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石碾情
故鄉(xiāng)的那盤石碾,總在不經(jīng)意的瞬間,毫無來由地闖進我的記憶。它似一張陳舊的老照片,靜掛在我心靈的深處;它似一幅充滿靈性的素描,那樣淡淡的裝飾著我的夢境;它似一首童年的歌謠,在我的心里輕吟低唱……
幾年前回老家,途經(jīng)村里的石碾房,一切已是物是人非?!澳潜P石碾哪去了?”
我看著空蕩蕩的土地急切地問母親。
“賣了,南方有來收石碾的,大隊委嫌它在這里占地,就給賣了?!?/p>
土地上石碾子的印痕依然存在,那個深深的洞,黑黑的,空空的。它就那樣兀自的張著大大的嘴巴,像在吶喊,像在敘說……
一種莫名的惆悵在心里悄然而生,那盤笨重的石磨,曾經(jīng)是那樣真實的扮靚小村莊素淡的光陰,默默地奉獻著,養(yǎng)育了一方百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可是,現(xiàn)在那盤石碾不見了,淡出人們的視線了……
在那個機械不發(fā)達的年月里,石碾長年累月,骨碌骨碌地轉(zhuǎn)著,為全村的老少磨面。每隔一段時間,石磨上的棱角就磨平了。來鑿石磨的是鄰村的一位石匠,因為人太實在,人送外號“傻二黑”。他父母雙亡,單身一人。四十多歲的他雖然傻傻呆呆,但干活舍得賣力氣,不偷懶,在四里八鄉(xiāng)還是很受歡迎的石匠。他手很巧,除了鑿上磨面必須的石棱,還為石碾鑿上面美麗的圖案。記憶最深的是他鑿在碾坨子兩端的五角星,四周閃爍著道道光芒。村里那位黑黑的隊長,總是吩咐村里的炊事員給二黑包餃子。在那個白面匱乏的年代里,能用餃子待客是最高的禮遇?!八瞪荡舸舻模劭刹荒芴澚诵??!痹S多年過去了,我依稀還記得那位隊長說的話。
那盤石碾讓我懂得了:善待身邊的每個人,無論他是高貴的還是平庸的。
那盤笨重的石碾,那盤刻滿了棱棱的石碾,讓我懂得了人之初性本善。再憶起它,仍然能感受到它身上綻放的人性的美麗……
石碾的旁邊永遠充滿歡聲笑語。特別是清明前后春耕的季節(jié),大姑娘小媳婦拿著自家平日里不舍得吃的小麥,排著長長的隊伍,在等著磨麥子。人們麻利地推著磨,彼此相互幫助,你幫我掃磨上的麥粒,我?guī)湍阌没j籮面。在那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里,他們質(zhì)樸的情懷是那樣易于滿足。一幅鄰里互助的畫面,在春日的陽光下是那樣的溫暖。
冰冷的石碾,見證了這小小村落淳樸的村風(fēng),見證了村民們質(zhì)樸的情懷……
一盤石碾,能占地幾分?一盤石碾,能值幾錢?它在那個機械不發(fā)達的歲月里,默默地奉獻著,最終的結(jié)局卻是被遠賣他鄉(xiāng)。讓我如此無語……那個靜默的小村落,為什么不給它一席之地?讓它沉寂在那里,給老人一段美好的回憶,給中年一個永久的念想,給孩子一段以往的歷史。
那村落,那石碾……永遠走不出我的記憶。
那笨重的石碾啊,古老的石碾,見你只有在夢里,尋你只有在童年鮮活的記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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