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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的夜

2014-04-11 10:17 作者:曠野的百合  | 11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我終究還是披衣起床了。我也知道半三更披頭散發(fā)的樣子很滲人,但與其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仍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睡姿使自己進入鄉(xiāng),還不如開了燈,開了電腦,比起失眠的折磨,這已不算什么痛苦了。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沒有好好地睡過一個覺了?;蛟S是開以來就這樣吧,以前總能聽到貓兒叫春的聲音,像是一群流離失所的孩子在哭泣般,讓人不忍竊聽?;蛟S貓兒也叫累了,找個地兒休息去了吧,眾人皆睡時,只剩我獨醒。如今連貓都不愿再相陪伴,也只好寂然地敲打著鍵盤,期待著曙光透過藍色的窗簾,散落在我所坐的陽臺上。

我不容易失眠,多次自我標榜是能吃能睡能玩型的人才??梢坏┦撸业拿庖呦到y(tǒng)必遭破壞,就如此刻,明明是累及了的模樣,大腦卻一刻都不曾停止思索。喉嚨里透露出的一股血腥味是那樣熟悉,又是那樣令我焦慮。自從嗓子出了問題后,我經(jīng)常可以看見痰中帶著血絲,甚至早上起床時幾乎都是成塊狀了。我害怕自己成為吐血而亡的林妹妹,我也堅信自己的體質(zhì)是經(jīng)得住考驗的,可是內(nèi)心里總有許多的憂慮。一直以來,我都相信這個說法,除了健康的身體,神馬都是浮云。久病床前無子,如果成了別人的拖累,活著也只是一個喘著口氣的化石而已。

起了身,燒了壺開水,抓了把金銀花放在一個白色的大杯子里浸泡。如果咖啡不是放在樓下的話,這個時刻,我更愿意泡上那么一杯香濃的咖啡,讓自己的神智更為清晰些。

我知道他昨晚也是沒睡好的,盡管我開燈的聲音很小,但電腦打開時依然有些聲響,他隔著門問我怎么還不睡,起來干什么,我沒有作答。我可不想告訴他說,我起來是睡不著,在玩電腦呢。他要是聽到了我的聲音,必定會跟著起床,再刨根問底地說我到底怎么回事。畢竟睡覺的我從不曾表現(xiàn)得那么勤奮,況且是凌晨四點,外面漆黑一片,正是酣睡之際了。只是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明白彼此的失眠是怎么回事了。

這幾天的情緒都有些糟糕,他說我總賴著他吵架,我說他一點都不關(guān)心我,也不會過問我是否有不舒適的地方,悶在家里心情是否很不好。他說我總板著臉,不給他好臉色, 聽著彼此的指責,我們都開始沉默。洗完澡后,吹干頭發(fā),熄了燈,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看著窗外透過的燈光,終究還是離開他,到兒子的床上睡去了。只是快睡著時,聽見他開了門,開了燈,跌跌撞撞地到了兒子房間來說:“老婆,我頭暈又犯了?!蔽抑浪难灠Y發(fā)作起來時是很嚇人的,又嘔又吐,臉色蒼白,還帶站立不穩(wěn)。以前玩電腦時太過投入,導致頸椎變形,壓迫了神經(jīng),后來就落下了這個病根。(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他又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我們的房間,我放心不下,也跟著過去了。雖然心里還在生他的氣,但又擔心他。他看到我過來了,拉著我的手,說:“讓我抱抱你,說不準哪天我就醒不過來了。”我的淚刷的流了出來,一拳捶在他的手臂上說:“你是故意的,是不?你就知道嚇我,是不?”他沒有說話,但是臉色慘白,渾身發(fā)冷,眼睛卻又布滿了血絲。他說你和兒子沒一個讓我省心,一個學習不努力,作業(yè)做得一塌糊涂,一個總是數(shù)落我不關(guān)心你,叫我怎么關(guān)心你呢?我就是這么個人,不會哄人,不會說些肉麻的話,可是我對你的心你難道不知道嗎?我邊幫他揉捏著頭部和頸部,邊哭著說:“你看我不說話,板著臉,就應(yīng)該知道我心情不好,就要問問我有些什么事情,可是你對我不管也不問……”披了件衣服,到樓下拿了包藥,泡好后端到他面前,讓他趁熱喝。其實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生活原本很平靜的,也很安逸,可就是控制不住地發(fā)發(fā)小脾氣,在他目前盡情地任性,把所有情緒垃圾都丟給他,自己倒是像后初晴般透郎,甚至發(fā)過脾氣后,都不知道自己剛才的態(tài)度有多惡劣。他總說我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我承認,在他面前,我是不愿意長大的,我喜歡的就是那種被無限包容,疼愛與呵護的感覺。在同事面前,我做事干脆利索,自己能做的事絕不麻煩他人。可是有他在時,我倒是極其的依賴他。如果我的生活中沒有了他,我會怎么活下去?

生氣時,我黑著臉說:“別以為你很重要,少了你這粒芝麻還不要榨油嗎?”但是這十幾年的夫妻,彼此之間的默契與熟悉,真的是一粒芝麻那樣微不足道嗎?我們吵,我們鬧,但大家心里都知道,這輩子,是要綁在一起的了,到百年后,還要葬在同一座山頭,共看青山與綠水。前天是他表弟的忌日,小姑的女兒生了孩子,做滿月酒,他們一家人都沒去,聽說都回鄉(xiāng)下拜祭去了。日子過得好快呀,一晃就過去一年了,在幸福人的眼中,一年是一眨眼的功夫,可是在失去至親的人眼中,每一天都是一種煎熬。時??吹奖淼苌┬χχ涂蘖似饋淼臉幼?,一家人少了個主心骨,誰會快樂呢?最近流行《爸去哪兒了》孩子們都愛唱,可當著他們的面,親戚們都還是小心翼翼地,不敢提這個歌名。所以,一時的口舌之爭比起永遠別離來,又算得了什么呢?何況我本身就屬于神經(jīng)質(zhì)類型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從不知道遮掩隱藏自己的心事,愛逞口舌之快,事后又知道自己錯了,卻也礙于情面,不愿向他道歉。他似乎也早就習慣了我的囂張跋扈,用他的話講,就是懶得理你。

或許吧,有些感情必須是在相互磨合中產(chǎn)生的,只有經(jīng)歷過歲月的洗禮,經(jīng)歷過彼此靈魂的折磨,經(jīng)歷過嚎啕大哭,甚至于破口大罵,再到痛徹心扉,才能歷久彌堅。只是希望,一切都不是那么晚。我曾對他說:“如果有一天我離開這個世界了,那我一定要在你之前?!彼f為什么呀?我告訴他說因為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不用管身后之事了,這不就是我一貫的作風嗎?他笑著罵我是個自私鬼,我不置可否。這一生,我就要那樣自私地賴著他,誰叫他上輩子欠我的呢?這輩子注定是要來償還的。

六點多了,天也亮了,兒們嘰嘰喳喳地在商討著早餐吃什么的問題吧, 熱鬧得很。路上也有行人走動的腳步聲,看來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赡芪覀冞€會繼續(xù)吵架,只是此刻,聽到房間里傳來了他震天的鼾聲時,我心里沒來由地踏實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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