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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2013-12-14 21:11 作者:六月雪  | 6條評論 相關(guān)文章 | 我要投稿

母親

當(dāng)我現(xiàn)在坐在電腦前寫下這個標(biāo)題時,我的心情很復(fù)雜、很矛盾、很心酸。對我的母親,我有一份難以名狀的感情。40年來,我從沒有給我的母親寫過一封信;40年來,我從沒有為我的母親寫過一篇文章。今天,我有了想寫她的激情和沖動;今天,我有很多很多話和感觸,想借這篇文章獻(xiàn)給我的母親---媽媽,其實(shí)我很你!

今天,是我的生日,同時也是母親的受難日。早上,母親很早就給我打來了電話,我們聊了很久。每年的這一天,無論我漂泊在哪里,母親都會給我打來電話,雖然在電話中她從沒有對我說生日快樂之類的話,但從簡單的問話和平淡的交流中,我感覺到了母親對我深深的牽掛、擔(dān)憂和愛。

我的母親是個苦命的女人,她有兄弟姊妹9人,母親是老大。在她讀完二年級時,因?yàn)榈艿軅兊慕蹬R,她便沒有了讀書的時間和機(jī)會,從此開始了照顧弟弟妹妹、同父母一起下田干活、幫母親操持家務(wù)的艱辛歲月。在那樣艱辛的日子里,母親還常常挨外公的打,脾氣暴躁的外公,沒有過多的語言,只要母親不聽話或者犯錯了,不容解釋就是一頓痛打。那時候的母親苦在心里,淚只能往心里流。母親從很小的時候就會納鞋底、繡枕巾、繡鞋墊和織布了,幾乎每個晚,母親都會陪同外婆一起給弟弟妹妹們熬夜納鞋底,鞋底納了一袋又一袋,而弟弟妹妹們的布鞋也破了一雙又一雙......

70年代,母親18歲時,七舅舅降生了。外公扭頭看了看家里階梯似的面黃肌瘦的娃們,一狠心把七舅舅扔在搖籃里,不許外婆給他喂米湯,讓七舅舅自生自滅算了。那時候,外公的話就如同圣旨一樣,誰也不敢違抗。一家三代,老的小的,都坐在堂屋里,流著眼淚聽著搖籃里七舅舅凄厲的啼哭聲,誰也不敢挪動身子。這時候,母親忍不住了,她勇敢的站了起來走到外公面前,一下子跪了下去,母親說:“,我們家已經(jīng)有8個孩子了,不在乎多一個小九,只要我們少吃一口,就有他吃的了;只要我們少穿一件衣衫,就有小九穿的。爸,求求你留下他吧,好歹他也是一個生命??!”其他幾個孩子也都點(diǎn)頭附和,但外公依然咬著牙說不行。母親趴在搖籃邊,看著哭聲漸漸變?nèi)醯钠呔司耍矄鑶璧目蘖似饋?。搖籃里的七舅舅臉色漸漸發(fā)烏,聲音也細(xì)若蚊蠅,母親再也沉不住氣了,她一下子沖進(jìn)了灶屋,舀了半碗米湯,用棉絮作吸嘴,放進(jìn)七舅舅的小嘴里。當(dāng)外公生氣的過來阻止時,家里其他人抱的抱腿,拉的拉胳膊,外公在他們的糾纏下脫不了身。就這樣,七舅舅的一條小命被媽媽的半碗米湯撿了回來。

