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和傻,是我人生的兩只鞋

在恣意飛揚的青春里,曾幾度迷失了自己。雨過天晴的春季,抬頭望天,一抹銀色的翼平緩的劃過天際,卻劃不開薄薄的云層,連陽光也不愿刺穿那一片片朦朧的云彩。天,陰沉沉的,似乎跟心情有關(guān)。一年當(dāng)中總有那么些日子令我傷感,我瘋,我傻,我痛,我哭,我累,然后神經(jīng)兮兮的對自己說,這個世上那么多苦難,你來干什么?
我到底怎么了?有時候我對自己都很無語。我開始相信那句, 喜歡哲學(xué)的人是瘋子, 喜歡文學(xué)的人是傻子。而我即喜歡哲學(xué)又喜歡文學(xué),所以,我既瘋又傻,瘋到心里,傻到骨子里,無藥可救。
我跟莫莫說,最近心情不好,有沒有可以治傷的良藥?莫莫說,你可以去買點開心果泡茶喝??!我一臉的驚愕。 我還是頭一回聽說開心果還能泡茶喝,而且喝了能讓人開心。我差一點信了莫莫的鬼話,正當(dāng)我半信半疑之際瞥見莫莫嘴角泌出了一絲詭異的笑時,我知道,他在忽悠我。在心情失落的時候,我的智商低能得如同一個三歲的小孩。 人長大了,再加上天氣陰暗,心情潮濕,腦子逐漸被氧化,銹跡斑斑,當(dāng)它長滿青苔的時候,一不小心踩上去,竟跌得四腳朝天,那幅滑稽的畫面,連我都會笑我話自己,光長年齡不長腦子。
人,最難控制的是思想,最難釋懷的是情感。思想有多遠(yuǎn),我們的心就會走多遠(yuǎn),情感有多深,我們的愛就會跌得有多深。遠(yuǎn)而深,無法用身體去丈量,只能任憑靈魂虛無縹緲的游蕩,當(dāng)你最累的時候,你停在哪里,哪里就是的歸宿。
周六,那是一個古怪的日子,云低,風(fēng)淡,陽光躲在云層后,偷偷的窺視著我的異常。我莫名其妙的難過,心情不好,我會認(rèn)為是天氣惹的禍。同事從外面早早的給我?guī)Щ貋硪环菰绮停覠o語,只有感動。那天休息,本來是一段美好的時光,我應(yīng)該看書、寫字、聽音樂或看一部電影。然而,我選擇了逃亡。
寂寥的風(fēng)牽引著我的衣襟盲目的晃悠,我變得六神無主,心靈空蕩蕩的。我自言自語道,你要去哪里?靈魂發(fā)出了刻薄的聲音,我要發(fā)瘋!此刻,身體是我的,靈魂似乎開始叛逆,他要讓我去旅行,一場痛苦的旅行。好,既然讓我瘋那我就瘋給你看,我一向是這樣的人,別人不說還好,越是那樣說,我越要那樣做,試想,誰又愿意招惹我這個瘋子呢?我明明有一張交通卡,可以方便的出行,但我卻不帶,我明明可以把平時存起來的零錢拿去投幣,但我偏偏要帶上百元大鈔去為難司機(jī)。(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臨上車前,我問自己,你到底要去哪里?靈魂告訴我,不知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這等于白說,此時,我想到了我的一個哥們,一個跟我很聊得來的哥們,只是最近他在網(wǎng)上碰到我忽然莫名其妙的喊我哥哥。一聲"哥哥"叫的我好陌生,他不是我妹妹,這角色轉(zhuǎn)換得太大,令我措手不及。我坐上公交車,然后在乘一趟地鐵,很快便能抵達(dá)那個鎮(zhèn),那是他工作的地方,也曾經(jīng)是我工作的地方。每次過去找他,我們仿佛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兩個大男人并沒有把酒當(dāng)歌,而是樹蔭下結(jié)伴同行的兩道孤影,繞有興致的飄進(jìn)友誼書城,時光似一杯香茗,一泡,就是一個下午。
有一個路段的地鐵壞了,正在搶修,無奈,又要做公交車。迎面駛來的那輛車就像一個半道殺出的劫匪,把我擄到一個從未去過的地方。一路轉(zhuǎn)乘,終于抵達(dá)那個鎮(zhèn),還是原來的風(fēng)景,車水馬龍,人影匆匆,這是一出無間道的劇幕,我們一直在趕路,卻忘記了出路,我從街頭逛到結(jié)尾,卻不曾去找他。我又跳上了一輛公交車,我問自己,你又要去哪里?靈魂察覺到我開始不耐煩了,他輕輕的告訴我,去你想去卻又好久沒有去過的地方。我冷笑,逛來逛去也逃不出這座圍城,孫悟空從來都逃不過如來佛的五指山,那只頑皮的猴子被困了五百年,這座圍城卻困了我五年。我釋懷了嗎?我終究釋懷了!只是想去看看,沒人會抓我去吃牢飯。
