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里鑲嵌的珍珠------讀懂父
往事里鑲嵌的珍珠
------讀懂父親
這幾天大雪飛舞，天地一片大白。雪花遮掩了諸多的丑貌，還給了世人純純的世界。人們出來感受著雪花帶來的清爽福氣，也會團聚在家，慢慢咀嚼著關(guān)于年的余味，一盤一盤，一杯一杯，好多的人都醉倒在滿滿的快樂中了。
我也是這樣。
大學(xué)阻斷了回家的道路，父親和妞（哥的千金）也只得繼續(xù)停留在家，一則滿足了熊娃（犬子）和姐姐玩的愿望，也讓我有機會斟滿美酒、烹煮美食來盡盡孝心了。父親來這里的次數(shù)極少，平時也難得有時間休息，即使過年的幾天父親也要去賣茶葉，做子女的我們多次勸說，父親還是執(zhí)意要去，說閑著也是閑著，賣幾斤算幾斤。看著父親賣茶葉孤立立的樣子，心里很痛，只是父親有自己的打算，父親不想拖累子女，說現(xiàn)在還能動彈（勞動）成，動彈不成了就自然不去賣茶葉了。這么多年了，我知道父親一直不容易，為了我和兄長念書沒少吃苦。冬天對于農(nóng)村人來說也算難得的清閑了，沒事做的人們?nèi)褰Y(jié)群掀牛或打撲克，很少有勞動奔波的，可父親還要去賣衣服。九十年代初的農(nóng)村很少有現(xiàn)成的衣服，大多數(shù)人都自己扯布做衣。要是在逢集時看到漂亮的做好的現(xiàn)成衣服人們都會很羨慕不已。若是有誰買上一件穿穿，那定是村里值得炫耀的事了，也會有意無意在人多的地方遛遛，有意無意撣去衣服上本沒有的土灰。父親也正是看到這樣的商機就去找親戚東借西湊弄了二百塊錢，做起了賣衣服的生意。但那時地多，平時地里活多，感覺始終有做不完的農(nóng)活，父親總是一個人辛辛苦苦地耕耘在土地上，早出晚歸，面朝黃土背朝天，卻從來沒有埋怨。那時候我們姐弟都小也幫不上什么忙，遠遠看著父親辛勞的耕作，心里就暗暗下決心以后絕對不再干農(nóng)活了，也不讓父親勞苦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自小我們都很懂事，看家里有我們可以做的，不會等父母說了才去做，雖然只能做些瑣碎小事了，譬如給豬割草，放牛，喂雞等等。除了做農(nóng)活，我和哥哥念書也都很刻苦，從來不讓父母催促學(xué)習(xí)，即使風雨交加的天氣，即使暴雪襲來的時候，總是第一個到校念書的。當時的老師也都夸耀說以后會有出息，也不求什么出息，就是不想讓父親那樣辛勞，也希望借此可以改變我們自己的命運。(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冬天基本沒有什么農(nóng)活了，父親就靠借來的二百元錢去甘谷進了少量的男女各色衣服去鄰近的集市上賣。記得那時的路很難走，不像現(xiàn)在都是柏油馬路平平整整、光光滑滑的，是那種坑坑洼洼崎嶇不平的小路，沒有下雨也很難走，下了雨就更不好行走了，到處是泥濘的坑，高一腳低一腳，很費力氣。當時沒有車，自行車也沒有，父親就背著一塑料袋衣服經(jīng)常艱難地爬行在這樣一條維持家用和供我和哥念書的泥濘的道路上了。因為路遙，父親總是天不亮就出發(fā)，天亮前是要趕到集市上的，不然一沒有地方賣衣服，二還要在集市結(jié)束的時候乘著天亮趕到另外的集市上去。父親每次出門，我記得很清楚，我和哥哥都在被窩里流眼淚，只是每次也都會假裝睡著了不讓父親看著心疼。其實我們的心里早就心膽俱裂了，可我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被窩里祈禱父親一路平安。因為在那條路上有一個叫纏條溝的地方，是搶人的人經(jīng)常出沒的地方。如果平時有人提到纏條溝，小孩子那是定要冒一身冷汗的了。后來因為給父親送賣的衣服，我和哥哥也終于有機會去了那里，果然是人人心中膽寒的“鬼地方”，那是一條很長的峽谷，有十幾里路長，兩面是高山，中間一旁是小路，一旁就是濤濤的大河了。那里的道路更是崎嶇難行，到處是大小石頭，大大小小的石頭橫在路中間考驗著每一位從這路走過謀生的人。所以老有強盜搶劫錢財，聽說很多有錢的商人都在那么被洗劫一空了。只是父親沒有錢，我們還是很擔心父親的安危，每次都默默祈禱一路平安，一路平安。
