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選段
不悔的右腿被佛塔之上掉下來的枕木砸斷了,立刻便痛暈了過去。佛塔因劇烈的晃動而搖搖欲墜,佛塔要垮了,伊夢拼死拼活的把不悔拉出了離佛塔幾丈之遠。突然轟然一聲巨響,在這里矗立了幾百年的佛塔瞬息崩塌了,揚起了一場遮天蔽日的塵灰。伊夢滿面的灰土,極為的狼狽不堪。
“大夫,他怎么樣了?怎么還不醒?”伊夢扯著大夫的衣袖哭訴的問。伊夢一個弱女子把不悔背去了醫(yī)館!
“他只是痛暈了!”大夫說得很是輕描淡寫。
大夫把不悔的斷骨接上,不悔疼得大叫了一聲,驚得伊夢跪伏在病床前;握著不悔的手說:“董大哥,你又一次的救了我!你恩義叫我這輩子怎么還得清?”
大夫不知道不悔本身就是一個殘疾人,對伊夢及不悔說:“你沒事,以后走路是沒有問題的,只是……”說到此處大夫故意停頓了一下,
“只是什么?”伊夢驚恐的問道,可是不悔已經(jīng)猜得大夫要說什么話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只是以后走路會一瘸一拐?!贝蠓蚝艹林氐恼f了出來,轉(zhuǎn)身走向外屋時及其小聲自語嘆息道:“這么健健康康的一個小伙子,就要是一個瘸子了。”
伊夢聽見了,撲在不悔的身上失聲痛哭了出來。
“別哭了,不就是一瘸一拐嗎?有什么好傷心的,反正自己就是一個瘸子;也不差這點兒,你說是不是?”不悔灑脫似的寬慰,倒使伊夢哭得越發(fā)的傷心。
“你為什么要救我?!”伊夢的頭埋伏在不悔的胸膛處埋怨:“讓我也成為一個殘疾人,讓人們也對我冷嘲熱諷,讓我也感受一下你的感受!不是很好的嗎?!”
“不要胡說!”不悔扶起了伊夢,看見伊夢淚水儼然淌滿了整張臉,覺得好生可憐,真心想緊緊的抱在懷里,:“我就是不想你變成我這個樣子,才救你!因為我深深的知道做一個殘疾人(瘸子)是一件多么令人痛苦的事。有無處訴苦,有恨無處發(fā),有怨無處寫。你知道其中的滋味包含了多少辛酸苦楚嗎?當(dāng)你受盡親人的白眼和人們的不屑,你肯定會覺得那樣的感受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我永遠也會記得我二伯說過這樣一句話,我二伯即是我父親的弟弟,說了一句讓我刻骨銘心的話。”
“什么話?能讓你這么的記憶深刻!”伊夢流著淚水的問。因為她從心底里知道那句話肯定對不悔的傷害不知有多大了!
“他當(dāng)著我父親的面說。”不悔繼續(xù)道:“有我這樣的一個人的存在,讓他很抬不起頭來。我真想前去揍他一頓,問他,我有什么讓你抬不起頭來的?!?/p>
“董大哥,你過得好辛苦!”
“也許真如他人所言,我前世做了什么惡事吧,今生才會這般的懲罰于我!”不悔淡淡笑之,雖然在笑,可是眼角處盡顯的是悲傷。
“他們是一群混蛋,沒有人性的混蛋!”
(二)
地震震得縣城多處成了一片廢墟,不過伊府還好,只是倒塌了幾間房屋,壓傷了幾個丫鬟家丁而已。佛塔之事,伊夢把頤沽已經(jīng)看得清清楚楚徹徹底底的了。這樣的男人嫁給他會有什么好日子過嗎?只顧自家,哪還有想到別人的,自私得太狂大了。
“爹!女兒死也不嫁他。只顧自己安危,完全不顧及女兒的死活。”伊夢以楚楚可憐的眼神又夾雜著很強硬的語氣對伊相全說。
伊相全沉默了半響,也許在他的心里還是想把伊夢嫁給八皇子頤沽的,嫁給八皇子可保伊府從今而后一帆風(fēng)順。至于在佛塔之上頤沽撇下伊夢不管,也許是出于求生本能的驅(qū)使,因為求生的本能人人都有,只是表現(xiàn)的方法不一??墒窃谝翂艨磥眍U沽的所作所為簡直太離奇了,太令人匪夷所思了。不是伊夢小家子氣,也不是伊夢因頤沽沒有救她而耿耿于懷,而是伊夢覺得;作為一個男人,怎可拋下自己喜歡的女子而倉惶逃生?顯然頤沽沒有真心的喜歡伊夢,頤沽喜歡的只是伊夢的外貌。伊夢現(xiàn)在此時對某一句話突然間有了很深的感觸——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
(三)
“爹,女兒想讓董大哥來府上養(yǎng)傷?!?/p>
“不行!”伊相全一口的拒絕了。
“這可是董大哥第二次救女兒的命了!伊夢哭著爭辯的說:“爹,咱們可不能做無情無義之人!”
