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我也很好,這樣就足夠了
當(dāng)我們孤獨地立于生命的一端,也許,內(nèi)心最渴望的是一種皈依感吧。在意識里,黑、白是最為簡單的顏色,黑,固然魅惑,卻容易讓人落寞,白,固然脆弱,卻最終引人向善。如果成長的傷害在所難免,那么讓生命返璞歸真,是不是一種美的蛻變呢……——小雨【一】
2007年,大雪
華依獨自走在寂寞的長街上,此時已是深冬,天空又洋洋灑灑飄著大雪,街上極靜,空無一人,只有瑟瑟北風(fēng)在在不知疲倦地來回呼嘯著,雪白的背景下,襯得她的背影單薄又孤單。
父母又吵架了, 華依第N次勸架未果,還挨了父親重重的一巴掌,于是,在漫天的爭吵聲中,她摔門而去,其實,她想著,這樣重的摔門聲是不是可以驚醒沉浸在無休止的爭吵中的父母。顯然,她錯了,直到她離開,房子里的聲音依舊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她的離開,并沒有引起半點重視。
此時的 華依是難過的,也是麻木的,這么多年日復(fù)一日的這種生活,終于讓她習(xí)慣了。臉上仍舊傳來一陣陣火辣的疼痛,父親那一巴掌,真夠狠的,她的右臉高高腫起,雪白的臉上仍舊可以看到清晰的五指印,隱隱還透著些許血色。嘴角已經(jīng)破了,口中腥甜的味道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jīng),時刻提醒著她這個不幸福的家庭帶給她的傷害。
在這條寂寞的長街上,只有她一個人默默地走向那看不到盡頭的遠方,觸目雪白的景象仿佛在嘲笑她的無奈。終于, 華依還是抑制不住心中溢的滿滿的委屈,蹲在地上,放聲哭了出來,她用雙臂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將頭埋在雙臂間,仿佛這樣才會讓她感到一絲安全感。(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很久很久, 華依才抬起頭來,默默擦干眼淚,但眼眶紅腫的痕跡仍然昭示著她剛剛哭的有多慘烈,然而沒等她從剛剛的情緒中緩和過來,面前站著的一個男生就嚇了她一大跳, 華依的心臟猛地漏了一拍,那么糗的樣子竟然讓他人看見了,感覺分外尷尬。
但顯然對面的男生并沒有她的不自在,仍然笑著將手中的藍格子手帕遞給她,然后將她拉起來,拍拍她身上厚厚的積雪,又將自己厚厚的大圍巾取下來掛在她的脖子上。突如其來的暖意讓 華依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出門是只穿了件薄薄的外套,而這唯一有點溫暖的衣服也早已被雪浸透了,貼在身上十分難受。由于長時間蹲在雪地里,她的身體顯的十分僵硬,她想開口對那個突然闖進來的男生說聲謝謝,卻發(fā)現(xiàn)聲音嘶啞顫抖的厲害,連個完整的音節(jié)都發(fā)不出來。
男生顯然知道了她的意圖,溫柔地笑了笑,:“不用謝我,因為我想追你很久了?!蹦猩恼Z氣間透著些許得意,此時 華依才看清來人的臉,陽光帥氣,棱角分明,顯然出乎 華依的預(yù)料,他的肩上也有著厚厚的積雪,顯然來了不是一時半刻了。
看到 華依的愕然,男生又說:“我叫小楠,你隔壁班的?!?華依輕輕點頭,算是應(yīng)下了,身為十五中的校花,認識她的人自然不在少數(shù),只是這個男生,似乎并不惹人討厭。
“走,我送你回家,你這個樣子可不行?!?華依一身的狼狽,小楠有微微地詫異,昔日的完美公主此時落魄的像個灰姑娘,這讓他很想知道她發(fā)生了什么事,但顯然 華依在極力回避著自己的尷尬,他也不愿意多問。
“不用了,” 華依干干地笑了兩聲,“我爸媽不讓我和男孩子走太近的。”
小楠并不多問,只是將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微笑著點頭。這個男生似乎很聰明,的確, 華依是在撒謊,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她說不出覺得哪里奇怪。
大雪中她離去的背影顯得那樣單薄,小楠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個孤寂的女孩子,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二】
華依再次見到小楠,是在家門口的不遠處,他倚在自行車上,有些痞氣的對她吹著口哨,看起來真像個不可一世的小混混,但華依不否認,這個小混混是相當(dāng)帥氣的。見華依出來,他拍拍自行車的后座,示意她坐上來。
對于小楠的到來,華依是相當(dāng)意外的,她沒有想到這個從昨天到今天只有一面之緣的男生會對她這樣了解,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了上去,早晨去學(xué)校的公車很難擠,這輛順風(fēng)車的到來無疑是華依樂見的。
