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又十八

饒雪陽

悄悄的十八過了,卻如又悄悄的來,我輕輕的捧著十八,像吹蒲公英的輕盈------散著滿天的奇幻,似流星樣浪漫,我不停去追逐,再捉住十八的飛絮……

十八的那年,我原是一個校內學子,在半山腰那棟黃色屋子里,飄揚朗朗的讀書聲聲,校園里滿是樹木,有幾株老態(tài)龍鐘,安詳的和藹,在細說悠悠的歲月,多少勤奮的故事,攢積這名校的輝煌。啊!匆匆的時光,揮別匆匆校道,金色的葉梢,輕搖著告別高高的紅摟!我黯然無淚,只依依的惜別!惜別!------難抑的莫名。我離開囂市,流連小鎮(zhèn)街頭,任那春風吹拂,無動于衷的坐上橋頭,橋頭,看一排長長的老屋,沿彎彎的小河,是一條青石板道。春風里的村落,院子開滿桃花,石磨在墻邊靜候,待阿嬸來忙碌,忙碌!磨!磨去心中依戀與郁結,巷子里的柳絮,獨自飛舞春風的喜悅。

但我沒有喜悅,喜悅的是小河對岸的墻,那墻印著靚麗的身影, 那身影亭亭地鑲在綠綠蔓葉中,流動的眸波,忽忽閃動莫名的光色,在淡黃碎花的衣裳里,透著淺淺的氣息,氣息-----是春光騷動的氣息,柔著三月的花露,撫著春雨的桃瓣。我在她臉上看到細細的水珠,珠光里緩緩的散一絲氣息,如蒸蒸熏香的玫瑰油,我雖隔著小河,可依然真切、真切的看到:濃濃的兩條辮子。辮子,可不是小芳那純樸的辮子,是夜來柳絲,在月色下的悠揚!夜露浸潤的柔絲,掇成兩綹,柔!柔美得月光都躲閃。但又分明是早晨,我又瞅她俏挺的鼻子,側影間:流線杳杳,微翹小嘴,欲笑欲嗔,香腮流暈,泛一縷紅光。那微風,拂動她的裙紗,那輕霧,撩罩她的身軀,朦朧。泥壁墻內的山桃花醉了,紛紛揚揚,在小河上變成無數彩船,小河的水凝住,我的心驟然停頓,眼光中只覺得滿天桃影、漫空柳絮,飛揚縹緲,我呆呆的任由綽約身影遠去。如真如幻,這是一瞬的邂逅,但十八的我,卻凝結了-------我的心結,在十八的朦朧里,迷離在莫名的此間------十八。

歲月悄悄,不知過了多少年,不知院子的桃花開了多少回,燕子回來多少次,翩然的身影沒在春風里。但我的魂兒總在十八的小鎮(zhèn)上,小河旁、老院子的桃花間------那個早晨!那墻上的倩影……(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人悄悄,變了,一個十八又十八。心依然,未變!一個十八又十八。曾幾何時,我多么想變了成熟,只是,求變何其難,難于不變中,我只好任由十八的幼稚伴我而行,任由別人的笑話,任自己的十八任意妄為。

春風拂動斑鬢,似斑影!如霜染,又一個十八了,誰在小河對岸的墻走過!誰用十八嬌媚的麗影凝固了別人!誰在十八的流眸里輕播迷咒,讓人固步于輕浮步態(tài)?多么傷情動人的往事,這往事又不是故事,是不經意的一瞬邂逅了不經意的人!

我是多么想長進成熟呵?再用墻邊的石磨,磨!再磨十八載。我的魂兒磨鈍了,變了一件古董?？上?舊磨心頭仍是石------我是磨不出老成世故的魂兒了!

悄悄,人憔悴,心似昨!歲月墻蔓影如舊,桃花盛,柳絮飛,小河曾記?美人如幻,莫、莫,莫!

我冀愿以一個又一個的十八,去延續(xù)、追隨美麗的思憶,在漫漫忽忽的人生道路上,用幼稚冒充老成,以夢幻代替真實,呵笑前行,用真實的記憶去敷衍浮華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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