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一縷秋風撲在我身上時，我就想在秋風中住一些塵封的記憶。可惜的是，只抓住了一些寒冷和傷痛，正如老屋留給我的印像一樣。

老屋坐落在離縣城很遠的小山村，從我在村小念完小學出來求學，就再沒有回去過，都這么多年的光景了，老屋的印象又怎么不在我心中模糊去呢？

借著近幾天來的回去辦理戶籍的機會，如多年前一樣，我再一次又站在老屋的門前，但不同以往的是，總有種孤伶伶的感覺。我木訥的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許多年的背井離鄉(xiāng)又怎么能不叫人與熟悉的事物變得陌生呢？我離開這里時，老屋并算不上老，只是都這么多年了，又怎么能不使老屋在歲月的淘洗里加速滄桑。

孤獨在村頭的屋子，沒有左鄰右舍，石木結(jié)構，灰墻、木窗、寬大的院場壩子，一切都依舊。

腳剛踏上第一步臺階，上面的青苔就深深的印上了我的鞋痕，我小心前行，深怕一不小心就會跌倒。寬敞的院場壩子上，不再有當年的景象:鋪曬著五谷雜糧，載著我童年的歡笑，還有那時追逐打鬧的腳步?，F(xiàn)在有的只是那些似水流年。(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從包里找出的鑰匙已有些銹跡，而門板上的油漆也早已脫落了，上面還掛著些蜘蛛網(wǎng)。把本就有些生銹的鑰匙插進鎖芯，想要扭開門的一瞬間，真有些生硬。老屋里，迎接我的是在陽光下飛舞的灰塵，飛到我頭上、臉上、衣服上，像是在問我從哪來，到哪去。這樣的迎接法，把我整得好狼狽，也好尷尬。整個屋子里，除了幾件陳舊的家具和厚厚的灰塵外，什么都沒有。這樣的陳設，屋子倍顯空蕩。

是啊，都十多年了，這心中的樂園除了塵埃和陌生，還能什么呢？

我離開老屋時，還純粹是個孩子，那時每天除了和大我兩歲的哥哥追逐打鬧外，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離開老屋那天，縱然也不知道老屋因為我的離開流下了兩行清淚。

我從屋里抬出一條凳子，抹去上面的灰，坐在院場壩中央，享受著吹來的涼風，環(huán)視著老屋的一切。想起當時這塊壩子，可是我們的樂園，那時我們每天都會在這里嬉戲，或是做起砌房子的游戲，或是溜起我家那只小狼狗，也或是到處追趕那一群讓人生厭的小雞。每天都要等月亮升起老高，村莊都睡去了，等夜巡的狗都睡去了，兄倆才在媽媽的呵斥下極不情愿地進屋睡去。

在這塊壩子上，使我記憶猶新的一件事，就是讓哥哥蒙受了一次冤枉。記得那一天，我追著家里的小狼狗跑，卻不小心從臺階上摔下把頭摔破了，疼的我哇哇大哭。父親從屋里出來被嚇壞了，一口氣把我背到七八里外的鄉(xiāng)醫(yī)院上包扎，又一口氣背我回來。哥哥看見我包著紗布的樣子樂呵得受不了，看著他幸災樂禍的樣子，我很是受氣，于是我處心積慮的去告訴爸媽我是被他推下臺階才摔傷的，心正焦慮的媽媽并沒有細知詳情。這樣，哥哥在意料之中挨了媽媽的一頓教訓，哥哥在被我的處心積慮中哭的很傷心，頓時我就后悔了。自己受苦，為什么要連累無辜的哥哥呢？更是不應該說謊來左右為我心急的父母。幸好的是，這件事情讓我懂得了誠實和兄弟情誼，也幸好沒有讓我們兄倆疏遠了關系。

院里的風大了，卷起滿地的落葉，我只能抬上凳子進屋去。屋子，實在太過于空洞，像極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失去了思想。堂屋里布滿灰塵香盒還有那些銹跡斑斑的農(nóng)具早已失去了生活的色彩。是啊，哥哥現(xiàn)在在外工作了，也許不會再回來，父母也為了生計為了我，出去打工多年一直沒有回來過。好久沒有人居住的屋子怎么會空無所有呢？我依在老屋的桌子上，任童年那些紛紜往事浮現(xiàn)在我腦子里，但卻感覺有些遙遠，好像那都不是我的曾經(jīng)，而是我在看的一場電影，一點親切感都沒有。

我找來掃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趕走那些堆積在屋子里的灰垢。干凈了點的老屋，這下才讓我有點安心。

老屋門前的老楊樹，見證了老屋的一切，它像一位蒼老的守衛(wèi)著者，守衛(wèi)著這我曾經(jīng)的樂土。老屋，也許是因為這棵老楊樹才坐落于此處，老楊樹也可能因為老屋的出現(xiàn)而改行當了保安。老楊樹曾看見父母年輕時在此搭建起現(xiàn)在的老屋；曾看著哥哥和我先后來到世上；曾見證我和哥哥在它身下玩泥、遛狗、玩砌房子游戲；曾流淚望著相依的一家人相繼離開這里，然后只留下老屋相依為命。

是啊，十多年時間太漫長，老屋的一切加速衰老去。我關上老屋脫了漆的門，在上車又一次離開的那一瞬，我為老屋，為老楊樹，為我兒時的樂土和保護者，還有我漸行漸遠的童年流下了兩行熱淚。

我知道，從我離開老屋的那刻起，就再難親近它，哪怕再一次走近。

作者：王順

筆名：敘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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