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老”婆(雜文)
老婆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古詩“山中一老婆,富來三五年”里,詩中的老婆,指勤儉、治家的老嫗。宋朝吳自牧的《夢梁錄》里:“時來運轉時,買田莊,娶老婆”,文中的老婆,也不是指年輕的女子。到了《水滸傳》第二十回:“莫非是賣棗糕徐三的老婆?”至此有了老婆一說。因其粗俗、淺薄,有傷大雅,古人唾棄不用。鄉(xiāng)間坊里以口相傳、打趣罵俏,渾濁的場合里,尚有用武之地。時下所謂的前衛(wèi)派,還沒來得及領悟其中的內(nèi)涵,被眾多的廉價附和搞得暈頭轉向,自以為很時尚,其實不可取。這老婆二字,勉強拿來用做撮一頓時的“佐料”,還可將就。既是將就的,必不講究。終歸是“破了像”的媳婦,上不得臺面。
古人對妻子的稱謂,界線極是細致?;实鄣馁F為娘娘,諸侯的封做細君,二品以上的士大夫稱夫人,后來居上的謂之“糟糠”,舞文弄墨的謙稱“掘荊”,普通百姓的統(tǒng)稱民婦。等級森嚴,陳腐繁雜,理應當做糟粕棄之。
近些年來,輾轉港臺的老婆一詞,套了一件海歸的外衣,和傳統(tǒng)的妻子、愛人較勁。從平分秋色到喧賓奪主,已成主流。書籍、影視、歌曲等領域成了重災區(qū)。乃至人們的口語中,已開始泛濫。頗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壯舉”?!包c擊率”高,現(xiàn)已置頂。雖如流水線上的產(chǎn)品,被硬擠出,卻被一慣善于順手牽羊、東施效顰的“時尚”之人,本著不怕沒優(yōu)點,就怕沒特點,不怕沒文化,就怕沒人氣的宗旨,借著流行的托詞,竟將其嘴嚼得糖水一“飆”。忽悠得人們都以為:外地的月亮就是比本地的圓。
劣語驅逐良語——即老婆代替愛人,已成潮流。殊不知它潛在的危險是令人心悸的。從小處說,不僅有削足適履之嫌,更給人以浮躁、膚淺之感。從大處說,是對中國文化江河日下、漸行漸衰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老婆這個詞,拆開了看,關系老字的字條頗多:老態(tài)龍鐘、老氣橫秋、老大不小、老謀深算、老奸巨滑、老牛破車、老眼昏花、老弱病殘、老死不相往來等,卻不見得有一條是好的。婆字的字條也不少:婆婆媽媽、苦口婆心、三姑六婆、婆婆嘴、婆姨、婆娘......似乎又有哆嗦、繁冗之嫌。況這老字,一向跟少幼作對。再看這婆字,一聽就令人心情煩燥、耳根不清。這二字的組合,用在年輕女子身上,實在叫人不敢茍同。要知道,新時代的女性,無時無刻都在不斷求新、應變、創(chuàng)造美。
有趣的是,這老字,也不全無是處,若是用在男人身上,倒有一番情調(diào):男人似白酒,越老越有滋味,前提是品質要好。不是嗎?倘是用在女人身上,那意境卻顛了個:女人似紅酒,雖有爛漫的情調(diào),但要注意保質期。據(jù)此而推斷,女人對老字是很忌諱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中國文化的發(fā)展,可比做生命演變的進化樹,千枝百椏,萬變不離其宗。年輕已婚女子,舊時稱娘子,柔情一半、尊重一半。娘子面前加個小字,形容含苞欲放、深藏閨中的少女,恰倒好處。今人稱妻子為愛人,在柔情與尊重的基礎上,涂上一層蜜,更是顯得情深意濃。并且,這一稱謂可以平等互換,用來應手、叫得也舒心。倘是收不住聯(lián)想,倏然就和沿用至今、深受青睞的雙翼鳥、合歡樹、小比肩各顯千秋,無不使人感嘆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
? ? 縱觀各地方、各時期對妻子的稱呼:城里的稱愛人,鄉(xiāng)下的呼婆姨;閩南的是牽手人,滇黔的叫做阿妹;北方的習慣說成媳婦,湘鄂的一律喊做堂客;四川人喚做幺妹,港臺人統(tǒng)稱老婆;革命時稱做同志,戰(zhàn)爭時說成伴侶;場面上雖然是愛人,私底下卻成了當家的。因職位和行業(yè)的不同,衍生出下列規(guī)律:領導的是夫人,老板的是太太;工人喜說孩他媽,農(nóng)民慣喊內(nèi)當家;軍人的以稱嫂子為榮,舞文的以叫內(nèi)助居多;開店的是老板娘,小職員是屋里的;習武的是師妹,唱戲的是搭擋;創(chuàng)業(yè)的是對子,年事高了便喚做老伴;再婚的是繼室,未果的是后娘??蓱z那叫化子的,便成了賤人。那些尚未公開或見不得人的有小蜜、二奶、第三者,算得上新時代特有的稱謂。最近據(jù)說還有更雷人的“抹布女”之說,這個話頭且擱置一邊,留作下次再說。
? ? 如上所述,除了港臺地區(qū)有老婆之說,大陸是不用的。妻子、愛人是美麗的,二字組合便是“好”。既然是好的,又伴著這許多有趣的稱呼,我們又何苦看重這俗不可耐的老婆二字呢。況這老婆,總是一副蒼老、干癟癟的樣子,如燃盡的蠟燭,或是被澆滅的灶頭,實在是難以撩拔起人的激情。吃再多的春藥,怕也是提不起精神來。
? ? 幸好,老婆之說尙未擠進官方用語。要是習主席都喊夫人為老婆,那些外國元首和友人會莫名其妙,不知有多尷尬,國人也甚感難堪。所以,我要勸-勸朋友們:在岳父家里叫老婆,注意一下老爹的感受;回到家鄉(xiāng)叫老婆,看一看老鄉(xiāng)們的神情;在孩子面前叫老婆,孩子會一臉的疑惑......
? ?就此打住吧,老婆!親愛的,請別離我們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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