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五)

押車不是一件省心的事,每到一處站口,只要火車一停押車人員就得操心看好車皮里的煤塊。有些地方一些挨著車站的閑人專干搶拿煤塊的勾當(dāng),阻止他們就得挨打。在一次押車中,大張就為了維護公司利益挨打受傷了。年旺看在眼里,打心眼里贊賞大張對公司的這種耿耿忠心。再后來,每次大張押車回來,他都會帶上大張進出酒店、歌舞廳作為犒勞。也難怪如此,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大張穿戴起來很有男人派頭,跟在年旺身后能給年旺裝點“門面”。時間久了,年旺干脆在人前稱大張是他的“貼身小布衫",公司里的兄弟們見面都會喊一聲”張哥",誰也不敢怠慢。
“貼身小布衫”還有一種優(yōu)點,那就是特愛整潔,到了公司總把年旺的辦公室收拾的妥妥貼貼,省去了年旺好多事兒。
借一句“近水樓臺先得月,向陽草木早逢春”來形容大張的好運再恰當(dāng)不過。這不,在公司不到一年,年旺就委大張以重任,安排他到駐長沙辦事處做業(yè)務(wù)經(jīng)理。好運氣來得太快,工資待遇提高了,家庭條件也改善了很多,最開心的要算是兩個孩子了:玩具不斷翻新,稀罕的吃貨一直不斷,漂亮新衣服也多了!琴沒有停下手上的活計,雖然美發(fā)收入有限,但是只要小錢不斷對家庭而言不添斤也添兩。
這一天,來做頭發(fā)的人特少,閑得無聊,其實是思念大張感到無聊。她鎖上門,騎摩托去了華晉公司。
剛推門,已經(jīng)有小弟迎上來:“張嫂,又想張哥了吧?你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嘿嘿!”
“想什么想?我路過這里進來看看?!鼻傥⑿χ?。(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給你張嫂看座呀!去,到外面給我買包香煙去——” 年旺遞錢給小弟。
“來了我就順便問問你,大張什么時候才能換班回來?都走了好長時間了?!鼻倏蜌獾貑柲晖?。
“怎么,想我兄弟了?呵呵?!蹦晖呎f邊起身走到琴跟前,“這樣吧,今晚我?guī)闳ノ鑿d玩玩,那里熱鬧,絕對解悶!”
“算了吧,我是個農(nóng)村人,不會跳舞也看不懂熱鬧,我先走了?!? 琴感覺年旺今天有點反常,她下意識的想走人。可是,年旺的一只手已經(jīng)按在她肩膀上:“什么看不懂呀?什么農(nóng)村人?聽大張說你小時候跟著你媽媽在城里長大的?!?/p>
“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兒了,那時候小沒看過歌舞一類。我要回家了,孩子們快放學(xué)回來了。”說著琴又要站起來,年旺準備再伸手按住她肩膀。只見琴一輪胳膊,推開了那只手,怒色于形重重的甩給年旺幾句話:
“看你人模人樣的什么德行!你把我看做什么人了動手動腳的!還以為你多么江湖義氣呢!下次再這樣就不讓我家大張跟著你了!”說完,琴推門而出,和買煙回來的小弟剛好擦肩而過。
“哈哈哈!世上的男人都一種德性!不信咱走著瞧!”年旺望著窗外啟動摩托的琴,吐了一口煙圈,“等著瞧男人的德行吧——”
過了些日子,大張回來了,是公司的車子送回來的,一個小弟扶他下了車子,剛走幾步嗷嗷吐了一地。
打發(fā)走司機和小弟,琴給大張端來臉盆水讓他先洗把臉:“喂,怎么學(xué)會喝酒了?從外地回來也不先回家!你知不知道該回來的時候不見你回來我的擔(dān)心?"
"有什么法子呀,端著人家的碗不由自己的便!回來去公司匯報年旺哥說舞廳老板娘剛好要請他酒宴,讓我同去作陪你說不去合適嗎?"
