離開了家鄉(xiāng),離開了母親。在他鄉(xiāng),在某個廚房里,我總是不厭其煩地做同一種食物:雞蛋菠菜手搟面。但是,再也不是我記憶中的那種味道!我一直琢磨著為什么。在吃過很多種美味之后,在飽經(jīng)顛沛流離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母親的廚藝很普通,而且雞蛋菠菜手搟面也只是最極為平常不過的東西了。原來我所懷念的只是生活養(yǎng)我的地方,那一草一木,那一磚一瓦,那一人一事!那種永遠(yuǎn)留在記憶里的香,讓我時常想念家鄉(xiāng),想念母親。有一種味道,只在故鄉(xiāng)!(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這一生,也許已經(jīng)注定我的漂泊,心免不了思念。根在哪里?百年之后,女兒是我的又一百年。她有一口河南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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