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花開
孔子廣場有一棵紫荊樹。今年4月中的時候,我走過它,正是它花開燦爛的時候。滿樹是粉色的,在雨中搖曳,倚著四區(qū)的樓墻。嫩綠色的新葉,巴掌似得接著由天上落下的水滴。和周圍低矮的灌木相比,這一棵紫荊樹在一片雨聲中顯得十分特別,像是在展示自己裙擺的少女,滴滴答答的雨聲卻是她銀鈴一般的笑聲。在雨中的偶遇讓我不禁嘆然,大學四年以來有幸能看到此番美景。可惜天氣讓我的拖延癥犯起病來,心里想若是天氣好了,定要拿著相機到這里來拍照。
似乎,記憶里的紫荊花,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南寧的紫荊樹也不少,特別是家住的路段也有著幾棵。以前只是看了一眼就匆匆而過了,從未有孔子廣場那一天的震撼。
若要挖掘,記憶中最深的紫荊樹,應該是小學大門的那一棵。
那棵紫荊樹種在大門傳達室旁邊,周圍用瓷磚圍了一圈,可供人們坐下休息。它并沒有孔子廣場的那一株長得挺拔,反而是彎著身子的,像是附身在看著天真孩童的模樣。樹枝彎的很低很低,高個子的孩子輕輕一蹦就能摘到。紫荊樹的葉子像是兩個半圓,像蘋果,像蒲扇。天氣熱的時候,總有些怕熱的男生看準了一片大葉子,蹦起來摘了去當扇子使了。有時候一陣風吹過,花瓣簌簌地掉下來,成了女孩子過家家的道具。
放學的時候,家長都會在門口等著下課的孩子。一些老人來得早的,就坐在紫荊樹下聊聊天。老人們聊著聊著孩子就來了,就牽著自己的孫兒回了家。奶奶就是坐在紫荊樹下的這樣等著我放學的。
走到門口,我一眼就能認出哪一個背影是奶奶,興奮地跑過去牽起她的手。奶奶一見我臉上就笑開了花,一路上我總是嘰嘰喳喳的說著學校里發(fā)生的事情,奶奶就拉著我走著,笑著,聽著。那些日子是那么簡單,天是那么藍。(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后來我長大了,漸漸懂得怎么照顧自己,奶奶也回鄉(xiāng)下的老家去了。一走,就基本沒有再上城里。從此,每每路過那一棵紫荊樹,不管是開花的還是沒開花的,我都匆匆而過,無心留意。
近些年,小學新修了正門和教學辦公樓。某次路過校門,我在門外深深看了一眼。操場還是一樣的操場,樓卻不再是一樣的樓。里面的孩子們和當時的我們一樣,在綠色的人造草坪上奔跑著,總有著做不完的游戲,總掛著天真無比的笑容。只是一眼,我就收回眼光,甚至沒能好好看看那一棵彎著腰看著孩子們的紫荊樹還在不在,是不是還盛開著粉色的花朵;而樹下,還有沒有坐著一個老人,是不是在等著自己快要放學的孫女。
可我知道,等我的人,早已不在了。
花是美麗的,我記了很久。可桂林的天像漏了一樣,一連下了快兩個月的雨。終于等到放晴的時候,我拿著相機興沖沖的跑到那棵樹前,卻是花期已過??菸说淖锨G花已經變成了黃褐色,垂在枝頭,趴在葉上,仿佛一月之間從少女變成了老婦。那良辰美景也只能留在我的記憶之中了。
時間總是愛開玩笑,總是在失去后才知道,曾經那些擁有的,自以為平常的,其實都是最珍貴的。
小學的紫荊花,大學的紫荊花。
花期正好君不來,時日過后花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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