“我就怕你常出入那種地方不沾好癮,別忘了咱是來城里打工的,咱家上有老下有小呢。”
“想哪去了?到什么時候我也不會背棄你不會舍下孩子的。記?。壕迫獯┠c過,孩子老婆心頭坐??旆鑫姨梢粫?,難受死了?!?/p>
琴把大張扶到床上躺下,“你剛說的話不會是酒話吧?你心里真是這么想的?"
“是酒話呀,酒后吐真言你不是知道嗎?嗯,不說了,讓我睡一會兒?!贝髲堥]目醒酒了,琴注視著他,心中隱隱有一種不祥和的預(yù)感。很快,琴又打住了這種胡思亂想的念頭,光是大張溺愛兩個兒子也不會學(xué)壞的,夫妻間要有起碼的信任。
就這樣,春去冬來又是一年。大張又到了該輪班回來的日子了。有了那一次去公司打聽消息的經(jīng)歷,琴不想接觸年旺,可是又想得知一些關(guān)于大張的消息。這一天,她沒心思給人做發(fā)型了,索性鎖上門出去溜達。不知不覺來到了年旺經(jīng)常出入的舞廳。要說這世上的事兒確實是無巧不成書,看電視劇時觀眾會評論一些巧合情節(jié):都是編書的瞎編的,哪有那么多巧合?這話差矣!編書的人也是按著真實故事原型編寫情節(jié)的,只有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觀眾才可能驚嘆:無巧不成書!
舞廳出來幾對男女,其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就是大張!大張胳臂彎還攬著一個風(fēng)姿綽約的女人!琴的腦袋像挨了悶雷一下子懵了!眼前還是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家愛孩子的大張嗎?怎么蛻變得這么快?看來,“世上沒有不偷腥的男人”又一次在大張身上驗證了!琴想起來在老家時大張和“大鍋菜”女人的曖昧!原來“偷腥”是男人身體里的毒瘤細胞,一旦有了機會它就會發(fā)作成病魔!
琴定了定神,看著大張和那女人鉆進一輛轎車走了,她好像一下子挖空了心房,頃刻間沒有了思想沒有了前行的方向。
看看手表,時針提醒她該回家了,孩子們快放學(xué)回來了。
晚上,大張回來了。琴不動神色的問:
“幾點回到公司的?”
“下午?;貋硗砹?,沒給孩子買禮物,明天買吧!坐車累了,早點休息?!?/p>
“張!你長本事了哈!學(xué)會演戲了!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上午在舞廳旁邊看到你了!你臂摟里的女人是誰?”琴怒目圓睜。
“不會吧?你都看到了?好好好!既然你已經(jīng)打過預(yù)防針了,實話告訴你也無所謂!她就是舞廳老板娘,沒有男人,身邊有一個沒主兒的女兒,今年18歲了。經(jīng)常跟年旺哥去玩,都熟人了,逢場作戲摟摟抱抱算事兒嗎?” 大張果然思想“先進”,摟摟抱抱都不算事兒了!
“張!我請你明智些!我對你心無旁騖,如果你就這么老是背叛我,我寧可陪你同歸于盡!記住,一旦讓我對你動了殺心,就算親娘祖奶奶來了也擋不住我!”琴恨恨的說給大張聽,她幾乎是咬著牙齒讓每字每句從牙縫里擠出來的。還好,孩子們沒在這屋里,否者一定會被眼前的媽媽嚇上一跳。
“行了行了!明天到公司取點工資,給我買一部手機再請人給家里安裝一部電話,以后你每天電話監(jiān)視我的行蹤好了吧?”大張有些不耐煩。這樣也好,借用現(xiàn)代化科技“監(jiān)視”大張行蹤興許會拉住他“學(xué)壞”的腳步。
上世紀90年代末,通訊設(shè)備還盛行寫信拍電報。其實那時候樣式笨拙的手機已經(jīng)換代了“大哥大”,但是一般家庭消費不起手機。這下好了,大張?zhí)嶙h買手機安電話一步到位咯!
夜深了,大張的呼嚕聲攪得琴一點睡意也沒有,是的,她怎么可能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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