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們相見不是恨早也不是恨晚,不是錯誤的地點也不是錯誤的人,不是其中一方卑微低下一方趾高氣昂,我們是不是就會像那些千萬人之中相遇的千萬人一樣,應(yīng)該是一對。
Jane 是我的一個朋友,生性膽大,你無時無刻看到她都處于一種自嗨的狀態(tài),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可以阻擋她的快樂。連帶提一下,她就像個與生俱來的諧星,至少當(dāng)我和她相處的時候我是快樂的。
前段時間我們聊到愛情,第一次見她有了欲言又止的含蓄。她有過一段愛情,說是愛情,不如說是飛來橫禍一樣的暗戀。
Jane大學(xué)時代的愛情,就像是綠箭口香糖,兩個人你黏我我黏你,啼笑皆非??晌抑鴮嵤穷^一次見到她這樣,一陷就是好幾年。
Jane和他是在大一的時候認識的,初來乍到的兩個人,原本毫無交集,但是就是因為Jane大大咧咧的性格,竟然在一場晚會上邂逅了這個男生。一開始Jane根本不知道他是何許人也,只是莫名其妙加了號,兩個人時不時吹兩句牛,畢竟Jane對于這個男生一點了解都沒有,甚至于根本不曉得男生長啥模樣。
真正認識對方,是在圖書館。Jane說,我直到現(xiàn)在都還能想起來我們見面的時候,他坐在我旁邊,皮膚白凈,有幾顆痣,牙齒很白,應(yīng)該是不抽煙的人,一件藍色短袖,牛仔短褲,球鞋,于是我暗自竊笑,還好這不是一個穿著拖鞋到處跑的男生。他回頭對我笑,他說他每天都有看到我,說看到我和伙伴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像個小猴子一樣蹦蹦跳跳,然后我突然就明白,我似乎對他一見鐘情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只是Jane不知道,這個看似簡單的開始,成為她隨后好幾年都磨滅不掉的記憶,就像是一塊傷疤,即使好了痊愈了,還是看得到這塊痕跡,每當(dāng)她快要忘記,這個疤就會提醒她,那段感情有多痛。
后來自然地展開了一段追逐的感情,Jane開始對他展開愛情的攻勢,一顆火辣辣的心掏出來又藏回去,有點飛蛾撲火、奮不顧身的勇氣。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出現(xiàn)在他面前,轉(zhuǎn)幾十個彎盡可能創(chuàng)造偶遇,每天晚上熬夜陪他找話題聊天,為了他的小小愿望她也委屈自己的午休時間幫忙趕了好多次稿子,她時不時神經(jīng)大條的發(fā)個短信問“你在哪里”“在做什么”“開心不”之類的噓寒問暖。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兩個人的關(guān)系似乎到了曖昧的階段,話說曖昧之后就是愛情,這句話可能還是誰試誰知道。
他一直沒有像Jane表白或者吐露心聲,但是那些荒唐的日子里面,他有煩心事情總是會最早告訴Jane,有開心的事情也會和她分享,沒事就打電話吹吹牛。
兩人關(guān)系漸漸升溫又驟然降溫,標志性事件是“約會”。那天他突然神經(jīng)大條給Jane打個電話過來,叫她出去玩。那是晚上八九點的樣子,外面剛剛下了一場雨,Jane走到外面的時候聞到空氣里面泥土味道,像是幸福來敲門一樣。大樹下的凳子上全是水,男生這時候脫下外套,鋪在上面叫她坐,而自己就著稀拉拉的水坐著。到后來,他們談天說地,男生終于是鼓起勇氣伸手摟住Jane,Jane腦袋一下蒙了,隨后男生用另一只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Jane發(fā)揚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問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男生幽默一笑,如果是假的你跳到湖里試試看。牽手,擁抱,順其自然,Jane以為他們這樣就算在一起了吧。
第二天,男生發(fā)消息說,對不起,我錯了,昨天。
搞不清楚狀況才應(yīng)該是正常人,Jane以為終于到來了的小幸福,就這樣子流產(chǎn)了。她突然感到很悲傷,捧到天堂在墜到地獄,應(yīng)該就是這種狀態(tài)。
后來兩個人再也沒有那樣和諧地相處過,Jane一再失望一再絕望。她說,那個男生告訴她我們家沒什么要求,只有以后你有個穩(wěn)定的工作就好了,心思細膩如她,一度因為這句話舍不下心來放棄愛他。
后來的后來,Jane主動地斷了聯(lián)系,刪掉,刪掉電話,刪掉以前儲存在電腦上的聊天記錄,故事告一段落。只是偶爾還是能看到男生,和另外的女生嘻嘻哈哈,手舞足蹈。男生主動找過她,卻只字不提愛情。抱著絕望的心態(tài),Jane再也沒有聯(lián)系他。
幾年以后Jane畢業(yè),聽說那個男生找到了很好的工作,只是一直沒有處對象。
幾年以后在我面前講出自己故事的Jane,仍然年輕,仍然有著夢想,甚至于仍然在心里想念著男生,卻還是沒有做出任何地行動。
時間終于把兩個人分開,離得越來越遠,空間和時間的雙重距離。Jane知道,他們再也不能做朋友,再也不能回到從前,即使她從前愛得那么癡狂,即使他們從來也沒有真正在一起,即使她最終還是相信男生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她,她固執(zhí)地認為男生也同樣喜歡她的猜想,在她自己的故事里慢慢變成不成熟的標志。
她告訴我,我難以接受的,不是他不喜歡我,而是明明不喜歡我,還是要給我承諾。他欠我的不是愛情,是整整一段暗戀的時光。
Jane一定已經(jīng)原諒了當(dāng)初不成熟的自己,還有當(dāng)初享受被追逐的男生,因為現(xiàn)在的她比從前更明媚,笑起來的時候仿佛世界都在笑。
不知不覺講完了她的故事,于是我想到自己的愛情。
年少的時候誰沒有經(jīng)歷過那樣一場沒有終點的暗戀,夢想著成為那個人的新娘,成為他戶口本的一員,愿意做他的避風(fēng)港,愿意成為百變超人也要守護他的心房,我想說這樣無果的愛情不是犯傻,只是青春時代獨有的風(fēng)景線。當(dāng)時過境遷,你終于在時光神偷的幫助下遺失你以為會地久天長、非他不可的暗戀,暮然回首,你一定面帶微笑。
而那一整段一整段的暗戀時光,一段一段耿耿于懷的過往,一條一條刻畫在時間里的軌跡,當(dāng)時年少,都是最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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