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
冰火
男人,他們生來便置身于冰塊之中,周遭之處,女人都如冰霜一般絕美冷艷,末了,男人只能如溫暖的火焰一般溫柔、祥和、熱情似火,才有可能迎來冰消雪融的那一刻,倘若男人不再把自己看做是男人,而然把自己看作單純的“人”,也便是他們沖破了性別之囿時,之于鋪天蓋地的冰塊,那一簇火心便顯得盡為多余了,柔情似火的男人,便會和常態(tài)的女人一般,化為冷漠依身的冰塊;而女人,她們便和男人有著背道的命運,她們生來便置身于火熱之中,周遭之處,男人都熱情似火地對她們屈膝諂媚,末了,無力一一回絕他們的她們,只能如冰霜一般冷艷,如冰塊一般倔強地固如金湯,倘若女人不再把自己看做是女人,亦然把自己看做單純的“人”,便是她們也沖破了性別之囿時,之于如日中天的火海,這一塊形若堅固又盡顯多余的冰塊,也只能倏忽消融了,這番消融后的女人,便會和常態(tài)的男人一般,熱情似火!
末了,天底下愛戀中的癡男怨女都是一種狀態(tài)的——男人把自己看作一個真正的“男人”,情意綿綿,如火如荼地愛著自己的女人,女人不把自己看做天生傲慢的“女人”,而把自己看做一個單純的“人”——他的人!
若是愛戀鈍化為堅定的恨,這男女的態(tài)度便是天然之別的背道了!
我素來以為——這世界向來便是流放電影而不止的電影院,造物主便是幕后的導(dǎo)演,所有以愛情為素材的電影,都是無數(shù)對情人的真實經(jīng)歷,這所謂的“真實”,卻也只是為人所觀的電影罷了!
一部關(guān)于他和她,這一男一女,態(tài)度一冰一火的電影,在無數(shù)部親情、友情、愛情電影上映的同時,亦悄無聲息地于武漢這個二字的城市中放映開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破舊的咖啡館,如血的夕陽,這個只有在電影中才會有的布景,漸次于他們二人中間紛然拉開。
就在他每個星期都會光顧的咖啡館內(nèi),這個周末悄然地多出了一襲絕塵的長裙,不只是這間平民化的咖啡館,就連咖啡館邊岸旁的楊柳,也多出了幾分朝氣,昭然若失的他不住地打翻了手中的咖啡杯,驚碎了整個房間的詫異秒鐘之朝便傳到了身穿長裙,進(jìn)門而入的她耳中。
只用了一杯咖啡和一只咖啡杯的代價,他和她便在這殘陽如血的黃昏、清秀的河岸楊柳依傍、歐式簡約的咖啡館內(nèi)重逢了。
驚詫不已的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有生之年可以在自己寄托心事的簡易咖啡館內(nèi)見到學(xué)生時代暗戀的同班同學(xué),那個素來家境優(yōu)越,對惡棍嫉惡如仇,對男人面若冰霜的仙兒般的她,顫抖不止的右手還來不及拾起掉碎的咖啡杯,而招至同樣是詫異不已的她的踱步踏來。
一番寒暄過后,在這個三年多沒有復(fù)見的大學(xué)同學(xué)面前,她還是秉持著女人素來的三分嬌羞、七分美麗、十分冷艷!而熱情似火的他只一顧自己呼之欲出的灼熱情感:
“你怎么會來這里,你以前不是不喜歡喝咖啡的嗎?況且這間咖啡店......”一隙簡單的幾個字眼收住了他收放不當(dāng)?shù)臒崆椋緛碇皇恰斑@么簡陋”、“里面的咖啡這么便宜”這幾個字典里常見的字眼,于他的口中,分外難得吐露,對于自己窘迫的家境和十幾二十年都可能是打工仔的命運,他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連對這個不公的時代的憤懣,也早在他年幼之時便發(fā)泄殆盡了,目下,唯有相顧無言才是他與富貴之人言語的常態(tài)。