19歲時,母親嫁給了心里深深藏著初戀情人的父親。母親知道這一切,但因?yàn)閷Ω赣H的那份喜歡,她容忍和接納著父親的一切,毫無怨言。母親和父親的日子是平靜的,淡漠的。因?yàn)楦赣H很冷淡,再加上心底的那份無欲無求,所以性格溫和的他很少生氣。母親和父親的日子在我降臨后,才漸漸有些變化。曾經(jīng)默默無言拉著二胡、吹著口琴的父親,臉上漸漸有了笑容。他會把我背到他教的班級里,放我在靜靜的墻角,讓我自己玩耍,另一邊的他則認(rèn)真的教著學(xué)生。我的來臨,讓父親的臉上有了笑容,給父親痛苦的心情增添了一絲快樂的氣息。而母親,看到父親心情的變化,她也是開心的,高興時偶爾還會哼起小調(diào)。但這樣的日子很短暫,在弟弟降臨后,母親和父親的關(guān)系很多時候總是充滿火藥味,一件小事都會成為家庭爭論的導(dǎo)火索。所以我的童年,是在父母的不和諧中度過的。(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記憶中最深刻的一次是在我8歲時,母親和父親為了打牌又吵架了,母親把老鼠藥往嘴里塞,被村里叔叔阿姨們奪走了。他們鬧了很久,最后終于在村里人的勸慰下平靜了下來。吃完飯后,我們都睡下了。半夜里,我突然被母親推醒,母親把我抱在懷里哭得很傷心,我當(dāng)時不知道這是怎么了。母親哽咽著說,我在里哭喊著‘媽媽,不要不要我!媽媽,別同爸爸吵架了!媽媽……'當(dāng)母親被我的哭聲驚醒來到我的床邊時,淚水已經(jīng)濕透了我的枕巾......

我的母親,因?yàn)閺男⊥夤o她的教育方式就是“棒槌下捶好衣,棍子下出子,”所以她對我和弟弟的教育方式也是如此。在那個窮苦的年代,我的父親每月只有80多元的工資,養(yǎng)活我們4口之家真的很拮據(jù)。記得有一次,母親很早就去長松集市趕集,買回了豬板油,開始練油,她叫我把油缸拿到門前小河里洗干凈,當(dāng)時的我也沒有多問,提起油缸就在河里洗了起來。當(dāng)水漫過油缸,流到河里時,一下子漂起白白的油花,我感覺不對勁馬上喊母親,母親出來一看,當(dāng)時就氣急敗壞的提著棍子攆著我打。清楚的記得那天下過大,我在泥濘中摔倒了幾次,而母親也是。母親把我從上灣攆到了下灣,最后我被母親的外婆擋在了身后,而母親回家后躺在床上傷心的哭了很久......我想,是我的不懂事讓母親傷心了吧?是我的粗心讓母親失望了吧?

少年時的我,非常有自己的個性,叛逆、早熟而固執(zhí)。母親很多時候都不知道把我怎么辦好,唯有打才能發(fā)泄她苦悶的情緒。所以幼時的我挨母親的打是家常便飯。有一次,我跟母親為一件事爭辯了起來,母親氣急了,她拿著竹條就向我抽來,而我卻沒有動,坐在石頭上任母親抽打。記不清母親抽打了多少下,當(dāng)時的我已經(jīng)沒有痛的感覺了。我對母親說:“既然你這么狠心,就當(dāng)沒有生過我,今天就打死我吧!”最后,是母親自己丟下竹條,抱著毫無感覺的我痛哭了起來......

我離開家去廣州之前,同母親發(fā)生了一次激烈的爭吵。那時候,我總愛坐在家里埋頭寫東西,母親叫我?guī)状尾粦?yīng)聲,她跑過來,搶了我寫東西的本子,一頁一頁的撕了起來??粗约旱男难蔀樗槠?,我非常心痛也非常氣惱,我同母親爭搶了起來,最后氣急了還推了母親幾把。母親很生氣的叫我滾,讓我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再也不想見到我!我說我走了再也不回來了,我說我以后如果這樣對我的孩子,就打自己嘴巴。這是我和母親當(dāng)時氣急敗壞時說的話,現(xiàn)在想想,覺得是多么的幼稚、多么的沖動、多么的不懂事。但那時候,這些話卻深深傷害了我們彼此的心。

第二天,我背著行囊坐上了去市里的車,父親送我到小小的車站。父親說希望我多多體諒母親。因?yàn)樨毟F,因?yàn)槟赣H暴躁的個性,因?yàn)槟赣H苦悶的心情。她所做的都是為了我好,希望我能諒解母親。我就這樣離開了家,帶著對母親深深的怨和淡淡的恨。還有一絲離開這個家的解脫和淡淡的留念,我到了廣州,從此一去三年。