(四)
話說地震時,不悔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佛塔之上的呢?這也是伊夢極為想知道的事,莫非不悔知道那天伊夢會有危難,所以早早的在佛塔之上隱藏起了。不悔沒有明確的告訴伊夢到底是怎么回事,因為就算說出來了,告訴伊夢了,說不定伊夢會相信的。不悔遇見一個神人對他說;伊夢會有危難。連時間、地點、何時會發(fā)生,都說得清清楚楚的。其實不悔沒有遇到一個神人對他說這些話,而是他另一個自己對他說的。
在東城門的書店里,不悔臥在床上,細想著伊夢的一顰一笑,覺得是那樣的親切。以往在夢中向自己哭訴的白衣女子會是伊夢嗎?
“你說我傻么?”不悔對著阿黃說。阿黃睜大了水汪汪的黑眼睛很悲傷的‘哼唧’了一聲。
“對!我不傻?!辈换谟謱χⅫS說:“其實我也想不明白當(dāng)時會那么去做,但是我不后悔,永遠也不后悔。我始終都認為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事,好像我有使命去保護她!”阿黃像是聽懂了似的,向不悔大叫了幾聲。
(五)
伊夢把不悔強行的拉去府上養(yǎng)傷,不悔不想去,因為知道伊相全是不會讓他進府的。如果這一進府就會‘不攻自破’的般的說明他和伊夢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伊相全定會想方設(shè)法弄死他;只為保住伊夢一個千金大小姐的名聲!
“伊夢,我不去你們府上。”不悔見伊夢親自來扶他,焦急的說。
“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伊夢態(tài)度很強硬:“你舍身救了我,難道還不準我報答你嗎?”
“可是……你爹……”不悔哽咽住了,正被伊夢慢慢的扶出書店,因為書店外早已準備好了馬車。
“別可是了,就讓我補償你一點兒好嗎?我知道欠你的這輩子是還不清的?!币翂魵獯跤醯卣f,因為不悔一個大男人扶著當(dāng)然會很吃力。
買茶水的老翁笑嘻嘻的,一副慈祥的面容看著他們,似有話想對他們說,還似有什么忠言之告。其實不悔自從把書店搬遷至東城門認識了老翁,就覺得老翁神經(jīng)兮兮的,也許說老翁神經(jīng)兮兮的是過分了點,其實老翁有點神神秘秘的。因為不悔看見老翁幾乎每天都要站在高高的城垛上,而且是臨近傍晚的時候,也就是太陽下山的時候。站在城垛上;老翁有時默念,有時雙手合十對天禱告,嘴里語詞非常的含糊,像是在念什么佛家的經(jīng)文。有時不悔會聽得清一兩句,會說什么山鋒,水嬈仙子,前世之緣會在今生圓結(jié)。
伊相全果然如不悔所料,不準讓不悔進府養(yǎng)傷。站在府門口威嚴十足,真有一種‘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氣勢。又似乎把不悔當(dāng)成了打家劫舍的強盜“來吧,要搶老夫的家業(yè),就得先從老夫身上踏過去?!?/p>
“爹爹,女兒求求你了,就讓董大哥進府養(yǎng)傷吧!”伊夢跪在了進府門的階梯上——淚流滿面,因為伊相全鋼鐵一樣的心腸讓她覺得很是心寒,往日里待人和善的爹爹上哪去了?
“老夫說過,不準讓他進府養(yǎng)傷,這樣會壞了你的名聲?!币料嗳f。
“爹爹,女兒想不通讓董大哥進府養(yǎng)傷,怎會壞了女兒的名聲?況且女兒和董大哥清清白白的,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币翂魵鈶嵉恼f。
“混賬!這么說你還希望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了,是嗎?”伊相全首次罵了伊夢。伊相全罵伊夢,如果由他的話來說;實在是迫于無奈,他那么的愛伊夢,怎會舍得罵???!可是他早已聽聞街坊四鄰、甚至整個縣城的人都在說伊府的二小姐伊夢和一個殘疾人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他聽到后肝火大冒,很想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栆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伊夢的所作所為,更讓他相信那些流言的真實性了。
不悔現(xiàn)在感覺到自己很窩囊、很無能,像一條沒有人愿意收留的喪家犬。不悔其實很不想?yún)⑴c伊相全父女的說話,但伊相全的每一句話里的每一個字幾乎都是針對他;是那樣的傷人自尊。大家同是人,憑什么自己就不配和你們平起平坐了???
“伯父,我董不悔雖然年紀尚輕,可我懂得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辈换诼牪幌氯チ?,拖著殘斷的右腿從馬車里爬了出來,目光凌厲的看著伊相全那不可一世的臉,吃力的說:“你寧可去相信那些流言,也不相信你女兒的為人?!?/p>
這一句話狠狠的打擊了伊相全,說伊相全是個愚夫,就這么輕易的相信了他人的言語。
伊相全不是什么傻瓜,聽不出不悔的話里之言,忙喚護院將不悔打走,至少讓他不能看見不悔的影子。
“你們敢!??!”伊夢忽然站在不悔的身后擋住了前來要將不悔打走的護院,護院很清楚伊夢往日里待他們不薄,所以沒有強行。
“好??!你的翅膀長硬了,為了個毫不相干的瘸子竟然自貶身份,完全不當(dāng)自己是一位有身份、有地位的千金小姐,你可真是自甘墮落!”伊相全很是痛心的指著伊夢說。
“爹爹,女兒沒有墮落,女兒是在報答補償!”伊夢一下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十分委屈的說:“爹爹,您不是經(jīng)常對女兒說;做人要知恩圖報,受人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的嗎?”
“這……”伊相全回答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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