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地氣(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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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商城縣長竹園藝術(shù)團編創(chuàng) 林志中
斑竹園民間藝術(shù)團編劇凌云正在天堂洼風景區(qū)采風,已走村串寨多時沒回鄉(xiāng)里!一日,忽接到老父電話,他滿臉煞白,往家飛跑……
“旺哥呃,俺家張義活是‘肥’死的啊,不知足??!要那么多錢搞么事?!現(xiàn)在人財兩空,人進班房子里去了,判了死刑!要是這樣作孽丟丑,還不如‘58年大躍進’吃食堂,你莫救他,讓他餓死,也比這判死刑強?。“臣业某髷R這個該死的王八羔子丟盡了!……”
張義和老母胡友芝九十多歲了,摟著干孫子凌云,在凌云老父凌興旺面前數(shù)著哭……(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那情景,怪慘的!
老太太如今成了孤寡老人,只好住在干孫子家。
凌興旺爹媽剛解放,沒過上幾天好日子,雙雙棄他而去!見他可憐,張大山收留了這孤兒作為干兒子,把他撫養(yǎng)成人。1956年初中畢業(yè)后,當上了大隊會計。
1958年“大躍進”過糧食關(guān),斑竹園鄉(xiāng)餓死好多人!張大山三個兒子,大兒子餓死,二兒子去參了軍,才逃過一劫!小兒子張義和才幾個月!胡友芝奶水因饑餓得全無,張義和餓得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凌興旺牙一咬,冒著被批斗死的風險,挖“社會主義墻角”,每夜凌晨從大隊倉庫中偷一把米送給胡友芝熬稀飯給張義和喝……
“一天吃一兩,餓不死隊長,一天吃一錢,餓不死炊事員……”凌興旺是大隊會計,并兼管糧庫,自然是比隊長、炊事員還硬!
為了感恩,也為了使干親代代相傳下去,張大山讓回家探親的兒子又認凌云做了干兒子!
兩家人比一家人還親!
轉(zhuǎn)眼間,到了“文革”,張大山兒子在珍寶島保衛(wèi)戰(zhàn)中光榮犧牲,真是禍不單行,老父張大山傷心太過,一病不起,不到一個月,也走了!
張家只剩下胡友芝和張義和孤兒寡母!
凌云比張義和小兩歲,1960年出生,凌云把張義和二哥喊干爸,自然把張義和喊老爹(小叔),兩人形影不離,感情頗深!在校,一塊兒比著學習,放假,比著學雷鋒,做好事!
那是個崇拜英雄的時代。
一個是大隊干部的兒子,一個是烈士的弟弟,二人根正苗紅,是當時兩顆“閃閃的紅星”!都是品學兼優(yōu)的“紅孩兒”!
老爹比干侄子走運氣:1975年被大隊申請,上級批準,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學,成了一名“工農(nóng)兵”大學生!1977年,凌云高中畢業(yè)時,推薦指標全大隊只有一個,上春,指標自然給了凌云,大隊支書的兒子嘛!只待秋季入學!可誰知“四人幫”垮臺后,上面廢除推薦制,1977年冬季恢復高考,凌云又沒考上!老爹在大學中文系讀書,聽說后,寫信勸旺哥再讓凌云復讀一年。
第二年,凌云考上了本地的一所師范學校。畢業(yè)后,主動要求回到全縣最艱苦的斑竹園鄉(xiāng),當了一名中學教師。
張義和讀的是名牌大學中文系,一畢業(yè)就分配到市委當秘書,雖然是工農(nóng)兵大學生,但張義和勤奮好學,水平和能力都不差,頭上又有哥哥的光環(huán)罩著,走到哪里哪里香!不幾年,便被提拔為市委秘書長,經(jīng)常寫些歌頌領(lǐng)導的文章,見諸大報。
凌云也愛寫作,張義和回家過年,想提拔干侄子到市委秘書組工作,可凌云一向清高,死活不干!張義和找到救命恩人凌興旺做工作,還是不成!
張義和擺擺頭,長嘆一聲。
鄉(xiāng)領(lǐng)導陪同時,張義和有意打個招呼:“王書記,俺家侄子凌云是個書呆子,書本知識比我還強,寫作更是高我一等,但能力太差!望今后多加指導!”
王書記滿臉堆笑,點頭哈腰……
王書記調(diào)凌云到鄉(xiāng)政府當秘書,凌云不干;提拔他當校長,還是不干!起初以為凌云嫌官小,最后提拔凌云為副鄉(xiāng)長,還是不干!王書記又不便發(fā)火,他怕凌云的老爹!只好作罷!王書記才知道凌云不愿當領(lǐng)導,心里想:真是個傻子!
時光如梭,光陰似箭!轉(zhuǎn)眼間,凌云50多歲了,行政提拔沒指望了!可張義和在這個年齡卻是高干的黃金時段!“時位移人”,張義和變了!由于張義和光寫些吹捧領(lǐng)導的文章,二0一二年,終于當上了市長!但是,再也不寫文章了,十年稿費還不如一次受賄!
斑竹園鄉(xiāng)美如仙境,二0一二年,就在張義和升為市長的同年,該鄉(xiāng)也由省級森林公園升為“國家3A級森林公園”。
“文化搭臺,旅游唱戲?!编l(xiāng)里有眼光,成立了“斑竹園民間藝術(shù)團”,鄉(xiāng)長為討好市長,想讓凌云當團長,讓市長打電話給他的干侄子,誰知,這回,凌云竟同意了!
自然是皆大歡喜!
凌云和老爹完全相反,老爹眼皮往上,地位高高在上,很少深入民間,了解民間疾苦和社情民意;而他經(jīng)常接地氣,“走基層,轉(zhuǎn)作風,改文風”,擔任團長不到一年,大膽闊斧改革,把一些鄉(xiāng)干部的子弟和一些吹鼓手編的節(jié)目全拿掉,他全身心投入,走村串寨,。。。。。。筆頭常寫民間,鏡頭對準下頭,排演的節(jié)目帶有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有的上了中央電視臺音樂頻道,藝術(shù)團捧金奪銀!自己創(chuàng)作的歌曲如《斑竹園里野茶香》、《旅游請到斑竹園》等,在音樂雜志頻頻發(fā)表……
一時間,斑竹園國家級森林公園游客如云。
人們都說:這少不了凌云的一份功勞!
就在凌云在三潭風景區(qū)采風,準備寫一部電視連續(xù)劇劇本之時,感情篤深的老爹卻因腐敗窩案被扯了進去,并且罪大惡極!
痛哭一場后,凌云乘到省會聯(lián)系電視臺有關(guān)拍攝事宜之際,專門到省城監(jiān)獄去看望老爹!
隔著玻璃,兩人泣不成聲……最終,還是老爹先開口:“凌云啊,老爹差點害了你啊,你走的道是對的!老爹當年盲目報恩,想提拔你,幸虧你沒聽我的話!不然,俺叔侄倆都會進班房!我現(xiàn)在甘愿服法,我上對不起黨和人民,下對不起你爸——救我命的“旺”哥!唔——唔——唔——侄兒啊,我死后,你干奶交給你了!你妹妹正在讀大學,學費由你嫂子承當,她沒犯法!今后做人全靠你引導了!俺兩家世世代代是比一家還親??!千萬教育你妹妹,不能走我的路,要走正道!”凌云淚如泉涌,只是一個勁的點頭,他不善辭令!
他更深知:現(xiàn)在,說什么也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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