“沒想到看起來單薄瘦弱的華依體重也不是那么可觀啊?!毙¢蛉さ男χ?/p>
“那是自然,本小姐可不會走節(jié)食路線?!?/p>
黑色的單車飛快地行駛在雪白的路面上,他沿著陡坡直直的沖下去,張揚的笑,不顧華依憤怒地尖叫聲,他說,“要是害怕就抱緊我”。
華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是伸手抱住了他,然后一轉(zhuǎn)頭就看到他偷瞄的眼神和一臉得逞的笑。于是,華依怒了,然后在他腰間狠狠捏了一把,某人的尖叫聲同時響起,“你謀殺親夫?。俊?/p>
“哼,你自找的?!比A依微微臉紅了,這樣輕佻的話語似乎并沒有引起她的反感,然而,氣氛莫名的就安靜了。
直到單車駛進十五中的大門,華依才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下來,雖然不想去聽背后的紛紛議論,但那些話語卻還是傳進她的耳中,原來,那個十五中赫赫有名的校草叫小楠。
“華依,你怎么能這么快就拋棄親夫啊?”身后的小楠一聲大叫,瞬間將大家心中的疑惑都給解釋了。
“你混蛋”,華依捧起一手的雪,就那樣直直的砸在他的臉上,他卻毫不在意,反而走過來一把摟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華依,看在我這么賣力的份上,做我女朋友怎么樣?好歹我也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啊”。
“是嗎?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正好對你這種人不感興趣?!比A依試著將他的手掰開,卻感覺那只仿佛并沒有用多大勁的手始終禁錮著她,索性就任由他了。
她抬頭看他,卻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竟然這么高,而且,他似乎始終都這樣溫暖地笑著,她想,也許,有這樣一個男朋友也是不錯的。
“給你”,華依將從口袋里掏出那條藍格子手帕,“已經(jīng)洗干凈晾干了?!?/p>
小楠愣了一下,驀地又露出狐貍一般狡黠的笑容,將手帕拿起放在鼻子前嗅了一下,又塞回她的手中,“定情信物怎么可以隨便就換回來呢?”
“呵,定情信物?你小楠大少爺未必也太寒酸了吧?!彼樋诰驼f出來,絲毫沒有意識到某人的陰謀。
“那是,本少爺當(dāng)然不會這么寒酸”,說著,他掏出一條藍色的星墜子項鏈,通透的藍色里面還躺著一朵半開的郁金香,華依看著眼前的東西,終于明白眼前這個男生的用心良苦,郁金香,是她最愛的,然而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此時就安靜地躺在自己眼前。
華依是感動的,有多久沒有人這么用心的對自己了呢?或許這個男生是真的喜歡自己的吧,至少不是僅僅只沖著那張精致的臉。
然后,她不自覺就濕了眼眶,然后推開他仍舉在她面前的手,狼狽的逃開了。
“哎”,他輕嘆一口氣,搖了搖頭,目光深邃,定定的看著她消失的那個地方,“真是個固執(zhí)的女生”。
【三】
華依的小楠的事轉(zhuǎn)眼就傳遍了整個校園,在 華依還沒有走進教室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紛紛議論, 華依淡漠的瞟了一眼那些酷愛八卦的小女生,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她感覺到了,自從她進教室起,教室里就彌漫著一股不知名的氣氛,似壓抑,似凝重,就像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果然, 華依的預(yù)感沒錯,還沒等她緩過神來,一杯滾燙的奶茶就潑在了臉上,“不要臉”, 華依感覺到了奶茶的余香,還有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她想自己的臉現(xiàn)在一定又紅又腫吧。
隱隱壓著胸中的怒氣,然后就看到了一張盛氣凌人的臉和周遭等著看熱鬧的人,“小芳,你這是什么意思?” 華依站起身來,淡淡地看著眼前滿臉驕傲的女孩子,長得還算漂亮,然而卻太過跋扈,如不是仗著有一個政府高官的老爸,恐怕已經(jīng)是無法在學(xué)校立足了。
冷靜的質(zhì)問并沒有得到眼前人的回答,卻等來了響當(dāng)當(dāng)?shù)囊话驼?,這個人是否太過不講理,事情還沒說清楚就急著動手。 華依是真的怒了,也不想在糾結(jié)發(fā)生了什么事,畢竟她和她從無半分交集,然后,反手一巴掌還了回去,于是,教室里傳出了第二聲清脆的聲響。
沒料到 華依的這個反應(yīng),小芳滿腔的怒氣,就要沖過去廝打,卻被急急沖過來的小雨一把甩開,“小芳,你夠了”,然后拉著 華依就離開了,不顧身后的女孩子瘋狂的叫聲。然而,那些話,卻依就清晰的傳入了 華依的耳中,她說:“小楠哥哥,你已經(jīng)忘記小語姐姐了嗎?”
