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樹小麻雀
秋雨依然在飄灑著。綿綿的,柔柔的,細細地,輕輕的,粘在臉上,貼在鼻尖,濕了頭發(fā),掛在眉梢,潤了單薄的衣服,然而,無以言說的愜意依舊勤潤心田。
飯飽湯足之后,從餐廳昏暗的燈光里出來,就一直這樣幸福著。洗碗的時候,卻被臺子上面的唧唧喳喳地鳥叫聲吸引了。抬頭看時,鳴叫聲是從那柯高大的楊樹上傳來的。一時間我竟然忘記了洗完,呆呆地看著聽著。這是從哪里飛來的一群麻雀啊,密密麻麻落滿整個樹的枝杈間,灰暗的天空,蒙蒙的雨霧里,還不斷地有一兩只,或者三五只麻雀從遠處飛來。這是一顆熱鬧的楊樹,高大粗壯的枝干,樹葉在雨的潤澤里格外鮮亮,闊大的葉子遮住了小麻雀胖乎乎的身子。站在樹下,你不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們究竟在哪里,在忙著做什么。這讓我深感遺憾,加之我眼睛近視,所以只好諦聽那清脆又帶點濕氣的鳴叫聲。
他們熱鬧的氣氛感染了我,而且氣勢幾乎蓋過了進進出出餐廳的學生們的喧嘩。我估計落在上面的麻雀該有數(shù)百只甚至上千只。每一個枝杈,甚至個別的樹葉,也被那些有點調皮的麻雀占據(jù)了。他們也是在進餐么,應該是晚餐之后的一場聚會吧。因為他們剛剛從秋日的田野里面回來,應該吃的飽飽的。他們是在交流所見所聞,其中肯定有許多新奇的東西,偶爾得尖利的鳴叫應該是那種不可思議的驚訝之情得表達么,我想,其中也包含著對人類的嘲諷或者拒絕么。
這些聚會的麻雀啊,看來心情真是不錯。我想,他們在這樣閑暇的時刻,也會談論生兒育女么,也會提起文學詩歌么,也有家長里短么,也在傾訴煩惱不滿么,依我看來,此刻,他們是幸福的?;蛟S這是一場盛大得宴會,他們舉杯暢飲高談闊論彼此寒暄,或許這是一場隆重得演出,他們引吭高歌縱情演繹互相鼓舞,或許這是一場奢華得婚禮,應該是集體婚禮,他們吶喊祝福祈禱歌唱,在為那些走入成年的子女們喝彩,也許這是一場那個辯論,他們討論下來去哪里棲息,每一個小麻雀都想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又或者這只是一場意外的相遇,幾個分屬于不同群體得麻雀據(jù)在一起,現(xiàn)在組成一個更大的部落,唧唧喳喳得鳴叫是他們會師壯大的興奮之情的發(fā)泄——
真是難以猜測,但愿我的猜測全是錯的,他們那樣坦誠布公以誠相待肝膽相照的表達,讓作為人類的我自感不安慚愧還有遺憾。我想,他們在一場蒙蒙細雨中的場景,將刻進我的心里。但愿他們好運——人類不在滅殺,而是作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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