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朵油菜花
世上的花有千萬種,我獨愛油菜花。
清代乾隆曾經(jīng)寫下贊美它的詩:“黃萼裳裳綠葉稠,千村欣卜榨新油。愛他生計資民用,不是閑花野草流?!睂Υ耍疑钣型?。用它加工而成的純正小磨菜油是我兒時吃的菜中不可缺少的物品。一日三餐,一聞到那清香的味道,食欲大開,那怕就著蘿卜白菜,都能吃下一大碗米飯來。
現(xiàn)在,純正的小磨菜油清香離開我已經(jīng)很多年了。回想起來,那種清香是母親無私的奉獻,是辛勤汗水的結(jié)晶,隨著時間的流逝,正漸行漸遠,心中只留下了回味。
我是吃了很多的小磨菜油長大的,它是油菜花的結(jié)晶。經(jīng)過母親的手,移苗、種植、澆水、施肥,收割,壓榨,最后以液體的形態(tài)進入我的身體。讓我最為自豪的,是每天都能品嘗菜油的芬芳。
我童年時代,物資是緊缺的,什么都要計劃。肉、魚、蛋不用多說了,就是食用油都要憑票供應,每個人每月只二兩。說起來可憐巴巴的。我從小就對豬油、糠油等替代品有抵制,只要一用我就不吃菜,也不吃飯??砂?a target="_blank">父母急得跺腳。為了我的營養(yǎng),母親總是單獨為我抄菜,她的指標也用在我的身上。那時我也真不懂事,只顧自己吃,從沒問問母親用替代品抄得菜吃不吃得下去。
有一次,在排隊買菜油的時候,我和幾個半大的孩子頑皮,把糧管所一只食用油桶推到。結(jié)果,油撒了一地,闖下了大禍。糧管所的頭要求我們家用油票和錢抵賠償。本身家里油就不夠吃,還要賠償公家,真是“屋漏偏逢連陰雨。”細算下來,我們家?guī)啄甓紱]有油吃。聽到這個消息,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吭,藏在床頭直發(fā)抖。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母親只是說了我?guī)拙?,并沒有讓我受到皮肉之苦。(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從那年的秋天起,母親一到休息日清早就往沙洋老家跑,晚上再趕回荊門。母親也不和我說去做什么。第二年開春,在我再三央求下, 母親把我?guī)Щ厣逞罄霞摇W叩綕h江旁邊的外婆家一看。眼睛一亮,房前屋后,四方左右的空地上,一株株油菜花彼此推著擠著,搖著舞著,笑著嚷著,如黃金的浪,像流動的畫。望著眼前的景致,母親那長期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了笑容。她笑得含蓄又開心,笑成了一朵晴空下的油菜花。
當油菜長滿灰白豆莢的時候,母親又帶我回去了一次。收割了一天,才把勞動的成果搬回了家。夜晚,在昏暗的煤油燈下,母親把灰白豆莢放在石頭上,一棒槌一棒槌把油菜籽槌下來。她一直敲打著,直到四周都安靜下來……
就這樣,堅持下來,我們家終于渡過了難關。
當我參加開門辦學,加入種油菜的行列后,我才親身體會了種植油菜的艱難。也理解了母親跑到沙洋偏遠的地方種油菜是為了防止“割資本主義的尾巴”。為了兒女的成長,母親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成就了希望光華。
每當我走在浪漫旖旎的油菜花叢中,就會勾起我對往日的回憶和被養(yǎng)育的溫暖,充滿了對母親的感激。也會情不自禁地彎下身來,深深聞聞油菜花的氣息。如果有人問我,油菜花的氣息是什么?我會告訴你,油菜花的氣息,就是母親的氣息。
這些氣息,至今還留在母親用來裝油的壇子里,浸潤著每道肌理。
新春一到,只要有機會踏上沙洋的土地,面對生機盎然的沃土,就想見見那里油菜花。
看它在母親勞累過的身體里,如何埋藏下營養(yǎng),儲存出菜油的成分來?
這是我對這塊土地簡單的要求。雖然現(xiàn)在油菜花仍然在這里綻放,但這里生活的人誰會我一樣,對油菜花心存癡情呢?
我想,我會永遠惦記著沙洋的油菜花,所以要親親她。
親親一朵油菜花,就是心懷感恩,用溫暖的嘴唇,親親母親的臉。
荊門市龍井大道86號
荊門市審計局 王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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