華依聰明的沒有說任何話,她不想剛剛得到的溫暖這么輕易就破碎。然而,她漠然的表情讓小楠的心一下子掉到了谷底,“你一點也不在乎嗎?”他問。
“你是指什么,是無故被找麻煩么?”
“不,小芳是我妹妹,我替她向你道歉,我想知道的是,在你心里,會不會介意那個叫小語的女孩子曾經(jīng)的存在?”
氣氛突然就安靜了,小楠顯得有些焦急,他在等 華依的答案。然而 華依出奇的平靜,說不在乎是假的,這個僅僅相處兩天的男生讓 華依感覺到了久違的溫暖,她貪戀這樣的溫暖。只是,即使他這樣小心地問她,征求她的意見,她的心里,卻仍然燃著一把火。她沒有辦法忽視小芳滿是失望的語氣,她知道,那個女孩子,是她曾深深喜歡著的,她不愿意冒險,她害怕這樣美好的感情其實只是南柯一夢,她害怕受傷。
“與我何干?”
外表堅強的人內(nèi)心總是脆弱的,他們小心翼翼的守護著自己周圍的一方小世界,不讓人輕易讓人走進,也不輕易走出。
華依看著小楠那冷靜的表情一點一點破碎,她突然地就感到了一陣沒有來由的恐懼,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失去了,然而,驕傲如她,依然在奮力地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哦,這樣啊”,他最終還是那樣平靜的開口了,“那沒事了,我先走了”。
落寞的轉(zhuǎn)身,卻在 華依的視線里定格成了一道荒涼的風(fēng)景線,這段荒唐的求愛之旅,終究是要告一段落了么?
的確,在所有人的眼里,那場十五中的校花與校草的愛戀就如曇花一現(xiàn),短暫的新鮮感過后,就被人遺忘在了角落里,也許,記得這場鬧劇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她 華依,至少, 華依是這樣想的。
很久很久,小楠都沒有在出現(xiàn)在她的生活里,他們就像是兩條可憐的直線,短暫的相交之后,卻又背道而馳,她一如往昔,平靜的生活,他一如之前,那樣痞痞的笑,只是 華依再也分不清,那究竟是她貪戀的溫暖,還是她憎惡的沒心沒肺。
【四】
2008年,盛夏
高二轉(zhuǎn)眼即過,緊張的高三就這樣不期而至,在如此繁重的壓力下,華依卻等來了父母的一紙離婚協(xié)議,還有一套空蕩蕩的房子,這個燥熱的夏季,華依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冰冷。
自那件事發(fā)生以后,小楠和華依恍若陌生人一般的在同一所學(xué)校里存在著,然而,那一天,他偶然見到了蜷縮在家門口的她,于是,命運的輪盤再一次將兩人的軌跡連在了一起。
那時的華依,蒼白著一張臉,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蜷縮著的身體顯得那樣單薄無依,讓他的心重重的糾結(jié)著,從來沒有想過,再見到華依會是這樣一副光景,那個驕傲的,堅強的,淡漠的女孩子似乎過的并不快樂。
的確,性情太過淡漠的人,心上都壓著一座沉重的大山,比如,華依。
他朝她走過去,在太陽的光輝下,他的身上就像鍍了一層金邊,耀眼的不像話,像款款而來的神祗,更像誤入她生命中的天使。
那一天,他將無家可歸的她撿回來他那間簡陋的小公寓,那一天,她對他說:“讓我做你女朋友可好?”
