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給孩子的記憶之 采蓮子

漢樂府詞：“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边@個古人好有閑情，本來是去采蓮子，卻被蓮葉所陶醉，一會又看魚去了，看著魚從東游到西，從西游到南，從南游到北，竟然如此入迷 。

江南的農(nóng)村自然少不了荷塘，采蓮子是小時候的尋常事情。想來荷葉確實(shí)可人，那荷葉高低錯落著填滿了池塘所有的空間，朵朵如華蓋擎著，新的是嫩黃，老的依然碧綠，不曾有些敗的，如何不讓人沉醉？荷花也很濃密，粉粉的點(diǎn)綴在荷葉中，有的開著，有的還是個苞，有的蓮瓣掉落了一半突出了個小蓮子。鄉(xiāng)下的小孩子不懂得欣賞荷葉和荷花的美，只惦記著蓮子的味道。村里有三口水塘，兩口是荷塘，整個夏天都可以采蓮子。采蓮子最簡單的是用竹竿在岸上打，蓮子被莖高高托出水面，莖很脆一打就斷。其實(shí)打蓮子很不容易的，蓮子和荷葉、荷花本是一家，親密無間地長在一起，竹竿掃過去不誤傷到荷葉和荷花是不可能的。岸邊的蓮子打的人多，想打到更遠(yuǎn)地方的蓮子，那就得用更長的竹篙，竹篙是更長更粗的竹竿，竹篙頭上還得交叉綁根小棍子，形成一個小叉，蓮子打落了可以用叉勾過來。為了夠到遠(yuǎn)處的蓮子，有時還要站在水里，盡量往深處探，長長的竹篙小孩子掄不動，在水里更難使得開，站在水里還要注意不要濕了衣服，卻忘了腳下，結(jié)果腳下一滑掉水里了，心里又氣又不甘心，干脆就脫了衣服游過去摘。一般情況下大家都不愿意游過去摘，不管是荷花、荷葉還是蓮子的莖都是有刺的，這種刺像黃瓜的刺那樣不太扎人， 不過密密麻麻的，在荷塘游泳想不碰到幾乎是不可能的，身上被刺拉得到處一片片的紅，略略還有些痛，為了幾只蓮子受這樣的傷痛很不合算。

除了打蓮子，還可以“摘”，在村里的水塘摘蓮子沒有小船可以劃，一般是用家里洗澡用的木盆，這種盆很大，盤腿坐在里面以手做漿劃入荷塘深處。打蓮子不容易，其實(shí)坐木盆不浪漫甚至有些遭罪，兩腿盤久了很不舒服，為了保持平衡，必須坐在中間，等我們大些木盆幾乎達(dá)到最大的承載，岌岌可危是不能亂動的。上中學(xué)了，還很喜歡摘蓮子，不過已經(jīng)沒有木盆能承載了。同學(xué)的父親是司機(jī)，給了個舊的汽車內(nèi)胎，充了氣中間正好可以放個大木盆，坐在里面可以任意折騰都不翻，以后就可以盡情在荷花叢中享受蓮子的美味了。蓮子我只吃嫩的，但太嫩的沒有肉，吃起來還有些澀，是否能摘是可以看出來的，如果猶豫摘還是不摘，可以用手去捏，蓮子不硬實(shí)就說明不飽，不飽滿的蓮子留到下回摘。從蓮蓬里面摳出蓮子左手的大拇指指甲從蓮子中間斜著一掐，送入嘴里右手一旋幾個手指稍稍用力蓮子肉脫了皮就到了嘴里，蓮子肉在嘴里被咬成了漿汁，很清新的香，很鮮嫩的甜……飽吃了蓮子，摘了大片的荷葉蓋在臉上就在那荷塘深處的荷花叢中睡了。

“摘”字沒有“采”字富有詩情，不過坐在輪胎上摘蓮子還是很愜意的。采蓮子是個很溫馨的回憶，這個回憶是立體的，滿是蓮子的清甜，荷葉的磬香，和兄弟家人分享蓮子的溫情……在北京看荷花只能去公園，盡管也長了不少蓮子，卻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不能打也不能去摘。北京蓮子還是有賣的，見到就想買給小孩子吃，不過蓮子很老，都長出了苦蓮子芯，蓮子皮硬了不好剝，蓮子肉也僵了，已經(jīng)失去了甜的味道，好在孩子還愿意吃。我總認(rèn)為是北方人不會吃蓮子，采得太晚了，湖南的益陽也盛產(chǎn)蓮子，在益陽賣的蓮子也是很老的，看來各地方吃蓮子的習(xí)慣是不同的。

2013年5月(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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