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光
天空幾乎占據(jù)了除大地以外的所有空間,蒼白之上是一片深邃的、寂靜的、廣闊的、尚未成熟的世界。它總是喜歡把自己擱置在想象里與我們私下交流。
浮躁、喧囂的樹葉拽著深秋的陽光紛紛落去,以一種如釋負重的泛濫草率地結(jié)束自己的本命年。光禿禿的樹枝像是被樹葉遺棄的衣服架,或者像是不愛說話的枝條,保持著一種樸素、自然、憑天由命的姿勢,直指冬日的荒涼。腳下各種依次衰敗的野草或匍匐或站立或仰望,隨意放逐自己。大地像是從繁重的勞作種解脫出來,偶爾放松一下咯咯作響的關(guān)節(jié)和酸痛的肌肉,然后以冬天的姿勢向遼闊、奔放、粗獷的遠方縱橫,紛至沓來又接踵而去,直到消失在天地重合或剛剛轉(zhuǎn)身的地方。
夏日的幽徑孤零零地繾綣在冬日荒涼的時光里。那條蜿蜒的小河似乎故意經(jīng)過那片剛剛收割的田地和光禿禿的菜園,或許它的真正意圖只是想拜訪那片淡泊的、讓它曾經(jīng)魂牽夢繞的冬牧場。陽光像金色的羽絨從午后那柔軟蓬松的空氣的罅隙中鉆出來,貼在我的肌膚上,感覺像是母親體內(nèi)本能散發(fā)出來的暖意,那是孕育的暖,是孵化的暖,是接踵而來、生生不息的暖。
整個一個黃昏,不,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整個一個下午,我都在這種華麗、奢侈、昂貴的時光里倘佯著。剛開始我只是隨便走走,隨便看看。漸漸地,我的心情開始復(fù)雜起來。無論我看見什么我都覺得它們總是在事先就知道一切似的,我擔(dān)心這種悄無聲息的隱瞞會讓我變成那個唯一不知情的人。剛開始我的確是在享受我的感覺和想象,后來我已經(jīng)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想了。我不清楚這個世界為什么總是在莫名其妙地增加我探尋的難度,或者把我試圖排除在外。事已至此,我不得不從匪夷所思的想象中優(yōu)雅地回到現(xiàn)實世界。如果我還能感覺茫然抑或不能心懷秘密,那我就太過份了。我不能輸在離奇的感覺和荒誕的想象里。
我走感覺也走,我笑感覺也笑,感覺就像是一個整天圍著你出來進去、嘰嘰喳喳、喜歡幫忙的自我,或者像是一副嘲弄、譏諷、抽象,夸張、懷才不遇的漫畫,時而譴責(zé),時而戲弄,時而抗議,有時難以捉摸,有時難以置信卻又不可思議,有時卻令人回味無窮。它就像我的影子,形影不離,不知疲倦,神圣而又不可侵犯。
其實我并沒有指望這個幽靜、滑稽、狡黠的下午時光透支它那支離破碎的秘密,反過來我也一樣(我為什么就不能心懷秘密呢?)。(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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