那是的華依深深體會到了現(xiàn)實的殘酷,父母的遺棄甚至讓她一度絕望,那雙不負責(zé)任的夫妻,只留給了她一套空蕩蕩的大房子,和一張有著不少存款的銀行卡,那個曾經(jīng)還能勉強稱之為家的地方如今已經(jīng)徹底破碎了,她是不幸福的婚姻下的產(chǎn)物,注定了她生如浮萍。
她靠在他懷里依偎取暖,貪戀的守護著自己的一席之地。
華依終于成了小楠的女朋友,早已被眾人淡忘了的校園緋聞再一次被人搬上了臺面,四起的流言并沒有讓華依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此時的華依在乎的已然不多,她所要做的,也僅僅只是小心守護著自己所擁有的簡單的溫暖,其他的,又與她何干?
然而,這件事卻又很快被當(dāng)頭砸下的繁重的復(fù)習(xí)壓力給湮沒了,華依是好學(xué)生,學(xué)習(xí)好,于是理所當(dāng)然的成為了十五中的保送生之一,與她一同被保送的還有小楠,那個有些痞氣的男生居然是學(xué)習(xí)的好手。
在眾人都在為自己的前途而奔波勞碌的時候,只有華依和小楠還在悠閑的秀著恩愛,那個一度消沉的女孩子如今也會開心的笑了。
高考結(jié)束的那一天,一眾備受學(xué)習(xí)壓迫的畢業(yè)生沸騰了,漫天飄飛的書頁和模擬卷成了十五中一道華麗的風(fēng)景線,然而,這樣歡樂的氣氛中,卻有一個人在黯然神傷,華依連晚上的畢業(yè)聚會也沒有去,因為,她即將成為十八歲的未婚媽媽。
將這個消息告訴小楠的時候,他并沒有預(yù)料中的高興,反而有著一閃而過的慌亂,此時的華依并不知道那樣一種表情代表著什么,只覺得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情況,目前的他們并沒有能力解決,他慌亂,只是因為不知道如何處理。
華依的思緒轉(zhuǎn)過了千百遍,然而下一刻,只聽對面的男生陰沉著臉,沉聲說道:“去醫(yī)院打掉吧”。
“其實,我們可以留下他的,我可以”,華依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強勢打斷,“我說打掉”。
華依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睛看著面前這個讓她感到十分陌生的男生,此刻他的表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就像暴怒的獅子在隱隱壓著怒火,她不知道他在氣什么,這難道不是他的責(zé)任嗎?
“我想留下他”,華依終于還是堅定的開口。
“你死了這條心吧,除非你想讓她跟你在同樣的,甚至比你糟糕的環(huán)境下長大?!?/p>
“你說什么?”華依一臉的不可置信。
小楠雙手掐著華依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說:“那么,你聽好了,我讓你死了這條心,華依,我并不愛你”。
華依終于抑制不住滿心的絕望,瞪大的雙目中充滿了血絲,頹然的坐在地上,眼前這個男孩子是他生命中僅存的一絲溫暖,然而,現(xiàn)在卻告訴她,這些都不是真的,那么,他們的那些過往,還有他的深情款款又算什么呢?小詩的心里很亂,很久很久都理不出一絲頭緒來,那些回憶,就像細密的絲線,將她僅僅纏繞,胸腔內(nèi)的氧氣似乎分外稀少,她就快要透不過氣了。
【五】
“這一年多的一切,難道都是一場騙局嗎?”華依終于從那些令人窒息的情緒中緩和過來,她的聲音卻仍然有些發(fā)顫。
“是,一切不過是我精心策劃的騙局,為的不過是讓你切身體會到被人拋棄的感覺。”此時的小楠以不復(fù)當(dāng)時的尖銳,面對華依的質(zhì)問,他甚至有隱隱的愧疚。
“是為了那個叫小語的女生?”華依冷著眼看著他,心中是滿滿的疑問。想到那個從小芳口中說出的名字,有一絲脈絡(luò)又似乎清晰了起來。
“是”
“曾經(jīng)的我有得罪過她?”