一路顛簸,穿越了兩座小鎮(zhèn)。停留,已沒有疼痛的滋味。她離開了,五年前就離開了,沒有她的身影,于我,那是一座空城,一片廢墟。我曾經(jīng)天真的以為,我會愛她一輩子。背上孤獨的行囊,我要去那座城、那個鎮(zhèn)去尋找她的身影,她說她曾經(jīng)來過,她說她走過那條街。我來了,只是想找到那雙屬于她的腳印,一雙清淺的腳印,她在哪里?那個身影早已飄回了故鄉(xiāng),而那雙腳印早已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踏得面目全非。那個曾經(jīng)是我最愛的人,那個曾經(jīng)最愛我的人,真愛永恒,只是緣過,而物是人非。
太陽拖著懶洋洋的身軀,緩緩的爬了出來了,它總算出來了,只是它不是出來溫暖我,而是出來嘰笑我。沒事,我習(xí)慣了,生活一直在諷刺我,我又何嘗不是在諷刺生活。就像莫莫嘲笑我不懂現(xiàn)實,而我嘲笑他不懂文學(xué)一樣,最終,我認(rèn)同了現(xiàn)實,而他也肯定了文學(xué)。我不是魯迅,寫不出那么尖酸刻薄的文字,時代不同,我愿意做一根刺,去刺激那些需要被刺激的人。陽光,你懂我嗎?它似乎笑得更猖狂了。
站臺上苦苦等候,周六,除了人多還是人多,滿大街都是飄蕩的靈魂,像我一樣,以為有目的,卻又毫無目的。不遠(yuǎn)處一位老太太向我走來,臉上有幾道淺淺的皺紋,皮膚黝黑,她推著一架小鐵車,確切的說,那不是車,那是一副鐵架子,鐵架子上一小女孩盤膝而坐,缺了一條腿,她瞇著眼睛,笑得很甜。老太太端著碗在我面前抖了抖,
碗里的幾個硬幣和幾張紙錢也隨之跳動起來,發(fā)出光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清脆悅耳,仿佛在敲詐羅嗦我,"不給我錢你就是個沒良心的家伙,沒有一點慈悲心腸不配做一文人。"我的心也隨之跳動了一下,老太太并沒有說話,但錢卻可以開口。我動了惻隱之心,鬼迷心竅的掏出了身上不多的零錢放進(jìn)她的碗里,"謝謝",老太太終于開口了。目送她遠(yuǎn)去,鐵架上那臺音響忽然響了起來,是十三不親。誰最親?是錢?我有點不屑一顧。
我算什么?我卑微到了塵埃,跟那位乞討的老太太又有什么區(qū)別。幾行窮酸的文字在那些富人的眼里不也是不屑一顧么?因為他們有錢,文字,于他們而言,只是被人隨手丟棄的一張廢紙,但我卻如獲至寶。我喜歡三毛那段話, "如果人真的有來生,那我愿意做一棵樹,在路邊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里安詳,一半在風(fēng)里飛揚,一半被灑落陰涼,一半遙望著沐浴的陽光,就這樣永遠(yuǎn)沉默著,從不尋找依靠。就默默的向著太陽的正面方向永遠(yuǎn)地明媚鮮亮,在照不到的背面將悲傷永遠(yuǎn)地深藏。"
兩個小時過去了,車還沒來,明明問過司機(jī)是半小時一趟,如今他放了我的鴿子,我恨他。"你走錯站臺了,"這是別人告訴我的,此刻,我恨的是我自己。車終于來了,很擠,我問自己,"你上不上,"靈魂說,"上啊,傻瓜。"于是,我擠了上去,別說有座位,有一道縫隙讓你鉆進(jìn)去已是萬幸了,我艱難的呼吸著他人身上的那股臭汗味,我在心里吶喊,"我要下車,我要下車。"我最終沒有喊出聲,公共場所,要講點人文素質(zhì)。天色漸暗,一張黑色的大網(wǎng),大得無邊無際,我們是深海里的魚,然而那是天網(wǎng),又如何逃得出去。城市的燈火,就像一只只調(diào)皮的小精靈,忽閃忽閃的,它們是在假裝天真,城市,哪有天真的說詞。
我慶幸的是,車到站了,我沒有被擠成肉餅,我悲哀的是,還要搭一趟地鐵,最恨的是自己,誰讓我走這么遠(yuǎn)的?我把錢往電動車司機(jī)一扔,我要兜風(fēng),想帶我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的瀟灑在別人的眼里就是一種傻,而我要的是風(fēng),對,我這個"瘋子"需要的就是風(fēng),但我不知道風(fēng)是否能吹散"瘋"字的病字頭,若能如此,我愿意多花幾個錢,要不然被人抬進(jìn)精神病院,我丟的不僅是錢,那將是臉,是人格,這幾樣,我一樣都傷不起。清風(fēng)佛面,"瘋"子開始清醒了,因為我此刻感覺肚子餓得慌,幾乎一天沒吃東西了,能不餓嗎?怎么沒有人提醒我,我開始可憐我的胃,頭腦不清醒,心情又低落,而最無辜的應(yīng)該是胃。