“這間咖啡店怎么了?我覺得挺好的啊!靠近江邊,江風(fēng)習(xí)習(xí),既簡樸,又實在得很!”這些無關(guān)錢財,而是“簡樸”、“實在”居之的字眼,竟然在這個身價不下千萬的富家小姐口中而出,著實叫人欣慰,乃至一種驀然敬佩她的情感染上眉頭。
“真的嗎?你真的很喜歡這間咖啡店?。俊彼o自己本來一整段的話語——“真的嗎?你真的很喜歡這間咖啡店啊?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咖啡店,這幾年來我每個星期都會來呢!”擱下了長達(dá)數(shù)秒的間隙。
“不過話說回來,喜歡歸喜歡,不過比起隔壁那間咖啡店,這間咖啡店的條件確實是簡陋多了,這個咖啡店,我也只會來個一、兩回而已,倒是隔壁幾家的咖啡店,你覺得怎么樣?”她絲毫沒有留意到他臉上展露出來的忐忑不安,這幾句富家小姐看來平常得無需復(fù)加任何修飾的話語,卻是句句中傷桌子對面的他——比起這間一杯十幾二十塊錢的咖啡店而言,那幾家動輒幾百塊一杯咖啡的店,并不是一些電影中落魄的角色有福消受的。
而她不經(jīng)意間的冷艷像一把冷眼的彎刀一樣深陷進(jìn)了他的身體。
“咖啡這種東西,和酒水一樣,就著天邊的夕陽、岸邊的楊柳、遠(yuǎn)近的江風(fēng),才喝得出來味道,你說是吧?”他巧妙地化解了關(guān)于錢財?shù)木骄?,一臉洋溢的笑容躍然而出。
說來也是奇怪,對于別的男人,她的冷艷毫無“收放”一說,別的男人眼里,她就是一塊倔強復(fù)堅硬的冰塊,這世間就根本沒有什么可以融化她的!可在他的面前,她作為女人的那一點冷艷與矜持從來都是無處擱置,學(xué)校那會兒,她便被他的高大威武所吸引,而他身上叫所有甘愿做個小女人的女人都為之神迷的男人天生本該被賦予的“遠(yuǎn)見”,更是叫這個不想讓愛情屈從金錢,無心嫁入愈加富貴豪門的她,深深淪陷,尤其是時隔三年多的今天,這個看待問題格外獨具慧眼、高深出奇的他,顯得愈加叫人不能罷之!男人本不該如此嗎?當(dāng)所有金錢、時間、生命都消耗殆盡之后,一切便是虛無!唯有那些在韶華尚存之時而高瞻遠(yuǎn)矚的男人方能看透事業(yè)、金錢、家庭、愛人、生命的歸宿,也只有他們是可以笑到最后一刻的,那些最后騰飛而起亦不忘攜手之愛妻的男人,也該是這些高見的男人吧!而這上天恩賜來的男人,也是為她準(zhǔn)備的吧?
“你說得對,咖啡這種東西,分明就是為你這種男人準(zhǔn)備的,唯有你們才有資格品啜,哎,我倒是希望以后有時間向你好好學(xué)習(xí)品咖啡的活兒呢!要不這樣吧,我看就明天,明天還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我請你喝咖啡,不過你得教我品咖啡?”說罷,她露出了多年來少有的頑皮之色,俏皮地吐露著丁香之舌。
“你請我喝咖啡?不會吧?大小姐你會這么好?你上學(xué)那會兒可不會對男生這么好?。〗駜涸趺磿绱舜蠓桨??”他哪里是借故奚落她啊!他之所以暗戀她而不止,絕非是俗世所紛爭的金錢為故,他愛的她,是完美的,是無懈可擊的,完美得他找不出一個不愛她的理由!可這一切都不是為俗世所相信的,分明是落魄地鋃鐺作響而一心以事業(yè)為重,賺錢供房貸的男人,何以有顏面說出什么“不為金錢故”的羞丑之話!
“你呀,少和我貧嘴,就這么說定了??!我這幾年來,手機號碼沒有變,你的手機號碼呢?”