“你搶走了她最愛的人,而她,成了最悲慘的受害者,一場車禍讓她至今還躺在病床上。”他的語氣染上了一絲悲傷,那是他最愛的人,也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想到這里,原本因為傷害小詩而涌出的絲絲愧疚與心疼的情緒也被他刻意忽略在了心底的某一個角落里。
“是小嚴嗎?”似疑問又似篤定。
“是”
那個似乎早已消逝在記憶中的影子又逐漸清晰了,那個一度追過她的男生,也不過是三分鐘熱度的新鮮感,在一段時間的追求未果之后就又有了新的目標,那時候,她幾次見過一個和小嚴爭吵之后傷心的哭泣的女生,原來,那個女孩,叫小語。
只是可惜了,那個至今還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如今也沒機會知道事情的真相了,而這個荒唐的誤會,后果卻要她一個人來承擔(dān),也未免太不公平了,而眼前這個魯莽的男生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報復(fù)她,他又能得到什么呢?而此時的華依,似乎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去追究什么了,不管真相是什么,于她來說都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
過往的種種在她腦海里一一浮現(xiàn),那個有些痞氣卻又溫暖而溫柔的男生,此時顯的無比陌生。人的心總是容易敗給最簡單的感動,而華依就是在這樣溫柔的陷阱中一步步淪陷的?;蛟S,如果不是發(fā)生了這件事,她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怎樣一種感覺。然而,現(xiàn)實如此殘酷,輕而易舉將她推入了罪惡的深淵,從最初的救贖到如今的殘忍,曾經(jīng)所有的感動,如今都在真相面前卑微的抬不起頭來。她頹然的坐在地上,昂著頭說:“孩子我會拿掉,不過不是為了你,而是不想這個錯誤延續(xù)下去?!?/p>
小楠看著突然釋懷的華依,竟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像從這一刻起,有什么東西變得不一樣了,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朝著他無法預(yù)料的方向發(fā)展。
“好,你挑個時間我陪你去醫(yī)院?!?/p>
“不必了,事情我會自己解決,你不用再費心了?!?/p>
華依單手撐地,慢慢的站起來,然后決然地轉(zhuǎn)身離開。然而,看著那個蕭索的背影,他竟不受控制的伸出手來想抓住她,卻聽前方有悠悠的聲音傳來,“你的目的達到了,以后,就做陌生人吧,也留給我一點卑微的尊嚴?!?那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原地,而前方那固執(zhí)的背影已經(jīng)悠悠輾轉(zhuǎn),消失在原地了。這樣的窘?jīng)r,仿佛那個狼狽的人是他,而她,依舊是那個驕傲的讓人不敢褻瀆的那伸出的手就那樣僵在了原地,而前方那固執(zhí)的背影已經(jīng)悠悠輾轉(zhuǎn),消失在原地了。這樣的窘?jīng)r,仿佛那個狼狽的人是他,而她,依舊是那個驕傲的讓人不敢褻瀆的華依。
殊不知,那個瀟灑離開的人此時正蹲在墻角下落寞的哭泣,那個突然闖進她生活的男生已然在她的心里生了根。終于,在生活中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嗎?