父親做了好幾年的賣衣服的小生意，倒是沒有遭到強盜的搶劫，只是有一件事時至今日說起還會冒冷汗，還會心有余悸。那是后來一次無意中父親說到的，此前父親沒有告訴過我們，怕我們擔心。父親說那次他和平常一樣，凌晨3點半行走在纏條溝的路上，起初什么也沒有感覺到，黑夜寂靜，道路崎嶇，河水嘩嘩。倒是后來走著走著聽見身后有“刷刷”的聲音，父親以為是風吹樹枝的聲音就沒管一直往前走。又走了一段路，那種“刷刷”的聲音一直沒有停反而更近身了，父親有些害怕了，以為是強盜呢，父親就找了一個可以倚靠停放衣服的地方，把身背的衣服放到了土臺子上，把手電往后一照，這下確實把父親嚇到了——四五只狼虎視眈眈地立在那里用發(fā)綠的眼睛緊緊盯著父親。父親一下子就驚呆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怎么辦呢？父親說，他當時被嚇怕了，全身冷汗冒出，衣服都濕透了。父親不知道怎么辦，更擔心的是狼會猛地撲將過來。好在父親說他聽說過狼怕火就拿出了隨身抽煙的火柴，又點燃了攜帶的廢紙，又就近找些干枯樹枝，一堆火就這樣點燃了，且火越燒越旺。幾只遭瘟的狼也就蹲下來一直遠遠看著越燒越旺的火，也沒有嚎叫，也沒有繼續(xù)前行靠近父親。父親看著狼沒有靠近的意思心里稍稍不那么害怕了，索性坐在火堆旁“吧嗒吧嗒”地抽起煙來，接連抽了好幾支。直到天亮了，狼才不情愿不甘心地走了。父親抖擻了精神，拖著疲憊的身軀又朝趕集的地方吃力地前行了。雖然父親到集市上錯過了最佳的賣衣服時間，可想想這樣的遭遇撿回來一條命算是最大的幸運幸福了，也就心滿意足了。
我在知道狼是兇殘的動物，不過狼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除非是餓到了極致。但狼也不會輕易放過獵物的，狼會記仇。記得在一篇文章里看到，作者小時候放羊用獵槍槍殺了一只小狼，老狼知道后一直跟蹤到家里，最后一只一只把作者家里的幾十只羊和豬都給咬死了，只是狼不吃，就只給人們看，讓人們看到四處是血淋漓的慘狀來暗示自己的兇殘和不忘記仇恨。好在父親遇到狼后也沒有激怒狼，而且憑借冷靜和智慧戰(zhàn)勝了狼，在這件事情上父親是智慧的，我也更欽佩父親了。
自從父親講了這次不幸又是萬幸的遭遇后，我對父親的愛和感激之情猛增了，也變得更懂事了，更愛學(xué)習(xí)了。當時就發(fā)誓一定要走出那片貧苦與不幸交織的地方，不再讓父親受苦。好在最后也算實現(xiàn)了自己的誓愿，大學(xué)一畢業(yè)全家就搬離了生活了二十年的故土。雖然有些不舍，但想到父親吃的苦難，想給父親一個好的生活環(huán)境還是依戀地離開了，搬到了縣城來。雖然生活條件好了好多，可父親是勞動慣了的，閑不住，就想找些事做。后來父親開始賣茶葉，每年都賣，賣多賣少都是父親的一種心思，一種習(xí)慣，也是一種情結(jié)了。
這次回家來，父親也只想待幾天就回去的，心里也一直念叨著茶葉。后來天天下雪，雪越下越大，干脆就沒有了回家的車。父親也就只好閑在家里了，時時與兩個孫子為伴，給孫子講故事，講很老的故事，也講自己的故事。我就躲得遠遠地聽，心里就有了滿滿的感動和幸福。這幾天里，想著給父親做些好吃的，每次也都會挖空心思地弄幾個菜，弄些新鮮的，美味的，讓父親吃得開心舒心。每次吃飯，父親也都很高興，比平時吃得多，也吃得香。我知道父親心里知足，想想那些吃苦的年頭，一家人有今天的生活是要值得好好珍惜的，我們也都珍惜每一次在一起說笑和吃飯的機會。父親已經(jīng)六十四歲了，由于長年的辛苦勞動，微微的背有些駝，走路有些慢，可我知道父親用他那并不高大的身軀撐起了一個家，給我們兄弟撐起了一片更寬更大的天。
感謝父親，感謝父親付出的所有，感謝父親給了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幸福。此時耳邊正響起了那首《父親》：央求你呀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衷心祝福父親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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