“我的也沒有變!”猛然回神的他回答道。
“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別遲到了??!”不等到他回及,她的一襲長裙便吹過江風(fēng),印著落陽,拂過楊柳而去,好像走得很慢似的,可及他回神相望的一刻,又不見了她的身影。
他是不易回神的!本該是為重逢這個暗戀多年的女人而暗自竊喜的他,卻有更大的猶豫——對于她這個仙兒一般的女人,他也只能默默地暗戀而已,像無數(shù)個電影中的配角一樣,遠(yuǎn)遠(yuǎn)地傾慕著自己心怡的女人,倘若自己真的向她展開了猛烈的追求,而她又真的瞎了眼睛和他在一起了,先不顧旁人的側(cè)目,就是自己作為一個男人應(yīng)該有的責(zé)任,自己有能力盡到嗎?難不成要一個自己最愛的女人來養(yǎng)活自己?那自己還是個男人嗎?他和她在一起,就像一根一次性木筷子和一根銀筷子在一起一樣,顯得木筷子好像是依傍了銀筷子而高貴了起來;又像是一只高貴的高跟鞋和一只破舊的廉價皮鞋擺在一起一樣,顯得廉價的皮鞋作賤了高跟鞋的高貴。統(tǒng)而總之,顯出的格調(diào),是何等的不搭!而今,他也只能沖破性別的禁錮,控制住自己作為一個男人該有的火熱柔情,逐漸冷靜、冷漠、冷酷下來!做到一個男人之后的“人”該有的冷酷無情,以避免一場飛蛾撲火的慘劇。
而世間的慘劇,幾多是可以避免得了的?幾多飛蛾,又是沒有去撲火的?
翌日,在接連關(guān)機了幾個小時以后,他還是存有一絲僥幸的心理——我可以和她只做普通的朋友啊,這樣的話,我依然有機會和她保持親密的聯(lián)系而不越雷池一步。
打開屏蔽了十幾條短信和幾通電話的手機,他踐約來到了江邊的咖啡店。
若非是遲到了半個多小時以致于惹一貫嬌生慣養(yǎng)的她生氣了,否則她怎么沒有現(xiàn)身在昨天見面的這間咖啡店里呢?正當(dāng)他起身準(zhǔn)備打電話向她致歉之時,那個在隔壁高檔咖啡店里面的她倏然出現(xiàn)在了他的臂膀之中,纖柔的手臂挽住了他高大威武的臂膀,那個對男人素來冷眼相待的她,好像一瞬間沖破了性別的禁錮,一心盼著自己可以做一個“人”,一個他的人!
而驚詫之下的他斷然甩開了她的手臂,驚魂未定地問道:
“你,你剛才去哪里了”?
“我一直在隔壁咖啡店啊,聽說這家店新進(jìn)了好幾種咖啡呢,我就各點了兩份,還請我們的咖啡大師笑納!”咖啡大師沒有笑納,她自己倒是起先言笑開了。
“剛才我遲到了,對不起,我的手機忽然沒電了,又碰上了公司出事了,我趕著去處理,所以沒來得及......”