醫(yī)院的環(huán)境太過蒼白,濃重地消毒水的味道時刻刺激著華依的神經(jīng),此時離她做完手術(shù)已經(jīng)一周了,華依目光空洞的看著單調(diào)的白色天花板,那個并不困難的手術(shù),卻意外演變成了大出血,險些讓她送了命,住院一周,她消瘦的可怕,甚至沒有一個人來看望過她,對此華依并不感慨,她早已習(xí)慣了如此冷清的生活。
終于,在看過了醫(yī)院的第七個黃昏以后,華依果斷決定要出院,醫(yī)院里隨時都演繹著別人的熱鬧,華依想,或許上帝是公平的,十八年的苦難應(yīng)該可以換她以后平靜簡單的生活吧。
【六】
華依拖著厚重的行李箱走在靜默的街道上,她并未去那所被保送的學(xué)校,而是填了另一個南方城市的學(xué)校,她已經(jīng)將父母留下的那棟房子賣掉了,她即將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城市,去另一個南方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她開始變得畏寒了,這樣熱的天氣她也經(jīng)常感到手腳冰涼,索性馬上就要去D市,哪里的氣候常年溫潤,很適合她。
這條街似乎一直未變,這場雪一如當(dāng)年,只是,再沒了那個抱哭泣的女生,也再沒了那個傻傻等待的男生了。回頭望了一眼,然后轉(zhuǎn)身離去,終于,也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如此不可預(yù)料,華依偶然抬頭,卻看見了路邊小店里靜靜躺著的報紙,偌大的標題昭示著小雨氏即將破產(chǎn),原本這些并不算大的公司崛起或倒閉,在這樣一個吃人的地方上映并不奇怪,只是,這是小楠家的,那個久違的名字就如一記重錘,鈍鈍的擊在華依的心上。
他家的公司要破產(chǎn)了么,答案是顯而易見的,這是否是因果報應(yīng)呢?華依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改擔(dān)憂,但心里卻酸酸的不是滋味。
終于,她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將自己手上那筆不菲的數(shù)字匯了出去,然后,沒有絲毫留戀的踏上了開往D市的火車,不管怎樣,能做的她都已經(jīng)做了。
一筆神秘資金的注入,使即將宣布破產(chǎn)的的小雨氏企業(yè)起死回生,只是,小楠不知道是誰幫了忙,那是一個陌生的賬號,他也不知道是在同一天,華依也離開了這座城市,他并不知道,這一錯過,也許就是永遠。
D市的氣候很溫和,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在這里過了三年了,過了實習(xí)期,她馬上就要畢業(yè)了,期間,也有追過她的男生,數(shù)那個叫小雨的男生最有耐心,一追就是三年,那個白皙干凈愛剪清爽的小平頭的男生,華依每每想起都會不自覺的勾起嘴角,只是,被傷害過的人通常都很難再打開心扉,更何況,那扇門里面還關(guān)著一個人。
然而,不管華依如何拒絕,他還是風(fēng)雨無阻的早晚都出現(xiàn)在她的宿舍樓下,坐著最為平凡的事情,送早餐和送她回寢室,三年如一日,從未間斷,不少人勸過他,卻都是未果。這樣的堅持,連華依也被感動了,那層無懈可擊的感情護盾也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紋。
連華依也以為她會就此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的時候,卻又異變突生。
那日在實習(xí)公司加完班準備回去的時候,卻見到了那個曾日日出現(xiàn)在她腦海中的那個人,三年的時間,華依也以為自己快要淡忘了,甚至快要記不清他的樣子的時候,卻見到了西裝革履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他,這才知道,說忘記了,不過是用來安慰自己的謊言,在見到他的那一刻,華依感覺到了奔涌而來的回憶就如潮水一般將她淹沒,讓她覺得求生無望。華依倉皇的套利現(xiàn)場,甚至沒有打一聲招呼,沖忙中卻被一旁的垃圾桶絆倒,被小楠抓了個正著。
“華依,你還要躲我到什么時候?”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她聽到了他憤怒地吼聲,然后感覺身體一輕就被人拽了起來,她茫然的看著他。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年了,若不是被調(diào)來D市的分公司,才偶然看到你的檔案,我真不知道還要找你多久”,他將她緊緊抱住,生怕一松手她又會消失不見,“小語已經(jīng)醒了,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知道小嚴的誤會,知道你為我做的一切,包括那筆救命的資金,對不起,這一次,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華依聽著他的話,甚至感覺到自己被天大的餡餅砸中了,可是卻沒有預(yù)料中的驚喜,反而有種隱隱的不安,墻面的玻璃反射出一個落寞轉(zhuǎn)身的背影,那是來每天來接她回宿舍的小雨,不知道為什么,下意識的就將小雨推開了,神色中透著一絲慌亂。
“對不起,我要冷靜一下?!彼掖遗艹鋈ィ瑓s已不見那個挺拔的身影。華依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當(dāng)看到那個身影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她就明白了,也許此生她都離不開他了,原來,三年的時光,真的足以習(xí)慣一個人的存在,更可怕的是,這種習(xí)慣是致命的。直到這一刻,華依才明白,即使還在她的心里,然而他的氣息卻早已消失在她的生命里了,與回憶一同,沉積在她的心底了。