地鐵恢復(fù)了正常運行,我搶座,為了我自己,該自私的時候還是要自私的,這個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人會真正的同情你。但我沒想到,只是我享受那么一點應(yīng)得的自私也會惹來禍端,玩手機(jī)坐過了五個站,居然沒人告訴我。
我拿著手機(jī)打開空間,又關(guān)閉空間,反反復(fù)復(fù),脫離了我的草窩,沒有無線網(wǎng)絡(luò),可憐的移動流量有點捉襟見肘。上的陌生人閃爍著信息,每天都有,我習(xí)慣了冷漠,因為陌生人的腳印還未抵達(dá)我的心靈。我知道,我傷心了,總有一個人可以安慰我的情緒,那個人不是我最深愛的人,因為我最深愛的人很少關(guān)心過我,我也很少跟她說我的傷心事和那些不愉快的事,我甚至從來都沒有問過她,你到底愛不愛我?這是三歲小孩說的話,然而我是男人,我是哥哥,愛情不應(yīng)該太幼稚。她并不幽默,關(guān)鍵時刻只會哭著喊我哥哥,哭著讓我不要離開她,哪怕我將來結(jié)婚,她也不讓我離開她,我感動,我苦笑,我甚至為認(rèn)識這么一個傻女人而感到幸福,不能在一起還能做一輩子的朋友嗎?我也希望這樣。我有時候只能傻傻的看著屏幕,想說又不知說什么,有時候故意不理她,因為我是一個倔強(qiáng)的孩子。
其實我空間里的網(wǎng)友很多,有不少的是奇人異士,也不缺乏溫暖。但我不開心的時候似乎只有戀姐姐最能逗我,我對戀姐姐說我今天好難過,她馬上就發(fā)了一張漫畫圖過來,那人歪著嘴巴笑,一副搞怪的表情居然比我還要奇葩。她幽默,她溫暖,我的眼框有點濕潤,她能哄,我能忍,只是心在哭泣。心情不好不要折磨自己,心里空空的就猛吃東西,心空胃不空,這是她說的。我說我不是在折磨自己,只有這樣把我自己折騰累了才能好受一點。是啊,周六,我把自己折騰了一天,上車,下車,等車,又轉(zhuǎn)車,從上午十點坐到晚上十點,十多個小時的旅程,差不多花了我一百塊人民幣,這期間又沒有吃一口飯,陪了夫人又折兵,我這不是等死的節(jié)奏嗎?
終于到達(dá)了目的地,我步履匆匆的走進(jìn)了華萊士,叫了一份大餐,漢堡、薯條、蛋撻、南瓜餅,我吃得了那么多嗎?服務(wù)員看得目瞪口呆,事實上,我也吃不了什么。如果能扭轉(zhuǎn)我敗壞的情緒的話,浪費一點又何妨。
肚子吃得再飽也會餓,吃得再撐也會消化。于是,我懂得了潮漲夕落、春生秋謝的道理。我瘋,是為了更清醒;我傻,是為了更聰明 ;我痛,是為了更堅強(qiáng);我哭,是為了更開心;我累,是為了更舒坦。這一場瘋、傻、痛、哭、累的旅行,是我腳下的一粒粒小石子,凌亂不堪,走在上面扎得很生疼,當(dāng)我麻木得失去知覺的時候,那就是一副百煉成鋼的鐵腳。因為路是走出來的,在長,也長不過雙腳,瘋和傻只是我人生的兩只鞋,看起來別扭而又怪異,但穿起來確是那么的舒坦。
看,抬頭望天,那抹銀色的翼掠過天際又飛了回來,在天空輕輕的一劃,云破天開,霎那間,陽光灑向大地,照射在那一粒粒瘋、傻、痛、哭、累的小石子上,熠熠生輝,顯得格外耀眼。人生不要太憋屈,真正的文學(xué)來源于生活,真正的生活就是一門瘋、傻、痛、哭、累的藝術(shù)。快,穿上那雙鞋,讓瘋傻去歷經(jīng)一場痛苦的旅行。人生,瘋傻走一回又何償不可?
后記:一直相信那句,真正的文學(xué)來源于生活。雖然苦悶,雖然瘋傻,但那不是時時刻刻的。一個人開心得太久了,很累,連笑都是那么蒼涼和疲憊。人之所以是人,正因為他有煩惱,而不是以一種單一的姿態(tài)活到永遠(yuǎn)。以上經(jīng)歷是我對生活的體會,有靈感了,就把它寫出來,時間久了,記憶會模糊,也沒有當(dāng)時那種心境,自然也寫不出那個味道。
文/妙筆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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