“沒事兒!你昨天說你會來!我就等!你也沒有說你會來得晚一點還是早一點啊!”這次的她,為了倉促神恍的他,自己卻顯得有遠(yuǎn)見得多。
伸手復(fù)挽臂的她卻被精神未定的他伸手扯開,末了,隔了約半分鐘,兩個相顧無言的人兒才陸續(xù)走進(jìn)了咖啡館。
這里的咖啡館和隔壁的那間著實大不一樣!光是保底三位數(shù)的價格表不說,咖啡店縱橫間走過的西服皮鞋、長裙高跟,就注定不是常世之物,還好江上的殘陽還是如血,江邊的江風(fēng)依舊習(xí)習(xí),岸邊的楊柳,如是綠著。
她倒也是一個干脆的女人,借著幾分火熱的柔情,直接向他問道:
“老實說,我喜歡你!是那種想奔赴婚姻殿堂的喜歡!好了歸你說了!”不知是害羞過了頭,還是格外如日中天的柔情,她的臉頰泛起了一抹氤氳開來的紅暈。
而本該陳詞獲獎感言的他,卻和昨日的火熱有了別樣不同的冷酷:
“你別開玩笑了!你們這些有錢人就知道調(diào)侃奚落我們這些落魄之輩,你說你喜歡我?如果你再說這種明褒暗貶的話,我覺得我們不只是知己,就連普通朋友也沒法做了!我窮得鋃鐺作響,你憑什么會喜歡我?”他向她問道,更像是向自己問道。
漸次恢復(fù)平靜的她敞開了閃亮的大眸子,字字做刻地回答道:
“你們男人是不是認(rèn)為非得在自己風(fēng)華正茂的時候事業(yè)有成才配和自己喜歡的女人說一聲‘愛’?世間哪有那么好的事兒!風(fēng)華正茂是甜喜的事,事業(yè)有成亦然,可是風(fēng)華正茂的時候事業(yè)有成,就像是吃著麥芽糖喝著甜糖水!兩樣?xùn)|西一起下咽,總會有一樣顯得索然無味!我不求我愛的人如何成功,我只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愛我的男人的女人,我不僅愛你的高大威武,還有你的登高遠(yuǎn)見,我知道,你也一樣有看得到我們未來的遠(yuǎn)見,不是嗎?”她用幾乎是乞求的語氣追問道。
“你以為我們再演電影??!”他用慣有的大嗓門吼道:
“那些電影里面的情節(jié)你也信?你傻?。∧阆矚g我,我就該喜歡你?你是叫我喜歡你的錢還是你的人!”
本以為自己會受到一計響亮的巴掌的他,咬著牙等了良久,等來的是控制住了自己本會打向他臉上的巴掌的她的沉默,以及背著如血的殘陽、習(xí)習(xí)的江風(fēng)和拂指的楊柳消失的她的背影。
人素來本都是這樣——看見街上大多是身高正常,身體健壯的正常人,便以為自己也是他們這般正常,直到看見了人群中的那些個體——身高矮小的侏儒、身有殘疾的傷殘人士,才突然醒悟——那些矮小的侏儒、傷殘的殘疾人才是我們自己的本相??!我們都只是這些不起眼的個體,那些看似正常不過的,是人群,是總體,我們個體就該是侏儒、傷殘人士,而非正常的總體啊!
他和她,一個是被人群淹沒得不起眼的矮人,一個是受盡感情虐待的傷殘人士。
那個不被人群,不被世界所重視的矮人,于這天晚上站上了公司二十多層的高樓之上,夜色撩人,皓月當(dāng)空,都是美景??!站在了高樓之上的他,總該比這世人都站得高些了吧?再沒有人會覺得他矮小了吧?他沉陷入了這種癲狂的自我欺騙之中,恨不得縱身而下,向世界證明自己的高度,可是那只會越來越矮吧?這是他不愿看到的,他享受其中的,還是這高樓之上的自我滿足。
而那個受盡感情虐待,深感身體殘缺不全的她,好似自己一顆完整的心全被他掏空了!拖著殘缺的身體,她試著靜心讀書、暴飲暴食以填補身體上殘缺的一部分,而河道一旦缺口,就連補水都無用,更何況你還往里面丟魚呢?這些無用的填補過后,她覺得唯有一瓶安眠藥可以填補殘缺的內(nèi)心,深想,又不對,真的睡死了過去,連自己都不知道那顆殘缺的心是否被填補完全了,還白白賠進(jìn)了自己的性命,真不值!末了,那種叫人熏醉而不至死的酒水,成了填補她內(nèi)心的唯一良藥——破碎的紅酒瓶,血紅欲滴的殘酒,順勢流在了白皙的足脛之上,借著昏暗的月色,肆意地淌成了一波幽怨的殘流。
看著這部有血有肉的愛情電影,也不知世間還在流放著多少這種看得人血肉模糊的電影,只是戲中人當(dāng)局,旁觀者神迷,卻還是隔著一星朦朧,恨不得與君同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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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虹 審核通過并說 人生中,總會有讓我們心動的時光;生命里,總會有讓我們難忘的記憶。 歡迎來我的空間踩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