“在找我嗎?”身后是那個陽光清爽的男生,此時的他,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曾幾何時,也有人在她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心情一瞬間的起落,華依一下子哭出來了,卻讓眼前的人慌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此刻,她突然釋懷了,生活教會了她,珍惜眼前人。
【七】
華依胡亂的抹了把眼淚,說:“等我一下”,然后又匆匆跑進了辦公樓。此時已經(jīng)很晚了,偌大的辦公樓里已經(jīng)沒有人了,只有一個人的聲音顯得格外突兀,“和小語的訂婚宴我會準時到的,您放心吧?!?/p>
突然闖入的華依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一件事,原來他已經(jīng)要訂婚了么,應(yīng)該說聲恭喜的,果然,還是他最愛的那個女生。然而,沒有料到華依混去而復(fù)返的小楠此時顯得無比慌亂,想解釋什么,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聽到你打電話的,你要結(jié)婚了?恭喜你哦”,華依溫和的笑,仿佛此事并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然而,卻讓小楠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沒有人知道,此他在報復(fù)那個可憐的女孩子的時候同樣也報復(fù)了自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她的音容笑貌已經(jīng)深深刻在了他的心底,在得知真相之后更是滿心的懊悔,卻發(fā)現(xiàn)她早已不在他的視線之中了,然后他發(fā)瘋般的滿世界找她,天知道見到她之后他有多高興,可是,見到她為別人慌亂,見到她在聽到他要結(jié)婚后的鎮(zhèn)定,他感覺自己像個狼狽的小丑。
其實,他多想告訴她,他與小語不過是商業(yè)聯(lián)姻,他最愛的人是她啊。但是她的話,終究碎了他最后一絲幻想,她說:“我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也不用再覺得對不起我,我會原諒你,現(xiàn)在的我很快樂。”
然后,她離開了,和另一個人一起,她笑的很甜,曾幾何時,這樣的笑容是只屬于他的,終于是失去了么?他喃喃自語道。
在那條靜謐的街道上,她看著那個滿眼寵溺的望著她的男生,認真的說:“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吧。”
小楠,你曾經(jīng)是我最愛的人,我將所有最美好的一切都給了你,當(dāng)你第一次闖入我的生活,對我溫暖的笑,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生的劫。你的突然出現(xiàn)是令我不安的,但我不曾想過變故會來的這么快,記得你在我家門口撿回那個被父母拋棄的我時,我終于決定將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你。我仍然不安,但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我的直覺總是很準,即使你總是對我很好,我們在那一年里顯得那樣親密,我也有著不安,最后那些躁動不安的因素終于還是爆發(fā)了,我不知道如果我沒有懷你的寶寶,你會什么時候告訴我真相,但是人生沒有如果,事情就在我還沒有準備好的時候爆發(fā)了,于是,那段時間成了我一直以來的噩夢,我差點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我也以為自己很堅強,但卻哭了一次又一次。我終于決定出院了,盡管我的身體還沒有好,但我討厭醫(yī)院單調(diào)的白色,害怕其他被親朋好友圍著的病人襯出我的孤單,那時的我已經(jīng)準備離開A市了,開往D市的火車即將出發(fā),那一天,我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在知道你家公司的消息之后將我賣掉房子的那筆錢匯到了你們公司的賬上,我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忙,也不知道這樣做了之后自己去D市以后該怎樣生活,但就是那樣做了,不管多么艱難,我都堅持下來了。
在D市的每一天我似乎都在想你,直到有一個男生不知道什么時候住進了我的心里,他真的很好,三年如一日的對我好,我甚至感覺到自己冰封的內(nèi)心也在逐漸的融化,直到我又一次見到了你,我終于明白,原來你我是真的不可能在一起,所以,放過你,也放過我自己,聽到你即將結(jié)婚的消息,我聽到有什么東西一下子坍塌了,那道豎立在我心里的墻,終于在聽到你說那句話的時候坍塌了,于是,我很認真的對你說:“恭喜你”。
那時候我就知道了,你很好,我也很好,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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