每年的節(jié),當(dāng)別人風(fēng)急火燎的想辦法買票回家過年時,我也心動過,但想想母親,最后我又打消了回家的念頭。三年里,我的父親和弟弟給我寫了很多信,我跟他們可以無話不聊,但卻從不談起母親。那時候,我的心里始終是恨母親的,母親對我的嚴(yán)厲、苛責(zé)、痛打、恨鐵不成鋼,在當(dāng)時我固執(zhí)的思想里,我覺得那是母親不愛我、嫌棄我的表現(xiàn)。那時候,我甚至認(rèn)為自己是不是母親撿來的孩子,不然母親怎會如此待我?我始終不想原諒母親,不想回到那個給我太多不快樂記憶的家!而母親呢?聽弟弟和父親在信中說,每年的除夕夜,母親都會在廚房悄悄抹淚,都會在桌子空余的一方多擺上一雙碗筷,都會邊吃邊說'是我逼走了孩子,對不起孩子!'

在第四年的春節(jié),我終于在父親和弟弟的再三要求下回家了。我的全家都到市里來接我,當(dāng)我看到母親曾經(jīng)烏黑的頭發(fā)大半已經(jīng)灰白時,當(dāng)時的心情是難以名狀的。那一年春節(jié),我們家終于過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團(tuán)圓年,而我對母親的心結(jié),自此以后也漸漸變淡......

隨著歲月的變遷,隨著我們一個個的相繼成家,母親變了很多。她再也沒有以前那么暴躁了,跟我之間話也多了起來。偶爾,母親會因?yàn)楦芟钡牟缓湍蓝艚Y(jié)于心,當(dāng)她跟我講這些時,我總會安慰她,并讓她不要放在心里。媳婦來了咱們家,就是她的后人,作為長輩,能容忍的盡量容忍,跟媳婦過不去,也就是讓自己的兒子為難,何苦呢?每次跟母親通話時,我總會問她跟父親過得怎樣,母親總是說很好。我說您們已經(jīng)生活40多年了,有什么不能包容的呢?少來夫妻老來伴,你們要互相體諒、互相扶持,這樣余生才能過得開心??!母親總會在我的勸慰中開心的笑著。

老年的母親有著很多疾病,最嚴(yán)重的是腦動脈梗塞,稍不注意,就會有生命危險(xiǎn)。當(dāng)我從弟弟口中了解了這些時,心里更多了一份自責(zé)和愧疚。曾經(jīng),我對母親的心結(jié),都是因?yàn)槲业挠字珊筒怀墒欤速M(fèi)了很多同母親親近的機(jī)會和時光?,F(xiàn)在,我真正長大了,經(jīng)過了為人媳、為人妻、為人母的歲月洗禮,才在根本意義上理解了母親的難處,做一個母親很不容易,做一個好的母親更難!在未來的歲月里,我要把有限的時間留給母親;要把同母親共處的日子盡量過得快樂開心;要把我對母親的感情和依戀告訴母親。媽媽,其實(shí)我早已理解了你,其實(shí)我很愛你!

今天,是我的生日。母親,謝謝您在40年前的今天生下了我,給了我享受人生苦樂年華的權(quán)利;謝謝您40年來對我不變的牽掛、關(guān)懷和呵護(hù);謝謝您在我無盡歲月里給予的包容和支持;謝謝您始終在我痛苦難過時的鼓勵和心疼。我堅(jiān)強(qiáng),因?yàn)橛心鷷r刻的相伴;我樂觀,因?yàn)槟傋屛彝翱础?/p>

母親,我深深的感謝您!母親,我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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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評論 (共 6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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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雪回復(fù)@丫丫:謝謝各位編輯的審稿,辛苦你們了。謝謝丫丫的欣賞和鼓勵,問候你們,祝快樂開心,過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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